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正仰着头,仔细的看着湖边茂密的榕树,从这一棵走到那一棵。一张恬静秀丽的容颜,那样的清新自然,只是眉宇间的轻拧,掩饰不住她此的焦虑也担心。
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在地。栀娘捂着胸口,一个深呼吸,又仰起了脖颈。
从绿依苑回到雅絮苑的时候,不见了笼子里的彩儿,明明记得将它关在笼子里了,不知怎么逃了出来,此时它身上负伤,飞不快,也飞不远。
彩雀喜欢榕树,也许正停在某处默默的忍痛伤心。啊!回想起取血时的情景,虽再三小心冀冀,可毕竟会弄疼它的,因为自己的自私,害得彩儿受苦,自己是不是又错了,为什么这段时间自己老是做错事情?伤了彩儿的心,所以任她怎样呼喊,彩儿的身影都未出现。
有两行暖流滑过容颜,清晰的泪痕轨迹招示着她此时的自责与无奈,轻唤着:“彩儿,我知道你就在这儿?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若是有个什么不测,栀娘可怎么办?”
说话间,眸中令人心碎的哀伤溢了整湖,风走过湖面,留下的足迹泛起涟漪,似在帮她传达对彩儿的自责,对自身的无奈。“求求你,快出来吧,让栀娘看看伤势,请你不要怪栀娘,栀娘已经知错了,我们很快就会回家了,回到迷踪林后,就没有人会伤害到你了,彩儿,求你,快出来吧。”
也许听到了栀娘的话,彩儿从茂密的树叶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不吵不闹的盯着栀娘,似在犹豫着什么。
看到彩儿的影子,栀娘松了口气,忽略早已停在身后人。/
很快是何时?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凌寂云揪着心看着栀娘,深遂的瞳眸中隐忍了多少愤怒与不舍。她不论何时都想着离开,迫不及待的离开,仿佛自己是个绝缘体,或是只能从她的生命里一闪而过。
不甘心的一声历喝:“你在做什么?”
盈盈水目回眸,牵动的岂止他凌寂云一人的心,凌寂华目不转睛的看着栀娘,这个女子,虽不及连若依的容貌,能想到形容她的只有清丽脱俗,一身素净的衣衫,包围着她似弱不禁风的身子,似乎太深的颜色出现在她身上,将会是种亵读。眼神迷离起来,心中泛起异样。
而凌寂杰的勾唇一笑,脑海里又浮起了多少温柔细胞。
栀娘记得凌寂云身旁的两位男子,那日汪洋远远指着说过。此时无心去理会,轻拭泪,淡漠表情,却似堵气的说:“彩儿飞到树上去了,怎么唤也不下来。”
看到树叶间的那个彩色脑袋,凌寂云腾空一起,彩儿翅膀下方有道伤口,飞不快,来不及反应之际,已被牢牢的固在凌寂云的手中。
嫣然一笑,宛如春花烂漫,接过彩儿于掌心,关切的言语:“彩儿,还疼吗?”
彩儿轻轻叫了两声,女子温柔的眸中,除了那只五颜六色的彩儿,隐约还能看到凌寂云的影子,凌寂华忍不住出声:“四王弟,这位姑娘是……?”
凌寂云收回停在栀娘身上的目光,有些歉然的对凌寂华道:“不好意思,栀娘是……。”是什么?自己没有给她任何名份。
“栀娘是风清风神医的师妹。”接下凌寂云愣着的话,栀娘扬起唇角淡然的说。
“哦,在下凌寂华,这位是二王弟凌寂杰,有礼了。”两人拱手一礼,栀娘心下莫名一紧,眼前的两人自己从不认识,为何会这般心悸?
盈身后,看着凌寂云说:“王爷,栀娘应下您的事情已做得差不多了,您太可放心。”
不理凌寂云带伤的眼神,淡泊的转身,不曾期望她的亦然、坚强下,他能发现半点哀伤。
榕树中飞出一群雀鸟,扑哧着翅膀飞向不明白的方向。
一声叹息拉回思绪,不经意的斜眸,瞧见了凌寂华贪婪的目光,锦袖中的拳头紧握,笑道:“大王兄,二王兄,我们走吧,若依还在等我们呢。”
不想凌寂华仍远望着栀娘穿过花径的身影,久久不愿移眸,留恋的说:“四王弟,这栀娘姑娘真是风清的师妹?”
