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的媳妇在外面揉面了,等会您看着我给您使眼色,您就摊了面,去灶房下面吧!”
十一娘不动声色地继续揉面,笑着和徐合宜闲话:“民以食为天侯爷再遇到这种事还是吃了饭再说吧!”
偏偏那个什么也不懂,只觉得十一娘动作轻柔舒缓,有种从容不迫的美感,让他觉得赏心悦目,靠在太师椅上欣赏:“本以为三言两句就能说完的,谁知道叽哩哇啦说了半天。”
十一娘笑道:“都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杨氏是否说动徐令宜帮忙。
“杨氏说她想出家。”徐令宜风轻云淡地道,“我已经同意了。明天会让白总管去帮个合适的禅院。到时候你让人帮她把东西收拾收拾。如果觉得精神不济,交给文氏去办也一样。”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吴妈妈、些香、秋雨等人不由面面相觑,继而静息屏声。
十一娘的表情也有些错愕。
“怎么突然想到要出家?是暂时到庙里去住些日子?还是……”
如果是前者,杨氏还有回来的机会;如果是后者,等于被逐出徐家!
“已经决定出家了!”安静的空间里”徐令宜的声音不仅清晰,而且还有些响亮,“到庙里先做些时间的居士,然后再正式剃度!”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十一娘心情有些复杂,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想着这厨房里里外外站了不下十个人”觉得追问下去有些不合适。强压了心底的疑云,低低地应了声“是”:“妾身明天就安排人帮杨姨娘收拾东西!”
徐令宜感觉到十一娘的情绪有些低落,有点后悔提了这话题煞了风景。笑着高声道:“对了,这面什么时候能揉好?”
杨氏被两个小厮架着出了小径。
“姨娘,小的们只能送到这里。”小厮松了手,杨氏两腿一软,瘫坐在了一旁的草丛中,“时间不早了,请姨娘早些回屋。也免得巡夜的粗使婆子当成了不轨之人遭了乱棍之殃。”
脚上的疼痛让杨氏心神一震。
现在是什么时候,她不是想着怎样脱险,竟然混混沌沌如失了心智般的发起呆来。
想到这里”她忙挣扎着爬了起来。
左脚脚踝传来一阵刻骨之痛。
难道是巍了脚?
可夜色茫茫,连个人影都没有……如果高声喊起来,惊动了巡夜的婆子,问起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抿着嘴,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朝前夹着。
屋里服侍的都感觉到了徐令宜的用意。
吴妈妈忙笑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侯爷要是饿了,灶上还炖着乌鸡人参汤。要”奴婢盛一碗来侯爷垫垫肚子?”
“不用了!”徐令宜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就等夫人的面好了!”
他说着,吴妈妈就看见灶上的媳妇从灶间探了个头出来。
她心里明白,朝着十一娘使眼色:“夫人,我看差不多了,应该撵面了吧!”一面说,一面递了摔面杖过去。
十一娘望着满脸期待的徐令宜,觉得很好笑,刚才一点点不快如云消雾教……,…接过了吴妈妈手里的撵面杖。
焦急地等着花园门口的杨妈妈看到一个身影跄跄踉踉地走了过来,惊慌地低低地喝了声“谁”。
“妈……”杨氏的声音有些虚弱,“是我!”
“姨娘!”杨妈妈大吃一惊,急步上前扶了杨氏”又见她衣衫凌乱,心里更慌了几分,“姨娘,您这是怎么了?”
“妈妈快扶我到一旁的林子里去。”杨氏望着碧漪亭那渐行渐近的红灯笼,“只怕是巡夜的婆子。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杨妈妈应喏,忙扶着杨氏钻进了一旁的树林。
“不错!”徐令宜放下筷子,接过些香递上的茶水漱了。,“面条筋抖,椿春清爽。明天还做椿春面吧!”
吴妈妈等人俱松了一口气,然后交换了一个眼神。
还好徐令宜没有跟到灶房去,要不然,青定会穿帮的。
“哪里还有多的!”十一娘端了秋雨奉的大红炮放在了他的面前,嗔道,“原留着明一早给谆哥儿和诫哥儿做椿春面的!”
没想徐令宜会一口气吃了三大碗。
“那就后天给他们做吧!”徐令宜笑了笑”站起身来,“吃多了,要消消食才好。”然后拉了十一娘,“我们到院子里走两圈!”
杨妈妈将灯移到杨氏的脚踝处,脚踝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
“我拿冷水给您敷一敷!”杨妈妈忙道,“明天一早禀了夫人,让夫人给您请个大夫来瞧一瞧。”
“不用了!”杨氏拉了杨妈妈的衣襟,“你去向文姨娘借点药油给我擦擦就行了!”
灯光下,她的脸色有点阴沉。
第502章 选择(下)
杨妈妈不免担心:“我看,还是请个大夫吧?”
杨氏却眉角一挑,大声喝道:“让你去向文姨娘借药油你就去借药油,怎么这么多话!”
