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大老爷虽然把屋里的交给了自己和五姨娘,可自从大太太知道大老爷常歇在五姨娘屋里后,就有事只交
待三姨娘,根本不理睬五姨娘和自己。分别就是不同意让五姨娘和自己管着屋里的事。那三姨娘是什么人?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想当初她当丫环那会可没少听三姨娘私底下骂这个诅咒那个的,是个面善
心狠的主。可五姨娘就不同了,脾气好,不爱管事,不愿意得罪人,说的是两人一起管屋里的事,实际上还
不是自己说了算。
让她把吃到嘴里的吐出来,除非是大太太能重新站起来。
想到这里,六姨娘笑得更灿烂了:“许妈妈说大太太这几天不舒服,所以大老爷一直歇在大太太这边。
还没有机会说吧!”
言下之意是指许妈妈奉了大太太之命不让大老爷接近五姨娘。
大家的目光果然就转到大太太身上。
大太太眼睛微合,表情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屋子里的这些动静,睡着了似的。
“大太太身子骨不比从前,常常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立在床头的许妈妈表情淡淡地道,“怠慢两位姑
奶奶了。”
“许妈妈哪里的话!”五娘眼睛一转,“都是我们这些做女儿的不贴心,吵着母亲休息了。”说着,她
望向十一娘,“要不,我们去东次间坐坐,也好让母亲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
十一娘就看见五姨娘脸上闪过一丝惶恐。
她心中一动。
或者,五姨娘不愿意说出自己怀孕了,完全是出于恐惧。那她在恐惧什么呢?
又想到在罗振兴之前,大老爷没生下一儿半女……何况现在大太太只是身体不能动了,并不是脑子不能
动了。
指尖摩挲着蓝宝石时的凉意好像还停留在心头。十一娘已满脸是笑:“五姐说得对,我们还是到东次间
坐吧!也免得吵着母亲休息。”然后扶了五姨娘,一面朝东次间去,一面和六姨娘说着话:“六姨娘是什么
时候知道姨娘有了身孕的?这件事要不要跟父亲说说?姨娘现在毕竟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
这是公公屋里的事,做儿媳的大奶奶和四奶奶都不好插手。听五娘的口气,只怕有些忌惮五姨娘生了儿
子和三姨娘、罗振声的利益发生冲突。再看六姨娘。这样突然跳出来十之八九是有自己的打算。
十一娘不怕别人有打算,就怕别人没打算。没打算,好似那无欲无求的人,让你没有办法下手。有打算
,只要你愿意付出低价去交换,就没办不成的事!六姨娘挑了这个时候把五姨娘怀孕的事说出来,自然是个
有打算的人。再想到六姨娘能后来居上,能把花容月貌的五姨娘压下去,和精明能干的四姨娘打成个平手,
只怕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立刻决定把六姨娘抓在手里——有了她在五姨娘身边,五姨娘的安全系数就会大
大的提高。
因此她一改往日的低调,不仅挺直了脊背,气势十足地率先朝东次间去,而且还毫不顾忌地暗示六姨娘
把这件事告诉大老爷。
六姨娘喜出望外。
要知道,在罗家的时候,表面上五娘处处占先,十一娘处处忍让,可五娘有的,十一娘从来没有缺过。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后来她嫁到永平侯府,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能哄着侯爷出面帮五娘撑场子
。她就更不敢小瞧十一娘了。现在看十一娘一改往日的隐忍突然变得强势起来,她就知道十一娘这一次是要
为自己的生母撑腰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娘家有人能让自己在夫家站稳脚跟!
“既然十一姑奶奶这样吩咐,那我就去给大老爷报喜去了。”她笑盈盈地应着,却话音一转,把将五姨
娘怀孕这事告诉大老爷说成了是十一娘的意思。
她想推责任就推吧!
反正这件事自己是管定了。
十一娘微微地笑,并不否定六姨娘的话。
五姨娘却急了,忙道:“我会告诉大老爷的……”
“两位姑爷都在,还是让六姨娘去跟父亲说一声吧!”十一娘笑着打断了五姨娘的话,搀着她进了东次
间,“您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又道:“您身边的丫鬟怎么没有跟着您?有什么事也有个使唤的人。
您这样怎么能让人放心!”
