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恍惚中不满地反驳了句,然后我听到他一直笑,笑着说:“好啊,只要你是米露。”
在梦里,好像有人吻了我一下,说是吻不太恰当,是种粘糊糊的舔。不记得哪得来的信息,好像说喜欢用舔来表示亲热的人,像动物,因为占有欲而产生的亲昵行为。
孩子,好梦
我做梦了,做恶梦。
史前巨形大章鱼用他的吸盘脚死缠着我,海水的水压一直压压压,没有氧气的深海我一直吐泡泡吐泡泡。章鱼大哥狞笑着用另外两只脚拿起刀叉,在我头顶桑“嚯嚯”地摩擦,它大笑这说:“美味的烤牛排啊。”
我愤怒大吼,“我不是牛,而且我还没熟呢,那来的烤?”吼出来的都是缺氧的水泡,声音被海水噎住。
我缺氧啊。
痛苦地睁开眼,双眼失焦,耳鸣得严重,胸口的压迫更明显。
低血压的毛病让我醒来有一段时间完全处于不受控制的状况。脑子还有九成半处于休眠中。
我双眼酸涩看了许久才搞清楚自己被人勒在怀里,勒得很彻底。因为沙发容不下两个人,所以他长腿一伸长手一围就将我严实地锁在怀里,他的胳膊成了我的枕头,我的颈肩成了他下巴的支撑处。平稳温热的呼吸弄得我颈边麻麻痒痒,甚至连两个人的短发都是亲密交缠的。
我气息不稳地抗议,“小鬼,不准你勒死我。”话语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过滤。
他被抗议醒,睁开眼,幽暗的眸色懒懒散散,接着闭上眼,全身重量理所当然又压上我,继续睡觉。
我快被压扁了,一急低头就抓着他的手腕咬下去,还没来得及留下牙印子,他立刻翻身将我双手抓住,睁开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看到是我松懈后清明的眼又迷糊起来,“米露,别吵,睡觉。”
“你勒住我了。”我红着眼看他,急红的。脑子一片糨糊,昏沉闷痛。
“我没用力。”他也清醒不到哪里去,不满意我给他扣的“莫须有”罪名。
我管他用没用力,因为他是半撑这身子没压到我,所以我正往周公那跑去。
“米露,以后不准你带人回来。”
他说风就是于抓着我的肩膀摇啊摇,我迷糊看着他,迷糊对迷糊,两个人都还处于水神怀抱只踏出半只脚的状态。他没什么杀伤力地生气,我也没多想地支起身在他颊边轻吻了下,手本能地拍拍他的背安抚道“乖,睡觉。”
他僵了几秒,后放松地窝回沙发同手同脚又把我往怀里勒。
我嘟囔,“不准勒我。”
在遁入深眠前才听他不情不愿“喔”了一声。
醒来时满室阳光,贝贝街的房子就是这点好,除非阴天,否则一点阳光可以灿烂半个房子。
少年稚嫩精致的侧脸在透窗子倾泻的晨光下有种不可思议的柔和秀丽。轻盈道几不可闻的呼吸,长长的睫毛下游淡淡的阴影,微仰的下巴线条优美,舒服的睡姿,就是双手扣在我腰上合得紧,我黑线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怕打搅到他难得的深眠。
沉睡的表情真的很像纯洁的婴儿,我想起第一次在门口看到他,那时的他在春雨下冰冷而沉默,浑身上下没一块圆滑的地方,犀利得让人心疼。
现在,好多了呢。
下了沙发,把挤到一边的被子帮他盖上,低头时轻声说了句,“好梦,孩子。”
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户,昨夜的雨让泥土里的花种纷纷发芽,刚盛开的大罗红花鲜艳瑰丽,露珠在花瓣上熠熠生辉。
我来到篱笆门前,看到藤玫瑰或三或两半开半含,红的粉的馥郁饱满,对着满院清新的空气伸了个懒腰,“玫瑰开了,今天又是个很好的天气呢。”
隔壁的梅雅刚从窗户里爬出来,在自家院前刷牙,没有草帽遮着的草青色头发像海带卷乱得可以,伪大叔一脸没睡饱地含着牙刷跟我打招呼,“早,米露。”
“早啊,梅雅。”
对门的沙格利先生也刚打开门,拿着大剪子正准备修他家门前的一排长的翠绿的松针植被,他挥手招呼,“早,米露,你家藤玫瑰开了,今年花期较早,过个把月肯定大丰收,记得我先预定一篮玫瑰糕。”
“早安,沙格利,不过一篮不够吧,六七月你家两个孩子放假回来,我多给你做些。”
“那谢谢米露。”沙格利扛着剪子又进屋,“我刚收了些籽籽花,拿来送你。”
“米露,那我呢,玫瑰糕也给我做几篮。”梅雅满嘴牙膏泡,手里拿着牙刷像条水蛭粘在篱笆上。
“你自己做。”我笑得那叫一个温和,“我会多送你几朵藤玫瑰的,哈里斯年老力衰揉不匀面,你年轻力壮没这个问题。”
