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这个词他明显陌生得很。
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吗?估计他也从未骂过别人笨蛋,遇到看不上眼的人八成就是不明所以冷笑一通吧,真是笨蛋哟。
“为什么要去想那么多呢?就是小孩子也没有你满脑子的十万个为什么,我们根本不需要答案不是吗?花祭节是个很美丽节日,呐,现在看看四周,花神们在每家每户停留,花朵在夜色中似锦繁华,花香萦绕着我们,你只要去感受这份美好的气氛就可以了。至于节日是怎么来的,风俗是因何而起,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不能那样做,都无需去寻找答案,我们要的只有眼前这一刻,实实在在地认知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就真的很足够,很足够了。”
灯火通明的贝贝街,或三或两地见抱着整束花而过的邻居,各家檐下都有人扔出祝福的纸条,送出一声“祝你好运。”
这就是生活,有些举动无论看起来多神秘,那也仅仅只是过日子的一部分,我们从不需要去特意扒开背后的含义,只要感受就够了。
所以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的你,真是笨蛋呢。
“不需要答案,感受?”
我拉着他跑起来,让他没空想那么多,如果什么事都拿来思索,那你又要用哪份精力来体验这份本无需思索的美好?
到下一家时站住,拿出纸条对灯光灿烂的屋子大声说,“贝贝街最优秀的修理工,祝你好运啊。”
“藤玫瑰一朵,月光花六朵。”我示意他挑出来,然后对拿着花的他说:“放进篮子里。”
他准确无误地隔着篮子老远就扔进去,我忍住不翻白眼,耐心地教他,“来,说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他咬字咬得别扭。
“呵呵,对,祝你好运。”拉着他跑下一家去。
如果你不亲自走下来参与,怎么能找到真正的答案,书看太多了会书呆的,生活怎么能只剩书本文字的架构,那里的答案只是别人的答案罢了,路还很长呢,总能让你开口自如地说出“祝你好运。”
凌晨接近一点时,月光水蒙蒙,他提着空篮子,我牵着他回去。
静谧的气氛跟街上无声的人群形成一种悠闲安详。
这么美好的一天,所以我也就不介意他蚌壳似整晚除了第一句被我哄出来的“祝你好运”外,然后死不开口的别扭行为了。
推开篱笆门,见檐下的篮子多了很多美丽的花朵,梅雅加倍加量的狗尾巴草是最显眼的,他连送花都送得很无赖。
进门前他拽住我胳膊,我疑惑回头,温热而平静的气息,少年的黑瞳如夜下的河流,淌过月亮的碎金斑斓。我们离得那么近,近到仿佛心跳都交融了,同一个节奏的不疾不徐。
不似我早上给他的吻那么清浅,他力道重得多,在我颊边烙下。
又在我来不及反应时他已经离开看我,轻抿出一个笑容,在灯光中真实而温和,他说“祝你好运,米露。”
我呆了呆,颊上还残留他唇上的温度,果然无论学什么,都很快啊。
我笑弯了眼,从手中的小篮子里挑出一条多出来的红绳,抓起他的手腕围着打了个结,“嗯,也祝你好运。”孩子。
红绳可以围住幸福,愿你一生平平安安,健康顺美。
很晚了,睡觉吧
当我换好睡衣爬上沙发打算睡觉时,他一身跟我同款式的睡衣赤脚从修好的楼梯下来,然后手一伸将我抱起,直接上楼打开房门把我放到床上。我发誓这一连串至一楼沙发到二楼床上的动作过程,很快,快到我还抱着自己的枕头眯着困倦的眼没有一丝反应,例如他抱起我我抗议的反应。
我坐在床上昏昏欲睡,他上床时我才勉强睁眼看他,“?”