五姨娘却停住脚步凝望着十一娘,答非所问地道:“十一姑奶奶,我真没有想到会有了身子……”她说
着,脸色变得绯红,表情却十分的认真,好像怕十一娘不相信似的。
十一娘突然觉得很心酸。
她性情温顺,行事不免懦弱,可只要是觉得对女儿好的事,她都愿意不计一切地去做……
第二百二十二章 渔利(下)
五姨娘怀孕的消息让小书房热闹起来。
罗大老爷更是露出几份得意来。
钱明听着就嚷着要喝酒:“……今日是我们这些做姑爷的正日子,不算。还要安排一天才行。”
徐令宜一向话少,罗振兴、罗振声是晚辈,三人只在一旁笑。
罗大老爷腰杆挺得笔直,大手一扬:“你说几时就几时,你说几天就几天。包你喝得痛快!”十分的豪
爽。
钱明的目光就落在了徐令宜身上,见他正襟危坐,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顿了顿,语气一转,笑道:“
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不如等十妹夫来了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罗大老爷听了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徐令宜虽然来的少,但见他从来都是毕恭毕敬,谨守礼数。钱明那就不用说了,有个风吹草动的都往罗
家跑,人和气,说话又风趣,罗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喜欢的。只有这个王琅,阴阳怪气的不说,还一副趾
高气扬瞧不起人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讨厌。
想到大太太病后他从未来看望。罗大老爷觉得有些心寒,索性吩咐罗振声:“你去看看十姑爷来了没有
?要是还没有来,我们就不等了。吩咐你大嫂传膳吧!总不能让侯爷和你五姐夫这样一直等着。”
罗振声应声而去。
钱明觉得自己应该客气一番才是,可转眼看见徐令宜坐在那里动也没动,就把话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回到了红灯胡同孙家的五夫人把丈夫打发去了母亲那里。自己却把孙老侯爷堵在了书房。
“爹,您跟我说实话,那孩子是不是徐令宽的?”
孙老侯爷长眉一扬:“你觉的呢?”把问题又重新抛给了五夫人。
五夫人一怔。
孙老侯爷已语重心长地道:“丹阳,我们和徐家是通家之好,你和令宽说起来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令
宽的为人如何,没有谁比你更清楚。你一向聪明。要总是围着这些枝枝节节地事,也就是第二个罗元娘。有
时候,你要学学你二嫂项氏。眼光放远些,心胸放宽些。”
五夫人脸色微白。
答案已呼之欲出。
孙老侯爷看得明白,却不想在这件事上护着女儿。女儿的性子好强,又没有同胞的兄弟撑腰,自己现在
活着还能帮帮她,要是哪天不在了,女婿就是女儿唯一的依靠。有些事,不能任着她胡闹。心念一转,目光
已如鹰隼般的犀利:“怎么不说话?”
语气咄咄逼人。
五夫人望父亲,脸色更显苍白。
让她说什么?
说自己自认为聪明,以为把丈夫掌握在了手里,结果却被丈夫把自己瞒得死死。
说自己看戏不怕台高,自己反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是自己做人太失败,还是别人太聪明?
她心浮气躁。
“既然说不出口。那就把它永远埋在心里。然后浇一瓢滚烫的热水,连根苗也一起烫死。”孙老侯爷神
色凝重,把外面的传言一一告诉了五夫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就算不能帮家里做点事,也不要给家
里添乱。要不然,你可真连那个庶女出身的永平侯夫人都不如了。”语带告诫。
要说这世界上五夫人最信赖谁,那就是自己的父亲定南侯。要知道,能在先帝晚年波谲云诡的庙堂中毫
发无伤地到今天,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所以她虽然被这话咽得半晌没做声,还是露出沉思的表情来。
孙老侯爷看着暗暗点头,点拨着女儿:“这件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你要思量的是这个时候侯爷
会怎么想?太夫人会怎么想?令宽又怎么想?你的那位四嫂又会怎么想?要知道,谋定而后行,才能立于不
败之地。”
五夫人静静地坐在书房暖阁里发起呆来。
孙老侯爷也不催促,端着茶在一边慢慢的喝着。
是啊,出了这样的事,侯爷会怎么想呢?自然是要想办法把事态平息下去,所以该他认的他全认,不该
他认的也要认下来。看出这蹊跷的,只会赞一声侯爷宅心仁厚,看不出这蹊跷的,也会羡慕侯爷风流倜傥。
可私底下,侯爷只怕是一看到那个孩子,就会对一声不吭把孩子认下来的十一娘有一丝的愧疚。至于太夫人
,手心是肉,手掌一样是肉。她越是气令宽,就会越心疼侯爷,就会对乖巧顺从的十一娘心生好感。
想到这些,五夫人有些坐不住了。
徐令宽这个粉白烟囱,做事从来不用脑。他这样瞒着自己,让自己被人当笑话看,比让自己认了这孩子
还要难堪。偏偏自己还不明所以地逗着那孩子玩。看在那些知道内情的人看在眼里,只怕早就笑翻了肚皮。
偏偏以徐令宽的性格,不仅会对帮他收给残局的侯爷感激涕零,连带着还会对帮他养孩子的十一娘感恩戴德
。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由大为恼火。
养一个孩子才多少钱?满打满算一年也不过百两银子的事。好你个十一娘,用百两银子就既讨好了侯爷
又讨好了太夫人,还讨好卖乖得瑟到我丈夫面前来了,真正好算计!我装聋作哑,你就以为我好欺负。这一
次,我不给点颜色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