看着她发起脾气来,杨妈妈神色一暗,低头应喏,福身退下。
杨氏看着不禁有些后悔,可很快,这种情绪就被心中涌现的烦燥所代替。
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难不成真的就去寺庙守着那古佛青灯不成?
只要有人,就免不了纷争。只有那些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才会以为佛堂就是清净之地。她一个没有后台的罪臣侄女,到了那种地方,岂不如那浮萍一样任人摆布。也有讲究请修的禅院,比如大觉寺……念头一冉,她就打了个寒颤。
那还不如就这样待在徐家。至少,徐家不会少了她的吃穿,能保全她的性命。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妈妈下不了手,这伤只怕永远也会好。”
杨妈妈心里何况不明白,略一犹豫过后,下了力的揉。
杨氏痛得额头全是汗。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反而有隐隐的踏实,好像这样,月色下的独行、草丛里的躲避、徐令宜不屑的表情带给她的羞辱……借着这痛苦,由半真半假的虚幻变成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她死死地抓住炕桌的一角,抿了嘴,尽管痛苦万分,却一声不吭。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好受些。
杨妈妈看着扬氏强忍着,却里难受。思前想后,说着闲话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我去的时候,文姨娘还没有睡。听说姨娘的脚崴了,很是吃惊,连声问我是怎么崴的。我说是在台阶上扭了一下。文姨娘要过来者,被我给拦住了。”
文姨娘精明能干,把她引来了的确不是件什么好事。
杨氏没有做声。
杨妈妈继续道:“说天色太晚,免得惊动了夫人。姨娘这才做罢。让冬红姑娘找了这瓶药油给我。说是上好的红花油,从广东托人带回来的。”
文姨娘那里一向有好东西。
杨氏点了点头。
“我谢了又谢。”杨妈妈说着,手上前不松劲,“文姨娘就让冬红姑娘送我出门。还说,明天一早来看你。”
虽然同住在东小院,两人却是一南一北,中间隔着两个院落。来往间会路过通住正院后罩房的穿堂。
杨氏沉吟道:“穿堂的门关了没有?”
杨妈妈想了想:“关了!”又道,“冬红挑着灯笼一直把我送到了秦姨娘的门口才折回去。”
秦姨娘的院门和乔姨娘的院门一左一右斜对着穿堂。秦姨娘院门口的灯笼虽然取了,乔姨娘院门口的灯笼却高高挂着,杨妈妈是决不会看错。
杨氏的眉头就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杨妈妈看着就轻声道:“姨娘在想什么呢?”
杨氏面沉如水,没有回答她。
杨妈妈在心里叹了口气,低了头,全心全意地为杨氏揉着脚踝。
夜风吹过,墙角一丛绿竹沙沙做响。
徐令宜低头,就看见十一娘耳朵上垂着的赤金丁香花坠子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静静地停在她腮边,映着那脸庞像白梨花的花瓣似的白净、细腻……仿佛能味到春天馥郁的花香。
他心跳得有些快。
看了一眼低了头站在抄手游廊拐角装什么也没有看见的秋雨,徐令宜低下头,在她耳边低道:“我们回屋去!”
醇厚的声音,带着几分暖昧的情怀。
十一娘拾了头斜睇着徐令宜,目光如波光粼粼的春水。
“好!”
徐令宜觉得心中一滞。
愣了片刻,这才牵了她的手大步朝正屋去。
火辣辣的炙热感就从杨氏的脚踝一直烧到了她的心里。
她猛地站了起来:“走,我们去文姨娘那里去!”
杨妈妈猝不及防,差点跌倒。
“这个时候?”她愣然道,“你的脚……”
“你别管了,快扶我去文姨娘那里。”
十一娘紧紧地抱着徐令宜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头,任他怎么也不愿意松手,就怕她看见自己烧红了的脸。
徐令宜低低地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
在院子里就敢抱了自己的胳膊,回到屋里又大大方方地服侍自己更了衣……还以为是做了孩子的娘所以少了几份拘谨,谁知道……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有些情不自禁地狠狠挺了挺。
酥酥麻麻的感觉九转回旋地在身体里流窜,让她心里又慌又乱,细细的呻吟就从她嘴里溢了出来……带着几分欢快,几分娇媚,如同回应他的恣意般,听着她自己都羞赧起来……偏偏身体不受控制……心里又恨她明明知道自己……却更加肆无忌惮……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肩头。
那身体纤细娇柔的不像话,像春日初绽的花,细致的让人惊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弄坏了,却又让人销魂,舍不得放手,患得患失,正不知道该怎样对待才好……肩头一阵痛。
他微微一怔。感觉到她身子骨比刚才又软了几分。笑起来,索性在她耳边戏掳她:“还有这力气!我倒小瞧了你。”动作比刚才又恣意了些。
十一娘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不由仰了头,大口地喘息起来。
“徐令宜!”
声音里巳有了些许的哀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