“晓荷,你若是怕,不愿意跟我去就罢了,怎能说我是去惹风波呢?难道我很像一个是非精吗?也不想想,当时若没有冬辰的话,你们的皇帝能坐上皇位吗?一国太傅接受三司会审,这不是儿戏!还不快给我让开?”这下子,我真的火了,我不能让冬辰有危险,哪怕我将要面对的是烈焰明这个可恨的家伙!
无法避及我的怒气,她拦住我的身形只得慢慢让开。
我走了老远,她又急切切地追了上来,“皇后娘娘,求您别去,您若是去了,会引起王公大臣的议论。于您和太傅大人都不利呀!”
“就是知道不好才一定要去弄个明白。若都像你这么想,当初冬辰明知道先皇国葬时会有危险,哪里还敢去救当时身为太子的皇帝?晓荷,看你怕成这样,你还是别去的好,我一个人去!”
被我堵得死死的,她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愣愣地站在我面前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会审地点在哪里?东四殿吗?”百官上朝在皇极殿,处理公务均在皇极殿东侧的四个大殿内,因此那里常被称为东四殿。我走了一阵,转头问她。
“应该是在东四殿之一的英武殿进行!”
得到答案,我飞也似的冲出了永安宫门,急急让人备了轿,准备前往英武殿。
刚出宫门,赶巧与方浩带的侍卫巡逻队碰到一起。因为我是从宫门一直踩着台阶往下去,看到他们后身体来不及刹住,整个人就朝方浩撞了过去,“哎呀!”
这一撞,方浩将我稳稳扶住了,“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就在这时,一件精美的物品从他怀里滑了出来,掉在了地面。我眼明手快地为他拾起来,是一小幅镶了边的绣品,绣的是六簇生机盎然的莲花,叶绿花红。赶紧朝他递过去,歉疚地道:“对不起,方浩。我走得太急了……还好没摔坏!”
他接了过去,宝贝似的放回了怀中,看得出他很在意这件物品!
不过,一个大男人,揣着一件女人的用品,很怪异。我不觉随口一问:“这东西对你这么重要,该不会是哪个意中人送的定情信物吧?”
方浩赶紧解释道:“这是我娘亲留下的遗物,我一直带在身边。”噢,就是前些日子晚上他怎么也不肯给我看的物件吧!
“你娘亲绣的花绣得真好。”我赞叹道。
“娘亲在嫁给父亲之前,曾是京城最有名的绣娘,最喜欢绣火莲花。”他友善地笑着,说话的同时仿佛回忆起他母亲的样子。
“怪不得。”我喃喃自语。莲花,六簇,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对了,皇后娘娘跑得这么急?所为何事?”让侍卫们先行一步,他关切地问。
“冬辰接受三司会审,你知道吗?”
“皇后娘娘,您是从哪里得知的?”他语气凝重,紧张兮兮地道。看来他应该是知道实情的!
“你先别管我从哪里知道的,先告诉我你知道多少?是不是因为上次在太极殿,冬辰向他发了火,所以他才这么做?”
“关于这件事,您最好别过问。否则会适得其反。”
向来认为他忠厚,以为他会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岂料他也反对我前去英武殿。“没想到连你也对我说这样的话!”
“皇后娘娘……”他拦住我。
“不要叫我皇后娘娘,我根本就不是!”厉声打断他的话,我转头就朝轿子走去。皇宫里的人都左一个右一个地叫我皇后娘娘,完全不管我这个当事人的心里感受,想着就来气,现在竟连方浩也如此。如此也就算了,还不让我关心冬辰……
被我怒斥后,方浩还想来止住我,却被侍卫们叫住了,不得脱身。
我安然入轿,“去英武殿!”轿身被抬了起来,我坐在轿内,心里乱哄哄的。
经过皇极殿,我下令停轿,决定走去英武殿。阳光已经从大殿内退到外部的白玉台阶上,殿内冷冷清清,稀稀拉拉的宫女太监正在打扫大殿,显得极为冷漠。那灼灼光华的金銮座显得那么突兀。自古一将功臣万骨枯,那么这个皇位呢?又该有多少人为它死于非命?内心有种不祥的感觉涌上来,慢慢包围住我。
英武殿就在皇极殿东转角处,不过两百米距离。我的动作较之先前,有些迟缓,去了又会如何?倘若他果真命该此劫,凭我一己之力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这可是三司会审呀……彷徨无助与软弱在我心里似是发了芽,忐忑不安!
