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夫人病了的消息,还没送到她们手上呢。”
这话大有意思,尤其是配合着荷嫂的表情,华灼想到庄家只有大姑奶奶和六姑奶奶是庄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其他几位都是妾生的庶女,立刻就明白这里面的门道了。有道是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何况还不是亲生女儿,大姑奶奶若不是另有目的,只怕也就是回来待个一二日就走,亲生女儿尚且如此,那几位不是亲生的女儿不回来也不奇怪。
走了一阵,华灼忽地缓下脚步,荷嫂察觉忙跟着停了下来,问道;“华小姐,如何不走了?”
华灼看看四周,道;“这似乎不是往正院的路?”庄府她是来过一次的,虽已隔了一年,但依稀还认得路。
荷嫂松了一口气道;“少奶奶昨儿在夫人床前守了一夜,今儿早上便在东厢房歇息了。听说华小姐来了,这会儿正在梳洗,少奶奶说华小姐是自家人,不必避忌,直接往东厢房去便好。”
“原来如此。”
华灼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话到这份上,她也明白了,是庄大姑奶奶要见她,不是庄大夫人愿意让她进门,怪不得今日这么轻易就入了庄府的门,她原本已经做好了三顾庄府至少吃上两次闭门羹的打算,不想◆还有这个意外,这恐怕这会儿庄大夫人还根本不知道她来了。
到东厢房后,荷嫂果然就像她嘴上说的·一点儿也不避讳,直接把华灼请进了屋里。
“少奶奶,华小姐到了。”
屋里妆台前,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正坐着,闻言转过身来,亲切地拉住华灼的手,笑道;“这便是我那弟媳妇吧,果真是好相貌,好气派,快坐,荷叶,快快沏茶来。”
荷嫂应了一声,很快就沏了茶进束。
这位大姑奶奶实在太热情,华灼都让她说得脸红,还没嫁呢,弟媳妇就叫上了。七巧看自家小姐发窘,忙上前打圆场,笑道;“奴婢七巧给大姑奶奶请安。”
“哟,可真是个俊俏丫头,弟媳妇好福气啊,连身边的丫环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庄大姑奶奶一边说着一边笑,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准弟媳妇给拉拢好。
“大姑奶奶过奖了。”
“咱们头回见,也没什么准备,我这里有支簪子,还是当年出嫁时,母亲亲手给我戴上的,有道是长姐如母,今儿,我便把这支簪子送给弟媳妇你了。”
庄大姑奶奶从头上拔下金簪的时候,还挺心疼,曾家不是富户,她当年带过去的嫁妆也差不多都补贴了婆家,丈夫虽然不大不小是个官儿,却不是主官,平日也捞不到多少油水,这金簪她戴了多年,一直宝贝着。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狠,这位弟媳妇的穿戴打扮一看就不是穷的,华氏又是豪族,什么好东西没有,不出重礼,怎么能拉拢得住。
华灼看着那簪子,做工还算精致,但颜色已经旧了,明显有些年头,拿来做礼,其实失礼得很,不像她送给华湄的那对金镯,说是旧了,事实上她戴在手上还没几天·而且她还没嫁进庄家,庄大姑奶奶一口一个弟媳妇也就罢了,还说出什么长姐如母的话,实在让人哭笑不得。但待看到庄大姑奶奶那略带讨好的笑容,她心中又微微一叹,犹豫了片刻,终是接了过来。
“大姑奶奶所赠,不敢推辞。这块玉佩便算做我的回礼,还请大姑奶奶赏脸收下。”她从腰间摘下曾经在雅集上佩戴逐的白玉美人佩,这玉是上等羊脂玉,价值比簪子只高不低。
庄大姑奶奶忙笑着收下了。
华灼这才道;“听说夫人身子有些不适,我欲探病,又恐夫人不喜,不知大姑奶奶可能帮我?”
