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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一声轻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呼唤,来人似是生怕毁坏了眼前这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梦古伶坐在安乐椅上,闭着眼,头微微侧着,似是已经入睡,不设防的睡颜此刻的甜美似利器般狠狠撞进每一个见此画面的人心中。
那嫣红的唇却突然扯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了么?”目未睁,吩咐,“请进来。”
她设计使苏大小姐中毒,并将事情推到周亲王头上,加上朝中上官夏的力挺,上官吟的默许,皇上是基本已经确认了选苏紫茗为太子妃,那么——皇上应该大为恼怒吧,只要她再推那么一小把——就好了。
“七公主。”唤声在三尺外响起,带着些微焦急的味道。
“在外不必如此拘谨。”梦古伶这才睁了眼,“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的?”单刀直入的问法。
“苏大小姐的话令人费解。”梦古伶微微眯起了眼,打量着苏紫茗——那是被人揭穿之后的恼怒么?
苏紫茗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泄气似的吐出一口闷气,“七公主,苏紫茗服了。”
“哦?能让你服,还真是不容易。”梦古伶淡淡地说着,有些讶异——有那么急了么?她不过推了一天说身体抱恙不见而已。
“七公主,昨日皇上已经来过府中,只赐了紫茗樱桃;且五皇子说最晚明日皇上便会下旨宣布立紫茗为太子妃。”
“只赐了你——就是说周亲王郡主没有?”梦古伶轻轻地叩着安乐椅的扶手,“苏大小姐想说什么?”
“请七公主帮我。”
“帮你?帮什么?”
“紫茗知道七公主可以帮紫茗的!”苏紫茗的口气开始有些失去控制,与梦古伶形成鲜明对比。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依旧慵懒地眯着眼,梦古伶淡淡道。
“若七公主答应了,要紫茗做什么都可以!”
“呵……苏紫茗,你还有什么可以再为我做的么?”说了一句,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却让苏紫茗一惊。
“七公主——”
“你忘了,我上次是说,你来找我,我就帮你。”而不是要用什么作为交换。
“……是紫茗太过世俗了。”苏紫茗愣了一愣,语气间杂糅了许多情绪,羡慕,无奈,感叹,惊喜……
“既身在红尘俗世,如何奢望一身轻?”梦古伶看向苏紫茗,“我只助你这一次,若再有差错,你便自己负责就好。”
“紫茗——谢过七公主。”
“圣旨还是会下的,不过我会帮你。既说了,就不会食言。”
“紫茗明白。”
“恩。”梦古伶又闭了眼,挥了挥手。
帮她——是个正确的选择么?难道真如她们所说,自己其实心很软?
“主子,办好了。”一道略嫌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莫秋,你是不是不明白?”
“莫秋不明白的是主子明明早就帮了她,为什么还要拒了一天不见呢?”
她这个主子当得还真不容易,每天给两个下属解释自己的举动有什么含义。“我只是在等时机,知道么?”在等那个寂寞如斯的女子看清自己的心,解开自己的心结,放下心中的包袱,然后才能真正地与那男子相守。
“那主子之前处理好的事情又要怎么办呢?”太子妃跑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要怎么处理呢?
“莫秋,你搞错了一件事。”梦古伶看向莫秋,“我不是在为了它卖命,我是要把它纳入掌中。”
莫秋一怔——那话里,弥漫着的满是霸道的味道!“莫秋知道。”
“况且……我就要回去了,他们会应接不暇的。”哪还有什么精力去管太子妃的事?她不过顺水推舟成全一个人而已。
“莫秋知道了。”
“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孩子,虽忠心,仍心心念着报仇的事情。
“谢主子关心,莫秋已经差不多处理完了。”
“莫秋,做事要留余地。”梦古伶说完又闭了眼,人家的家事,她没有什么资格多说什么,不是么?
莫秋则一脸惊讶,她知道了他在做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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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最近想很多。”君念寒走向梦古伶,指尖温柔地揉上她的眉心,揉开那紧紧皱起的思绪。
微微蹙了眉,梦古伶却没有躲开,“怎么可能不想多。”这个男子偶尔的温柔,以及常常被他掩饰得很好的寂寞——然与苏紫茗不同的是,苏紫茗用冷漠掩饰,而他用笑颜和乖张掩饰,相比之下,后者往往更让人容易动容。
“不过你似乎心情不错。”
“有么?”梦古伶搭了一搭自己的额头,“你看,麻烦的事情要来了。”
“什么?”
