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姐儿平时惯用的东西都已收起来,只有内室还留着些日常要用的东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她红着脸给二夫人上了茶。
二夫人望着这个从小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姑娘,神色有些怅然。
她携了贞姐儿的手。
“你父母爱你若掌上明珠,事事都为你安排妥贴了。我再交待吩咐,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说着,给了贞姐儿一个漆红漆的匣子,“沧州雪亭先生乃今世大儒,精通历法,你二伯父在世的时候,我们曾在他的摘星小筑做客,有数面之交。他为人虽然严厉,却豪爽刚正,是个可找之人。这里面有一张你二伯父的拜帖。帖子的样式,还是雪亭先生所画。常言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你要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尽可拿了这张拜帖去找他。”
说着,打趣道,“当然最好不要用到。”
这是二伯父留给二伯母的吧!
贞姐儿眼角有些湿润,她望着二夫人眼角淡淡的细纹,想到韶华院里的清冷,她不禁反握了二夫人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道:“二伯母,您身边,也要添个人才好。到时候也有谨哥儿和诜哥儿做伴!”
二夫人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自从南京那边拒绝太夫人的提议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这件事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一想到这个孩子会以他们儿子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有淡淡的不安。怕这个孩子不够聪明,不够优秀,坏了丈夫的名声……
念头闪过,她脑海里浮现出谨哥儿瞪着明亮的凤眼望着她的模样,声音不觉地柔和起来:“你不用担心我。这件事,我会仔细考虑考虑的!”
贞姐儿见二夫人笑容温和,心中一松,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说了会话。多是二夫人在交待,贞姐儿在听。有小丫鬟进来:“大小姐,四夫人过来了!”
贞姐儿的脸“腾”地一下子变得通红。
按习俗,女儿出嫁的前一天晚上,母亲会和女儿待在一起,除了教些夫妻之道.还会说些体己的话。
她忙站了起来:“快请母亲进来!”
说着,上前几步,想迎出去,又想到自己是待嫁之人,这样急急的,怕人笑话,又把脚缩了回去,重新坐到了炕上,又觉得待十一娘有些不敬……一时间倒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二夫人看着她这副小女儿的姿态,不禁笑起来。
贞姐儿只觉得脸热的发烫。
十一娘撩帘而入。
看见二夫人在,有些意外。笑着上前行了礼。
二夫人还了礼,起身告辞:“你们母女说体己话吧!我先回去了!”
十一娘送她到门口,折回了贞姐儿的内室。
贞姐儿期期艾艾地请十一娘坐下。而十一娘望着贞姐儿,脸也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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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章 怜惜上
二夫人从贞姐儿的院子里出来,触目之外处处张灯结彩。她嘴角轻轻翘了起来,放缓了脚步,慢慢出huā园。 huā墙的夹道里,几个未留头的小丫鬟躲在那里踢毽子。小丫鬟们扎着红色的头绳,穿了绿色的小袄,嘻嘻哈哈,十分的快活。
二夫人不由伫足凝望,脸上的笑意更浓。有个身材高佻的丫鬟带了个小丫鬟匆匆走过来。
看见二夫人和结香”忙曲膝行礼。
二夫人看着她有些面善,又见她头上插了只赤金双桃簪子”知道是府里有体面的丫鬟,微微点头”问她:“,你是哪个房里的?”,那丫鬟恭敬地道:“回二夫人,奴婢是二少爷屋里的湘竹”,明天徐嗣谕就要给贞姐儿送嫁了,她不在屋里帮着收拾箱笼,在这里做什么?
二夫人有些意外,表情一缓,轻声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湘竹低眉垂手:“回二夫人的话,二少爷让我向四夫人身边的竺香姐姐讨瓶红花油带在身边。听说竺香姐姐带着四夫人去了大小姐那里,我特意过来寻竺香姐姐。”二夫人听着一愣,道:“,二少爷要红花油做什么?”湘竹低声道:“二少爷说,这次跟过去的人多。这些霍香正气丸、雪津膏、红花油这些都要带些去。我们屋里的用完了,所以想向四夫人讨一点。”二夫人眉头微蹙:“怎么到了启程的节骨眼才想到这里!文竹呢?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湘竹听着她口气有些不虞,忙道:“文竹姐姐这些日子一直帮二少爷誊写跟去沧州送嫁的丫鬟、婆子的名册。刚才检查箱笼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回答再次让二夫人有些惊讶:“誊写跟去沧州送嫁的丫鬟、婆子的名册?这些事让回事处小厮帮着办就走了,怎么她不管二少爷的箱笼,反管起这些事来?”
湘竹道:“是二少爷吩咐的。二少爷还让文竹姐姐谁也不说。要把这些丫鬟、婆子各做什么事,哪个丫鬟带了哪个婆子,哪个婆子领了哪个丫鬟做事”都要写得一清二楚。那邵家是百年大族。他们那边有接嫁的人,我们这边有送嫁的人。
要是有个什么事,他一个妾事的人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一味地找管事们,由不让人笑话!”