脑子有些昏蒙,都快凌晨二点,不习惯熬夜的我是在太困了。
“我们一起睡觉。”他将手枕到脑后,眸里是毫无睡意的清亮。
我喃语了两遍“我们一起睡觉吧”,困意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惊走一半,连忙反驳,“ 你已经很大了,要学会一个人睡觉,不可以依赖大人。”
“你是大人吗?”他怀疑地将我从头到尾瞄了一遍。
“我心里年龄成熟。”我自豪地说,想年轻也年轻不起来,经历过的就是烙印,比起这个貌似成熟实则性格一塌糊涂的小鬼,我真比他好太多了。
“那你当我心里年龄很幼稚好了。”
他总能掐住话点来驳倒我,我闭嘴不跟这个话题,不然就关于“心里年龄与外在年龄”这个话题我们又要互掐个没完,另一个原因是我很困,真的困死了。
就这样我抱着枕头呆坐着,他双手搁在枕上抱着后脑勺看我。
有一段时间后我才甩甩头,让睁不开的眼努力别真的合上,然后肯定地说:“你睡不着。”
说完感觉身子被拉住,一阵昏眩中我被他勒在怀里,令人窒息的怀抱,他的呼吸平静,头窝在我颈肩上,轻轻说:“你身上的味道,很舒服。”
我抱着枕头,感受他不懂放松的力量,好不容易才松懈紧绷的身体,想通什么地说:“一次都没有吗,先前其实一次都没有真正睡着吗?不开灯是因为点蜡烛了。”床边柜子的装饰花灯被点燃过,我都可以看见他像松懒地躺在沙发时那般赖在床上,在昏暗的烛光中抱着书乱翻。
他沉默几秒才说:“一次,抱着你的那一次。”
我轻叹一口气,伸手拍拍他一勒死不松手的胳膊,“松开松开。”
等到他松开时我将手中的枕头丢开,翻个身与他面对面,然后双手一伸抱住他,感受他无防备的放松及略微压抑的不适应。手掌顺顺他的背,温柔地哄着说:“很晚了,睡觉吧。”
他回抱我,下巴挨到我的头发,闭上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很晚了,睡觉吧。
一个人睡相不好是很麻烦的事,因为乱踢被子随意乱滚等等多动症得不到最好的休息。比一个人睡相不好更麻烦的是两个人睡相都不好,而当两只睡相都糟糕的家伙同处一张床时,岂止麻烦二字可诠释。
那是睡觉吗?那是战争。
我睡相不好是因为喜欢翻身,不会安安静静一直从头睡到到尾,而且不容易真正清醒,就是一旦我进入睡眠,被人硬弄醒也会有很长时间处于混沌状态。
比起我,他睡相完全是跟我处极端。他就从头到尾可以维持一个姿势,呼吸浅得让人怀疑这小子是死了吧,幸好心跳很正常地在耳边跳动。这些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丫的喜欢勒人啊,我只要动一下他就下死手来勒我一次,别人睡相差不是把床友踢下床吗?他好像下意识怕我可以空出手来回掐他,所以他一勒起人的力量那就是可怕的窒息皆没顶的。
最狠的一次是这混蛋竟然想对我下死手,当我因缺氧严重从周公那拉回现世睁开茫然的眼时,看到少年半合未合的眼里那种冰冷到生命不存的无机质的黑暗,而他的手格在我脖子上,整一夜深风高谋杀案现场。我处于他同状态,没睡醒。当下就本能双手掐住他的脸,气息困难地说:“小鬼,不……不准你掐死我。”
他让我多痛苦,我就掐他多用力。
他被我掐醒了,愣愣地伸回自己的手,那表情就一“咦,你怎么还没死”的诧异。
然后还好意思说:“米露,你不要老动来动去。”
我总算见识到,如果一个人想让自己脸皮厚可以厚到什么程度。
你以为谁都跟你这非正常领域的家伙一样吗,睡觉不翻身谁受得了血管肌肉长期被压迫的麻痹?
我当下不客气地拉起他爱勒人的手一咬,磨牙磨了许久也不见他皱下眉,只好放弃撂下狠话,“不准你勒我,不准勒。”
他不勒,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也学聪明了,他勒我一下我就用手指掐他一次,能掐到哪里掐哪里,反正一掐他就醒,一醒就会放松力道。至于我,从没真正清醒过。
第一次同床的经历,满目疮痍,遍地狼籍。隔天醒来,我浑身骨头呻吟抗议,那痛这酸,不用看也知道睡衣下肌肤青一大片紫一大片,都是被勒出来的。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乱成鸡窝头,脸颊上红一块紫一块,整夜抱着我的胳膊上只差不好。
在阳光灿烂透窗,五月浅夏的早上,我们在乱七八糟的床上揉揉眼下的黑眼圈,同时抱怨,“好累哦。”
我受不了地对他说:“如果有抱枕才睡得着,我给你买一只抱抱熊好不?”
他侧脸看我,冷峻的表情在散乱的头发下,青红相间的花猫脸中滑稽可爱,但就是这幅无害的形象也可以看我看得后颈发毛,最后我欲哭无泪地举手投降,“好吧,我们就继续你勒我掐下去吧。”
失眠,果然是古往今来国际内外最难搞的毛病。
要你好好安静睡一觉怎么那么难啊。
你是,团长的女人?
“痛吗?”吃完早饭后我拿出药箱,帮他掐痕未褪的脸擦药。
“没什么感觉。”
“一定很痛。”我自己的力道自己知道,处于半睡间根本不会想着留手,拿出一块OK绷贴到他颊边的一点小刮伤。
“有点痒,痛倒不会。”他用手指摸摸贴上脸的OK绷,有点好奇这东西有什么功能的样子。
他出门前我叫住他,从厨房里提出个有浅色花朵Q图的布包着的便当盒,“午饭,吃完盒子记得拿回来。”我怕自己不提醒,他塞完饭后会把盒子随手扔一边。
“还有,出门平安。”
他轻泛起一抹笑痕,“恩。”
见他打开篱笆,门走远的背影,我笑脸僵了下,伸手捶捶肩部,“痛死了。”那小子都不懂控制力道吗?;勒得那么紧干嘛,怕我半夜爬起来扑倒你吗?
算了,弄些跌打损伤的药水来揉揉,他能睡得着我就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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