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黎惨笑:“当日随雄帅,在军内亲见那厮数万人中如过平地,喝斥吐蕃如同仆役一样,斗气七彩,据说五行功夫,还有勇烈枪芒透阵的手段。当日数百步一枪掷来,末将都不曾挡得住。”他是柔然有数的猛将,当年四杰衡山之后唯一存活之人,本就功夫手段都为四杰之首,现在居然亲口说挡不住那厮数百步外一掷之力。
晓得木华黎此刻不会虚言,更无必要夸耀对方折辱自己。
因此,拓跋汗面容苦涩,但随即严肃下来,对了木华黎叮嘱,此药服用必死,只能安排死士,断然不可亲自服用,看木华黎神色似乎敷衍,拓跋汗焦急的道:“你乃是我柔然来日的主帅,本汗离了你,谁为柔然统领兵马,为我子弟复仇?将军若是非要如此,不若全族死战于此。”
说着,眼神炯炯的看着木华黎。
木华黎却低头:“是。”拓跋汗到了这个时候,才彻底的死了心,哀号道:“那厮就当真如此?”木华黎一愣,明白了大汗刚刚还想激着自己,他苦笑道:“不是末将丧胆,更不是那厮就真的无敌,若那样,他为何不单枪匹马杀来?实在是族裔是柔然根本,这部精锐老兵是大汗霸业基石,不能受损过重。”
“还是将军眼光长远,不愧我草原的雄鹰。”
拓跋汗终于不再废话,回头命令亲卫取来随带的虎狼之药,拓跋丹,有十粒交付了木华黎手中,再吩咐拓跋千里上前,给了十粒,同样叮嘱,并吩咐将服药的儿郎名字准备报来,回去后香火祭奠,家族享受荣华富贵,子孙得好好的照拂。
既然定计,又有雨师观察,报说大雨恐怕两日不止,柔然随即开始准备不提。
关中军大营内,那人也在摩拳擦掌,算着最多还有一日沈振川部就可登陆,到时候,野人渡,本部,以及骑兵突袭,三路冲杀是何等快意?
看这大雨他也不急,安然坐着那里,就和典韦徐晃他们闲聊取乐,自然有飞信传向了薛礼那边去。
雨水越下,越大,遮天蔽日,暴雨如柱一样最终成帘幕,砸了地上积水溅起,风一吹细密雾气腾腾,渐渐遮盖了人的视线,见不到前后左右,更何况那两军相距三里开外。
到了天明,雨水势头不减,依旧猛烈,河北老人说这场雨实在是百年难遇。
如此天气,一脚下去一个坑洼,千百只脚下去便是泥泞河泥一样,不要说两足的人,就是四足的马也难走,生灵更吃不消这样的天气,加上偶尔电闪雷鸣在旷野炸开,拓跋汗已经收拢了军马表示回意,柔然子离乡而归心切切,军令压制下不敢喧哗,但无不雀跃。
可是,这一日一夜的大雨滂沱,令他们色沮。
到了下午,后队变前队的柔然子还不曾开拔,木华黎心急如焚,拓跋汗也是焦躁,既然觉察出不对,拖一日就会多一日变数,对面还耗的起,这里可是耗不起的,但他们急也无用,此是天意。
也就在当晚,西去百里出,沈振川部登陆野人渡,陆续从险山路内走出,而这百里,只是细雨纷纷,人正凉爽,柔然不查。
东北去百里处,薛礼部骑兵,正分出一拨开拔。
不曾接到军令,但情况有变需当机立断,近来陆续联络的附近武门子弟不少,都起投效争功之意,于是薛礼和各将商议,请宋明历带二千赤骑前往,巡走各山各庄纠结起他们的人马,然后埋伏柔然回头必经道路处,等待厮杀。
也只有宋明历或者李希平能去,因为天下皆知他们是勇烈结拜的兄弟,其中一起飞的羽林鹰狼更是好大名头,前唐羽林新帅!