“什么?哈里斯一巴掌可以把我从贝贝街头扇到贝贝街尾,这个世界有他揉不匀的面除非是金刚钻,他一个年老力衰的老头子可以按着是个年轻力壮的我狂揍一百遍。米露你不可以厚此薄彼,就算我可以把面粉揉成艾斯米广场大雕像我也弄不出玫瑰糕,我不管,给我做给我做。”梅雅边假嚎边吐牙膏泡。
“你是孩子啊,不带这样耍赖的。”
“如果是孩子有玫瑰糕我就是孩子。”梅雅一个笑容让锃亮的牙齿闪光,牙膏牌子不错,刷得都可以反光了。
我揉太阳穴,“好,给你做,看到你,让我觉得这世界又美好了不少。”见过无赖的没见过无赖得这么幼稚的。
走回屋时轻风一阵撩动了檐上的吊兰风铃,我愉快地抬头,对着空脆的铃声说:“早安呢,猎人世界。”
出门平安
做好早餐,将一朵新鲜的大罗红花插到餐桌的花瓶里,我走到沙发边,对闭眼的他说:“不准赖床,快迟到了。”
他睁眼,一片清明,果然没睡。
“早安。”我顺手捡起被子整理。
他将过长的刘海往后顺了顺,也轻声回道:“早安。”
在礼貌方面,他一直学得很快,我想这孩子长大后一定是个很合格的绅士。
因为不是面试,所以他穿的是休闲装,就算想让他穿西装一时也找不到合适,唯一的一套被他弄裂得惨不忍睹,凡是接线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裂痕,要补好真是大工程,幸好都在线口处,缝好不会留下痕迹。
出门前他站在院子里,伸手就要去扯盛开的花。
我抓过花剪冲过去阻止,“不能用扯的。”
昨天他将月光花扯得乱七八糟我就想掐他,现在连大罗红花都要下毒手。
我拉着他蹲下,“大罗红花都是单株的,所以在摘的时候要注意不要破坏它的茎叶,大概在花朵下四五厘米斜剪开,如果要剪长大概在十二三厘米,这样这株花才会更容易开下一朵花。”
我小心地用剪子剪下一朵给他看,他接过看了看切口,少年与花,相映美好。然后伸出手指,在我来不及反应时七八朵红花就落到他手里,精准到可怕的控制力,每一处都是以最规范的手法用薄短的指甲切下来的。
我真想鼓掌,藤玫瑰全部盛开时一定要找他帮忙,省好多时间。
“真麻烦。”他抓着一大把红花,没耐性地低喃。
用扯的就不麻烦,你都破坏成性了是不。
“这是必须的,如果不好好对待,那这些植物就不会开出漂亮的花朵,花是有生命的。”
我用手撑着下巴,微笑地说。
他拿出一朵较小的花,伸手别在我耳边,花茎贴着耳背有点凉气,“这个比较好看。”
我该庆幸吗,他没把月光花往我头上插,毕竟老一辈思想白色的花是死了人才戴的。
不过他这个喜欢往头上别东西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学来的?
他挑出两朵卖相不佳的大罗红花,剩下的全塞还给我。
我疑惑地问,“拿这两朵花去干嘛?”而且尽往残缺的挑。
“换生活费。”
我发呆地想,两朵花可以换几毛生活费?要卖花也该提一篮子去卖,对了,要编个大一点的藤篮,放上大约三四种有美好花语,花盘较大的花类,站在年轻人比较多的商业街,一朵几戒尼呢,以前没有卖花的经验,不过也就一罐果汁的价钱吧。
卖花的少年……
我抱着花,恶寒了一把,不行,实在想象不来他去卖花的样子。
我发完呆,抬头正对上他凑过来的脸,半垂的眼睑,微凉的黑眸,认真到有点小笨拙的动作。
他在我脸颊边轻舔了一口,用舔的。
我瞪圆眼睛看他,惊讶地问:“你饿了?”不是才刚吃饱?
“没有。”
我们互望着,平静无波的气氛,唯有风掠过花枝的声音,沙沙回荡。
我站起,将大罗红花抱在胸口,弯下|身凑近他仰起的脸,银灰色的发丝落到他额前,就这样在他颊边烙上一个吻,吻不是用舔的,而是诚心诚意如送出祝福那般,用唇贴上去。
没有任何欲望,是种安静的交融。
彼此间呼吸轻盈,感受微温,如手里花瓣的腻滑。
我离开他的颊边,笑得温柔,“出门平安。”
他瞳面的冰凉裂开,溢出丝丝暖光,“恩。”
祝你好运
这两天的食物是不用买了,冰箱塞得满满当当,我抓了张准备花祭材料的购物单,上面写满插花需要的材料,花祭当天装饰的小物件等一堆零碎品,就往广场东边的商铺大街走去。
商铺街热闹熙攘,这几天外地人明显增多,都是来参加花祭节的。抱着购物袋,我转入近巷,艾斯米大广场周围有很多这样的巷子,比走大路节省时间。
这些小巷子干净整洁,家家户户的后窗小阳台都种慢垂地藤状花,幽静中别有一般韵味。在艾斯米宣传城市形象的画册中经常有一两张资深摄影师拍摄的深巷的照片,我很喜欢在这么悠闲平缓的地方散步。
放慢脚步,我又退回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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