庄大姑奶奶毕竟是庄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左右在庄大夫人那里,她是讨不得好了,倒不如从庄大姑奶奶身上下手,兴许还有些希望。哪怕及笄礼上,请不到庄大夫人,有庄大姑奶奶到场观礼,她的面子上也能过得去,正如那句长姐如母嘛,别人挑不出刺儿来。
“这个··…··”
庄大姑奶奶很是犹豫,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弟媳妇,但是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弟媳妇的来头又很大,亲家公更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将来总归都是一家人,又何必把关系弄得这么僵。再想到自己也有求于弟媳妇·终不好驳了她的要求,犹豫过后,也就拿定了主意。
“弟媳妇就在我这儿稍坐片刻,我去瞧瞧母亲起了没有。”
庄大夫人其实早就起床,她原也没什么大病,不过是有点腿疼,还是当初生大女儿时落下的病根儿,这些年一直调养得当,也没怎么犯过病,可是人年纪大了,再怎么调养,终不比年轻那会儿,以前落下的病根儿,就又冒了出来。原本吃两副药,腿脚自然便不疼了,可是她却是故意偷偷把药倒了。
病了的消息传出去,大女儿回来侍疾了,小女儿也回来过,虽说只待了一、二日便又走了,但庄大夫人也心满意足了,她只要能看到两个亲生女儿好好的就成,至于另外几个没良心的女儿,她也没心情去管,左右也不是她亲生的,不过是有力气的时候,把她们的亲娘叫过来,狠狠骂上几句出口气罢了。
要说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是大女儿这两日总在她耳边唠叨,要她帮着向老爷说情,给大女婿弄个肥缺,最好是离京城近一些的,也好常回来看望爹娘。老实说,庄大夫人是很愿意让大女婿得个肥缺,大女儿多年没回来,这一次回来,只看衣裳打扮就把她给心疼的,女儿头上戴的金簪,竟还是当年她亲手给置办的嫁妆,连件新东西都没能添上·就可见大女婿这官儿做的,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第332章 为母之心
第332章为母之心——
可是自家老爷那脾性,庄大夫人也清楚,大女婿政绩平平,人嘛,说得好听是忠厚老实,说难听了就是眼高手低,真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种,当年庄、曾两家是指腹为婚,若是早知大女婿长大了是这么个德性,老爷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这些年老爷把大女婿压在地方上做个小官,而且连主官都不是,并不是真不心疼女儿,实在是为了保护大女婿,怕大女婿这德性,闯出天大的祸患。只要大女婿平平安安的,哪怕一辈子在仕途上没有发展,至少也能保女儿一世衣食无忧。
所以对大女儿的请求,庄大夫人是真的无比为难,既想顺了女儿的意,但又恐这样反而害了这俩口子,所谓父母之心,实在是难以一言道尽。
“夫人,该吃药了。”
丫环琉苏端了药碗进来,见庄大夫人坐在床边出神,就知道又是在替大姑奶奶操心。犹豫了一下,壮起胆子开解道;“夫人可是又在想大姑奶奶的事儿?依奴婢看,大姑爷还是有几分才气的,旁的事做不了,莫非给老爷做个笔贴式也不能?”
庄大夫人正低头喝药,听了琉苏的话,也不恼,只是叹息了一声,道;“万平是从七品的官职,虽说吏部笔贴式也是从七品,但在地方上为官,多多少少,总还能扬眉吐气,若进入了京,是个人就比他的官职高,见了谁都得点头哈腰,万平是个有骨气的,岂肯受这份气,若他肯答应,我早就劝老爷把他调入吏部了。”
万平,就是曾家这位大少爷的名字,说他眼高手低,确实是半点不错·按说以曾万平的能力,让他为政一方,真正是没那个能力,但到底是学士府出来的,肚子里墨水还是有几分的,吏部笔贴式一职·也算个正正经经的官职,所做的事不过是抄抄写写,曾万平做起来绝对能得心应手,再熬上几年资历,一个正六品主事绝对少不了他的,运气好,五品的侍中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他偏就不愿意,宁可在地方上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从七品辅官·自以为威风八面·除了主官就属他最大,也不想想他是不是那块料,要不是老爷一直暗地里保着他,恐怕早就被人整死了。
琉苏轻哼一声·道;“吏部下了公文,难道还由得大姑爷不成。”她虽是个丫头,但却是真正瞧不上这位大姑爷的,认不清自身的能力便也罢了,偏还连累得大姑奶奶一年到头的不能回娘家看望父母,这次竟还是为了一个肥缺,才肯让大姑奶奶回来,夫人竟还说他有骨气·依她看·分明是骨子里没气,装的全是稻草。
“行了·不提这事儿,提了就心烦,这药苦得很,你拿几颗蜜饯来。”
琉苏愣了一下,平日吃药夫人都不曾喊过苦,怎么今儿······她也是善于观色,见庄大夫人一脸苦涩,这才明白哪里是嘴里苦,分明是心中苦,于是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寻蜜饯了。她才走没一会儿,庄大姑奶奶就到了。
“你昨儿守了一夜,这会儿不好好歇歇,过来做什么?”庄大夫人见了她,倒是有些不喜,尤其是看到大女儿打扮得整整齐齐,心里更是发苦,别又是来给大女婿求官的。
庄大姑奶奶笑着道;“我不放心母,就过来再看看。我瞧着母亲今日的气色,倒比前两日好了些。”
庄大夫人见她没有一开口就提大女婿,反而是赞自己的气色好,心里不由得舒坦了些,于是神情也带出几分柔和,道;“你呀,也别累着了,坐吧。”
庄大姑奶奶见自己一句话便讨了母亲高兴,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才道;“娘,我那弟媳妇听说你身子不适,巴巴地赶来探病,你看······是不是见她一见?”
她知道母亲不待见弟媳妇,因此这话说得小心翼翼。但是没想到再怎么小心,还是招束了庄大夫人的怒火。
啪!
药碗在地上被砸成了六、七瓣,庄大夫人气得脸色几乎都快发青了。
“好好好,我还道你打扮得整整齐齐真是来瞧我的,原来竟是给她说项来了,滚!”
庄大姑奶奶几乎吓傻了,母亲是不喜欢弟媳妇,可是她没有料到竟然是这样的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