“怎么,大王兄也会犯花痴呀,你可是刚娶了西域国的公主做王妃的哦,小心让她知道,你进不了房门。”二王子凌寂杰一付看好戏的表情,消遣着说。
凌寂华心里一咯噔,极不情愿的看向凌寂杰说:“四王弟还没说话呢,就你会泼冷水。”
看到他要落下的玉扇,急忙闪到一边说:“快走吧,我们又不是四王弟,若依表妹可不会心慈手软的。”
“两位王兄,就别在取笑了。”凌寂云尴尬的笑笑,随着他们起步。他不爱连若依,只是连若依曾经替他死过,不由心生愧疚。本以为此生儿女丝情于他凌寂云不会有瓜葛,生命中有无女人皆一样,不是连若依也会是别的女人。
不想老天捉弄,偏偏在他人生就要发生重大变革的时候遇到了华栀娘,这个可以为他舍弃清白,甚至生命的女人,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却给不了她唯一,而她要的只有唯一。若不能给予,那么她迫不及待的想离去,逃得远远的,逃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再深的爱恋都交给时间,让它帮自己忘却。
她是何其的忍心,何其的残忍,如果她可以少贪心一点,或许彼此都会相安无事,相守一辈子。可她是华栀娘,如果能像自己所想的一想,那她就不是华栀娘了。
冷冷的勾唇,自嘲心中的无可救药,瞪着前面行走的背影,发誓就算栀娘离开自己,宁愿她在迷踪林孤单一世,也不能让他这个伪君子得到。
'52'第五十一章 复诊
眺望远处树梢上的夕阳,染得大地一片淡黄,此时的光阳柔柔的,早已收回了正午时的坚强。
栀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中,没有注意撞到了老管家松伯,松柏扶着她,瞧见了她手指上的红肿,惊心的问:“栀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手指怎么伤成这样呀?”
连忙收回手,轻捂着笑道:“松伯,栀娘没事,回雅絮苑上点药就好了,劳您担心了。”
“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来,到松柏那去上药。”松伯拉着她起步。
栀娘说:“松伯,我还要去连姑娘那儿呢,晚了,王爷会怪罪的。”
松伯不理,说:“去那儿也得先把手上的伤治好,出了事我担着,我是看着王爷长大的,我就不信他会折磨我这把老骨头。”
栀娘没有吱声,感动的看着松柏苍老的背影,眼中泛起了水雾。
松伯拉着栀娘,途中还不忘交待下人:“天就要黑了,快掌灯。”
城主府内,分为东苑、西苑、南苑、北苑。北苑住着下等男仆,他们的工作是打扫院子,处理府中所有的锁事;南苑住着下等丫环,她们的工作是清洗衣服,保持屋内环境卫生,来客时负责端茶奉水;西苑住着各侍妾的随身丫环和护院,所以西苑又分为柳园和虎堂;至于东苑,住着老管家松柏,和一些分管下人的管事,管事不多,却能将整个城主府管理得井然有序,丝毫不乱。这些都是在望月湖畔,风清缠着她说的,本就不感兴趣,索来无事,也就记下了。
松伯的屋子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屋内的摆设虽然简单,但收拾得干净极了。
招呼栀娘坐下,取出金创药说:“这药还是好久前去药院老头子那里拿来的,都是给那些犯了小错却被重罚的人。”
“松伯,你的心真好,是王爷太过于残忍了。”栀娘淡淡的说。
“唉。”一声叹息,松伯轻轻的为栀娘涂着药,说:“其实这也不能怪王爷,想想以前王爷受的那些苦,这些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他受过苦?这到是让栀娘有些吃惊,忍不住脱口而出:“他受过什么苦?”
松柏微颤身子,似想起些什么,脸上的皱纹由浅变深,意味深长的说:“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淡然一笑,没有再问下去,本能告诉她,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松柏细心的替她包扎好手指,还似个以大夫的口吻说:“切记不要碰水,不然伤口会好得很慢的。”
“谢谢你松柏,栀娘一定会小心的,我先走了,若是让连姑娘等久了,王爷会生气的。”栀娘起身,将受伤的手微握,隐在了水袖中,她可是个大夫,怎会不知伤口禁水,而松伯的话让心里窝心的温暖。
“好,快去吧,小心说话,免得受皮肉之苦。”
栀娘深深的鞠了一躬,笑着侧身离去。
一轮满月躲进了云里,少顷却又探出头来,重新泄下的月光撒了一地,也披在了栀娘身上,簿簿的一层光晕,将她衬脱得煞是美丽动人。
水袖中受伤的手凉凉的,已不在疼痛,可回想起那种痛楚,栀娘却扬起唇角,轻轻的笑了。
神游不知出处,思绪仍在天边。偶然间回想起松柏方才的话‘其实这也不能怪王爷,想想以前王爷受的那些苦,这些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凌寂云生在帝王之家,虽不清楚为何会来到边城,却也不见得会受怎样的磨难,可从松柏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曾经经历过一些悲惨的事情,他的霸道、嚣张不是天生的吗?还是因为曾经历过什么,后天不得以逼得来的?
在此看来,自己对他的了解,若像是天之一角,那么的微不足道。罢了,几日的缘份,糊涂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栀娘小姐,您可来了,小姐都等了好一会儿,快请随奴婢来。”雪香这丫头一脸焦急的迎上来,拉着栀娘就绿依苑内苑走去。
连若依真的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为了凌寂云,这个她可以用生命作交换的男人,为他生,亦喜,为他亡,亦愿。自己如何去跟她争?也许说‘争’都是太高估自己了吧。
悲由心升,在踏进门槛的刹那,心中的影子又远离自己一分。
凌寂云三兄弟都坐在屋子里,和躺在绣榻上的连若依说着话,她是如此的幸运,能得到诸如此类的宠爱;她是如此的幸福,能得到凌寂云的真心。她似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而自己出现在她面前,自卑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