二夫人听着微微点头”吩咐结香:“你领着湘竹去大小姐那边吧?四夫人些刻只怕有话要和大小姐说,能不惊动四夫人就尽量不要惊动四夫人为好!”
结香曲膝”应声而去。 二夫人若有所思地带着个小丫鬟去了太夫人那里。
谨哥儿已经醒了,坐在太夫人怀里吃酥饼。徐嗣谆和徐嗣诫也在场。一个正和谨哥儿儿一样吃着酥饼,一个则〖兴〗奋勃勃地讲着和徐令宜去骑马的经历:“……我像师傅教的那样,紧紧地捏住了缰绳,身子贴在马背上,马“唆,地一声就跳了过去……”
有些紧张的太夫人就长长地透了口气:“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你要好好听师傅的话才是。他马跑你再跑。可把祖母给吓坏了。”
徐嗣谆笑着依了过去,拉了太夫人的衣袖:“我没来。旁边还有七、八个侍卫处的护院在呢!”
说话间,谨哥儿已大声喊二夫人“二伯母”——他正对着门口娄着,一眼就看见二夫人走了进来。 二夫人微笑着朝谨哥儿点了点头。太夫人就着吩咐脂红:“人都到齐了,吩咐厨房里摆饭脂红笑着退了下去。; 听到动静的徐嗣谆和徐嗣诫两人都笑盈盈地上前给二夫人行礼。 二夫人望着徐嗣谆犹带几分天真的模样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徐嗣谕沉静的面教……,她笑道:“明天赵管事会和你把贞姐儿送出了燕京城再回来吧?”
徐嗣谆点头,笑道:“二伯母不用担心。我身边有赵管事和护卫,他们会保全我的!”
这样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的回答,二夫人不是没有听说过,可想到那徐嗣谕不过比徐嗣谆大几岁,已挑起了一个做哥哥的责任,而徐嗣谆呢,还像个孩子似的在太夫人面前撤娇!想到这些,二夫人的看徐嗣谆的神色就有了几分严肃。
贞姐儿出门的吉时定在辰正。
卯初时分,竺香就喊了两人起床。
贞姐儿想起昨天晚上十一娘磕磕巴巴地和自己说得那些事,脸就烧似地红了起来,又想起十一娘交待她出嫁后怎样“顺从”公婆、“,体贴”丈夫、“和睦”妯娌的话,她又不冉神色一正,低头细细地思量起来。
十一娘看着身子一轻。
总算把这一关过了。
她说得很明白了,可贞姐儿只低了头不做声不说,问她也是一声不吭,她也不知道贞姐儿到底听明白了没有。不过,邵仲然应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以贞姐儿温顺的性格,两人应该不会闹出什么笑话来才是!
南永媳妇早就侯在一旁。见她们醒了,带了梳篦过来给贞姐儿梳头插戴净脸穿衣一一直忙到了辰初。邵家的花轿也到了。酒过三巡眼看着就要到吉时,黄三奶奶忙请盛装的十一娘和文姨娘到正厅”又有喜娘扶了搭了大红盖头、穿着大红嫁衣的贞姐儿出来。
徐令宜和十一娘分别坐在太师椅上,文姨娘立在十一娘的身后。
新人来辞别父母。
性情爽朗的邵仲然穿着一身红衣,不仅没有像一般的新郎官那样让人觉得不伦不类,反而更见飒爽。看得满屋的女眷都啧啧称赞。徐令宜一直有些沉重的表情也舒缓了不少。
待徐令宜说了“往之女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十一娘说了“必恭必戒,毋违舅姑之命”文姨娘说了尔忱听于训言”毋作父母羞”的话之后,丝竹声响起,黄三奶奶扶着贞姐儿出了门……
文姨娘泣不成声地所住了丫鬟冬红!
送走了贞姐儿就到了谨哥儿的生辰。
一大早,十一娘亲手做了什锦面请府里的人吃,算是帮谨哥儿过了三岁的生日。又过了十几天”送亲的人回来。徐嗣谕把一路上的情况和贞姐儿的婚姻排场讲给太夫人等人听。知道他们路途平安,贞姐儿的婚礼也十分顺利,太夫人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话没有说话,眼角已有了点水光。
十一娘想到贞姐儿出嫁那天太夫人的伤心,忙劝老人家:“沧州不过三、四天的路程。您要是想贞姐儿,哪天写信让她回来玩几天就是了!”
太夫人听了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嘱咐十一娘:“她嫁得过,一月回门。我看”到时候让谕哥儿亲自去接一趟好了!”说得十分认真。
徐嗣谕听了笑道:“我马上就要回乐安了。我看,就让大哥辛苦一趟接大妹妹回门吧?姜先生让我明年参加院试。还说我耽搁了很多的功课,让我就在乐安过年!”
“这怎么能行!”太夫人立刻反对,“哪有在外面过年的道理。”
徐嗣谕不像徐嗣谆。徐嗣谕没有时间——栅他不能顺利地通过院试就没有功名在身,没有功名不管是前程还是娶妻,都成了一个大问题。这才是当务应该解决的。纠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