“皇后娘娘。”高成迎刚开始缩了缩,最终还是直挺挺地向我跪了下去,头垂得低低的,都快贴到地面了。
我的胡思乱想被他打断,眼见英武殿就在面前,怨恨地看了他几眼,只当他是空气一般,拎着衣裙从他的身边走过。
“皇后娘娘,太傅大人已经被押至天牢,并不在英武殿。”
他的话像一颗点燃了引线的炸弹在我脑袋里突然爆炸,所有的想法都在此时被粉碎,灰飞烟灭,站立的姿势已经无法再保持下去,天地都在旋转、摇晃,眼前黑暗一片。我的冬辰,我桃花一样美丽的男子——他说过要与我共游山水,他说过要带我走……
衣袍在飞舞,缓缓低头,有种火热的液体从口中喷出来,溅到了衣衫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耳边,高成惊骇地叫起来。
我倒在了汉白玉地板上,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凉意点点滴滴地侵入身体,冰若彻骨一般蔓延四肢百骸,意识进入半清醒半昏迷的混沌里,只想着冬辰珍珠白的身影,只想着春天最美的繁密桃花。
“快来人呀,皇后娘娘昏倒啦,快来人呀!”高成扯着嗓门儿高声尖叫,伸手来扶我。
混乱的脚步声将我的意识渐渐掩埋,我终于失去知觉。
'卷五 泪洒离花 _ 第二十五章 恸(1)'
一段漫长的昏眩沉睡过后,我张开眼,眼前暗沉沉一片,晓夜的风吹得轻纱帘帐异魅地飘起,锦衾绣枕,馨香暗传,夜凉如水,远处跳动着的烛光摇曳生姿。这是在哪座大殿里?
“吱”有人从殿门处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正安睡!你们进来干什么?”一个太监有些怒道。
“皇上正在御书房与几位大人议事,让高公公传话说,夜来风凉,皇后娘娘急火攻心,又吐了血,身子骨虚弱,怕她着凉,殿内还是备个暖炉的好。”进门的人亦是声音小到了极点。
“那好吧,小心点儿,别碰出声响,吵到皇后娘娘,你担当不起!”
“是,是,是!”来人肯定地道,然后一阵极轻的摆放安置之声传来。“好了!安置妥当了。”
守殿的太监开了口,“行了,行了,快出去吧!”
“唉,张公公,你说太傅大人是所为何事被三司会审,打入天牢呀?”
“你问我我问谁去?唉,我说小灵子,你这嘴就不能别问东问西的?小心祸从口出。”
两个人叽叽咕咕在一起说了半天后,殿门重新开启,内殿归于平静。
许久,我用双手费力地从床榻上撑起半个身体,扶着床柱,双足落地,自己套上绣鞋,拂开荡漾的纱帘,走了出来。十月的夜,竟是沁凉入骨了,骤然感觉衣衫有些单薄,身体莫名地簌簌发抖,赶忙趁着暗淡的烛光,将放置在榻边衣架上的衣衫取得,披在身上,摸摸索索找外殿走。
头晕乏力,我一步三晃。外殿静悄悄地,没有人。
将殿门推开一条缝儿,我侧身出殿。清冷的月光泻了一地,宫灯映衬,夜雾缭绕如烟,殿前有几片桐黄叶打着旋儿飞舞下来,菊的香冷冷咧咧地飘来,笼罩着我那份惨然的情怀,幽怨又怅恨。
冬辰在天牢呢!我得去看他。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宫殿,我走了百来米远,也没见着个人影儿,人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身体是越来越不见好了,便顺势坐在栏杆边停歇片刻,心想总得找人问问天牢究竟在何处,才能想办法去见冬辰。我要亲口问问他整件事情的缘由,要想法救他,我不能让他死,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是谁坐在那边儿?谁?”
声音喝来,我心头一喜,来的人竟是高成!抬头一看,他领着两个端着金盘银盏的小太监正朝我走来。
“是我!”我有气无力地回道。
“皇……皇后娘娘,您怎么起来了?您身子骨还弱着呢!”这下子把他给吓坏了,赶忙跑至我面前。“奴才正为您送刚熬好的人参汤过去,无极殿的宫女太监都跑哪去了?这些个不管用的庸奴,怎么能让娘娘独自一人坐在这儿吹冷风?你们两个,快去给我把值夜的宫女太监都给我叫来,看我不好好治治他们……”
“不用了!高成,你带我去天牢,我要去见冬辰!”打断他絮絮叨叨的话,我直奔主题。
听到我的话,他吓得脸都白了,又是下跪,又是软言相劝:“皇后娘娘,您凤体违合,还是先进殿歇息吧!若是您有半点儿闪失,奴才可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呀!”
“你带是不带?若是不带,本宫自己去!”
“皇后娘娘,您这可是不得呀!您若是去,皇上一准儿发怒,就怕是这无极殿所有人的命都不保了呀!”
“你们就知道你们自己的命金贵!可是冬辰呢?他现在在天牢,谁去管他的死活?你若是不带,我今晚就是爬,也要到天牢去。”我撂下狠话,双手扶柱,歪斜着身体站起来。
“娘娘,您是有所不知。太傅大人的罪,就是您去了也无济于事呀!”他急得满头大汗,竭力劝阻。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呆呆地看着他和我两人。
“什么天大的罪,能让有匡扶天子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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