“男人是不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永远都只会把女人推开,一个人承受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那是因为他爱那个女人。”君念寒笑眯眯道。
“那他更应该想想其实那个女子不会放下他一个人独活。”梦古伶的语气很淡,似是在讲着一个真理,而真理往往现实得让人沮丧。“我要去处理点事。”
“我从你的神色中看出,我们就要回去了。”
“我在等那封信。”梦古伶轻轻地挡开他的手,搭着他的手臂起身。
“那么,我拭目以待。”
“不会让你久等的。”梦古伶浅浅一笑,走了出去,“等我回来。”
027 号角连天
君念寒坐在椅上看着梦古伶,眼睛微微地眯起,面上始终似笑非笑。“暴风雨要来了。”
“是啊。”梦古伶也勾着唇角,“我却有些厌了。”
“这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君念寒挑了挑修眉。
“是啊。”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呢。梦古伶起身,“那么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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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国朝堂。
“皇上,这太子妃中毒之事——”苏徵说着,有意无意地往周亲王那里瞥了一眼。
“苏丞相,孤既然答应严查此事,便不会食言。刑部,此事查得如何了?”
“禀皇上,臣已查出下毒之人是丞相府的一个女婢,而且——那女婢承认自己是周亲王府的人。”
“胡说!我堂堂亲王怎么会干出此等下流之事!”
“皇……皇上!”正当争吵即将进入正式阶段的时候,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突兀地插了进来。
“什么事?”皇上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斜着眼睛不悦地看着进来的侍卫。
“回禀皇上,七……七……”明显是跑得太急了,侍卫拼命地喘气,偏就喘不上那一口气来说完那句话。
“还是本公主亲自来说清楚吧。”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激得大殿里面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上官吟怔了一怔,不受控制地硬生生地将头扭过去看着大殿门口那个逆着光的身影。如此的孤傲冷绝,如此的睥睨天下,如此的……遥不可及。
上官萧将身边上官吟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苦笑一声,心底叹道,幸亏这世上只这一个梦古伶!
上官夏眼角微微一挑,她总算是回来了。失踪期间她只与他联络了一次,当然也是她仅有的一次与宫中之人联络,终于,她是挑了自己亲手绘出的最佳时机回来了。
他多庆幸他不是她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伶儿?”皇上的声音竟似有些颤抖。
然此刻,所有人却都是想起了暗月皇朝才派人送来的文书,脸色皆是变化了一下。
梦古伶缓缓地踏步走进了大殿,无视两旁朝廷大员目光的洗礼,朝着那金座上的人微微点头,“在路上出了些小意外,现在没事了。”
“你平安就好。”皇上恢复了平静,朝她淡淡一笑。
“伶儿,站过来。”上官夏朝她招了招手。
“各位继续。”淡淡地扔出四个字,梦古伶走到了上官夏身边,正好在苏丞相前面。
“害人者会说自己害了人么?”苏徵嗤笑一声。
深知这两大势力已经相抗衡很久了如今终于要一战,旁边的官员自是不敢多嘴,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炮灰。
“苏丞相,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现在证据确实,你还敢否认?”
“单单凭她这一面之词怎可断言就是我下的毒?”
“难道这一点的证据就不是证据了?周亲王,敢做就要敢当!”
两大朝臣居然就在朝堂之上吵了起来,饶是梦古伶,也不禁悄悄地抿了唇。
“苏丞相!周亲王!请稍等,臣还没有说完……”刑部上书的声音这才冒了出来。
唇角已经被掀起了一个弧度,梦古伶看着这场由她导演的戏——开口是她撰写的,过程是她创造的,结局当然还是由她所牢牢把握的。
“已经在周亲王府中……搜到了与苏大小姐所中一样的毒。”
“周亲王还有什么话说?”苏徵得意洋洋。
“这是诬陷!”真难为周亲王,到现在还没有惊慌失措。也不枉她安排这么多戏码上场。
“呵呵——诬陷?周亲王莫不是反咬一口吧?”苏徵反倒已经冷静了下来。
已经看得有些厌了——早由自己既定好的流程,多看遍有什么意义呢?
正想找个借口退了时旁边响起一个常年都带着笑意的声音,“怎么,伶儿,不舒服么?”
上官夏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金座上的人透过争吵听到。
“伶儿,身体不舒服就不要撑着了,先回去休息吧。”眼底是无尽的疼爱。
梦古伶心下却腾起一抹疑惑,想起初到这里时,皇帝对她说了一句,“孤王说过不会再为难你,便不会反悔!”他究竟为难了自己什么?
知此时众人都在看着她,梦古伶轻轻地点了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上官夏……早与你说过的事情,相信你是绝对不会负我之望的。
抿唇一笑,梦古伶开始赶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