尤其这厮也是个不要命的,彪悍之性,才能服众。
李希平则儒雅了许多,做起歹事来,气势还有些不如那厮。
三军,都已经磨刀霍霍,围猎就在眼前,而当夜,官渡处雨水,渐收。
第九卷 第二十九节 官渡(六)
第二十九节 官渡(六)
PS:谢谢书友青岛老好人。呵呵
虽说渐收,但今夜细微小雨还是不停歇的,密密麻麻的雨丝淋在人的头脸上,一切都是潮湿的,湿润润的被褥,毛毡,帐篷,铠甲系带等等。
那弓和拆下的弦,虽然被油布包裹着,但还是暂时废了。
后军准备撤退的拓跋汗大部军马已经开始在打理行囊,而木华黎的帐中,他在上,壮硕的拓跋千里在下,其余二十名选出的死士齐聚,虎狼之药已经发放到了他们手中,他们该做的已经做了,就在等待。
因为外边道路现在还依旧泥泞,不过等着日升之后,爆阳照耀大地,临了夜也许就可行走,到时候他们会断后厮杀。掩护王汗本部撤退。
而拓跋汗部准备沿着这里斜向范阳境内壶关处,然后从那里直去平卢,大军行走离不开水源,这是唯一可行的道路,也是当年高仙芝西至的路途。
但他们现在还不晓得,又一个日夜的耽误,对战局来说意味着什么,所谓天意或是如此吧。
沈振川部已经接到飞信,正加速向着这里推进,预计临夜,就可抵达战场。
东百里之外的山川内,骑兵已经列装上马,薛礼当先,李希平在左,徐达在右,其余各将跟随,薛礼回顾左右:“走二十里歇一程,可在傍晚抵达京兆,陷阵也至,三路夹击定破柔然子。”全军呼应,雄兵鱼贯而出山谷,周遭山头上勘察外围的范阳子弟摇动旗帜,前面纷纷呼应。
不多久,大军尽出,列阵平原上,向着西南京兆处而来。
而澜沧大河上,军船正在运送子弟。虎牢关大局已定,所部军马尽数北来。
不多久,各族族公都至,主帐内,邓海东立即聚集各将,指着沙盘和两路箭头,大声的道:“既然两路军马都至,我部当要死战,纠缠对方难分心查看周遭,以让奇兵生效。而雨水渐收,道路依旧泥泞,柔然马不能行,如此,令。”
帐下铠甲声动,诸将肃立。
邓海东看着他们:“明日午时,弓弩分三路,左为法正公领袖,右为许公领袖,其余各族族公为左右弩兵掩护。”
“玄甲步营,左典韦领袖,右乐进领袖。中后弩兵刘秀领袖。”
“某亲领千人武校领于弩兵之前,族公,您和房龄赵公领袖民团,负责山岗高处用大弩,投石,不惜一切,逐步吞噬来军,截断对方首尾联系。”
最后,令赤骑于山后河滩,以及船上休息,等待敌军欲崩时冲杀。
各将各公一一听令,于是调拨安排妥当。
其中,邓海东又吩咐,杀的是外寇,在乎什么手段?后面抓紧时间送来药草,熬制毒汁抹了那箭上去,又让民团准备湿草混合和干柴火油等,风是西南去的,点燃了丢过去,正能刮到对方大营内。
这边的喧哗也为时刻戒备的木华黎部所闻,晓得关中军定是要来厮杀了,精锐开始前移,通知拓跋汗,这边的动静。
终于,天明,两家军马都晓得关键的时刻到了,一个是要逃,一个是要全灭对方,都杀气腾腾对视着。
偏偏。天还阴,无风。
拓跋汗看着这路途,恨不得吐血,之前派遣的骑兵至今不回,也不晓得远去多久才可得坦途。而他们不回的原因,倒不是有关中子去杀了他们,而是夏日暴雨,北方的战马吃不消这样的骤变天气,水土不服,路又难行,倒了不晓得多少,游骑都成步兵了。
再等已不是事,拓跋汗决定,先派一路向前去,于是数千步先开拔,沿着山丘等微干燥处标明可行,引导后军,祈祷着天能渐渐放晴,也许是他祈祷虔诚,到了上午时分,果然阳光透出了云缝,风也微微起来,渐渐的。金乌撕裂开了遮挡,风扯走了云幕。
不想这烈阳暴晒,却是更要了命。
泥泞地上到处的积水,被这阳光一蒸,于是水汽全弥漫起来,太阳到了近午时候是最炙热的,整个大地都如同笼一样,在阳光下行走,其膝以下的泥水,冲到头的热气,混合了血水的味道。中人欲呕,那数千探路的步兵挣扎着,走着走着就倒下几个。
烈阳,枯枝,败草,绝地,甲破刃残的孤军末路景象。
邓海东居高临下,看的到前面远处柔然一拨的动静,诧异之后顿悟,这群鸟贼是晓得了动静,现在要走!边上各将也看出端倪,纷纷请命这就去战,邓海东连连摇头:“如此,留下的定是决死之军马,爷才不和他玩命。”
就这样耐着性子看,这厮在面前一汪泥水内插了根草,时不时拨弄以下,嗮的自己头昏了他就怂恿典韦,看典韦粗大手指拨弄稻草,笑的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人都不晓得他干嘛,这厮却一本正经起来:“这里立草而不倒,于是路上就可行军马,某才不担心对面跑多远,是担心薛礼骑兵冲不起来。”
然后冷笑:“前几日不怕,后路军败了就走,某还真拿他们没辙,如今河北之众踊跃,三路大军待合,其实他们现在不走才是正道。”
典韦憨笑:“他们哪里晓得主公的安排,当日灭了后路军,就把骑兵洒出去了。”
“柔然子虽然数败,但第一次衡山时,是败在中原前辈多少名将的联手,第二次败在李贲那厮的疯狂,所以傲气还不曾打掉,总以为是运气差了些。而如今他们倾族精锐南下,这一次再败了的话。柔然尊严就会真正丧掉,如此,三边子民暂且无忧,我辈也能尽心扫东西不臣了。”
乐进点头:“主公所言正是。”
那厮却又去看信风旗带,看着河风还不算大,又去催促,把准备的毒箭尽数先拨给最前面的弩手,要两边的毒烟火油等准备,去看看天时,渐渐偏午了,下令全军进食,于是,关中军营内炊烟处处,木华黎在营地内远远看到他们悠闲摸样,咬牙切齿。
而柔然营后,一个多时辰的暴晒,终于大地勉强能行军了,柔然也顾不得遮掩身形,当即也进食,准备主力开拔。
拓跋汗不打旗号,赶到木华黎营中,和他并肩看向对面的那人。
勇烈大旗在高处飘动,营前面杆上则乱挂了几面缴获的柔然旗帜,营内关中军铁甲闪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这里,那目光在战心驱使下,仿佛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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