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吟唯有端回炖汤,神色黯然,踱步走离御书房,琴儿跟在她身后道:“一个宫女,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她和夏兰是皇上身旁最得宠的两个宫女,我们要仰仗她们的地方有很多。琴儿,你切莫在她们跟前摆脸色。”秋吟轻声回道,难解心中郁结之气。
“奴婢有分寸,不会给小姐拖后腿的。半个月以来,小姐每日等候诏见,皇上却对小姐视而不见,小姐何必来自取其辱?”琴儿不解地问道。
秋吟红唇掀出一丝苦笑:“还不是因为太后?最近一些日子不见太后,据说是卧病在榻,每天在凤仪宫足不出户,谁也不见,也不见皇上。想必皇上上回想借我刺激太后,太后在跟他闹脾气,于是皇上将罪责推到了我头上。琴儿,深宫苦闷,我现在是知道了。除了盼皇上,还是盼皇上。除却我,后宫有多少女人盼着皇上回眸一顾,他却整天忙于国事,从不诏任何妃嫔侍寝,这已经成为风月王朝的一大诟病。众人都在猜测皇上为何不召妃嫔侍寝,却没人知道他是为了一个他称之为母后的女人伤神……”
她长声叹息,仰望天际:“琴儿,是我错了么?不该强求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有时她也会想,如果可以重来,她是否还会选择遇见月无尘。
“如果小姐后悔了,不如我们回秋家。老爷不会不要小姐,秋家仍然会有小姐的容身之所。”琴儿握紧秋吟的手,仿佛这样能给她安慰。
秋吟想也不想地回道:“我没想回去。当初决定进宫,我就下了决心,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有他的地方……”
“可是小姐,皇上到底有什么好的,对小姐不好,心里有另一个女人,无论小姐怎么好,怎么美,皇上也不可能回头看小姐一眼。小姐的清白还在,只要小姐愿意,一定有人愿意给小姐幸福。”琴儿急切地打断秋吟的话,这些都是她以往想说的大实话。
或许月无尘是天下至尊,可他的心并没有装下秋吟。
“因为我喜欢他,这一个理由足以让我留在这片属于他的天空。”秋吟一字一顿,眸色坚定:“没人能挡我往他前进的路!”
琴儿自知多说无益,强笑道:“首当其充就是楼翩翩。有她在,小姐没多大机会。最近不见太后,宫中的消息会不会不准?皇上喜欢她,怎么可能每次被挡在凤仪宫外而就此作罢?小姐,其中会不会有另有隐情?”
“此事我们静观其变。我现在在皇宫无名无份,当务之急是要皇上给我一个名份,我才有名目继续在宫中停留。”秋吟眸中闪过锋芒。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接近月无尘,才有机会得到属于自己的名份。
已经有人拿异样的眼神看她,这样下去,对她只会越来越不利。
“或许可以从太后那边着手?”琴儿问道。
“只要太后和皇上不和,太后激怒皇上,就是我的机会。问题是,要见到太后才行。”秋吟沉吟片刻又道:“一切择机而行,我相信会有机会。”
“是,小姐。”琴儿点头附和,两主仆边聊边走,往秋翠居而去。
这厢月无尘批阅完奏折,已是午时。
夏兰上前服侍,替他舒展筋骨。月无尘闭上双眼,问道:“子卿那边可有消息?”
“没有,已是第十日没有尹公子的消息回报了。”夏兰回道,手上的动作没缓下。
犹豫一小会儿,她问道:“皇上如何笃定太后娘娘没有出事,只是被人掳走?”
“火烧云门寺后,朕一直没梦见她,她不可能不留一句话给朕就走了。子卿说了,她是有福气的人,她也没看到朕做皇帝的样子……”月无尘说着睁了眼,呆怔地看着墙壁,眸中没有焦距:“其实,朕一点把握也没有,朕只是希望她还活着。”
“奴婢也觉得娘娘是有福气的人,皇上是天子,皇上说娘娘还在,娘娘就活着,不会有错。”夏兰甜笑,努力让语气轻松。
月无尘淡笑不语,起了身,出了御膳房。
夏兰跟在月无尘身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在秋小姐之前,赵大人来找皇上,奴婢直接回了赵大人。赵大人和其他大人都在担心皇上,皇上至今未召美人侍寝,这似乎……”
她欲言又止,悄眼看月无尘,怕主子生气。
“朕对那些庸脂俗粉不感兴趣。”月无尘轻哼。他心情不好,没有召寝的念想。
“皇上不如去储秀宫走走。皇上登基半月,还未去那里走走,或许会有感兴趣的美人也不一定。”冬梅出了一个主意。
“也罢,看看也好。”月无尘意兴阑珊,却还是决定去储秀宫走走。
以前是太子,就算他几个月不找女人也不会有人多事。
做了皇帝,他的房/事却是众臣最关心的事,原来做皇帝也不是那么好玩。
月无尘突然前往储秀宫,秀女们没有准备,突然看到月无尘,一个个心跳加速,期望被月无尘看中,鱼跃龙门。
月无尘一路走过,越看越蹙眉,都长成一个样,没点特色。不像是楼翩翩,看了一眼就有本事让他看第二眼。
“扫兴,回了!”月无尘看了一半,没了兴致,打道回府,众美齐齐黯下容颜,白白丧失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月无尘才跨出储秀宫的宫门,有一个莽撞的女人撞进他的怀中。
他蹙眉,将人甩开,以为有人故意以此接近他,他跨步就要离去,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女人精致的脸庞,沉声道:“抬头,让朕仔细瞧瞧。”
美人噘着小嘴抬眸,自地上爬起来,看向月无尘,朝他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月无尘的视线定格在美人的小脸,有些闪神。这个美人的脸,居然与楼翩翩形似,只是这个美人的五官要比楼翩翩的精致。
还有她没大没小的态度,跟楼翩翩不屑他时的神情倒有些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月无尘挑起美人的雪腭,蹙眉问道。
“若萱。”若萱直勾勾地看着月无尘,明媚的眸子满是好奇。原来这就是新帝,好神气,生得好俊美。
为了能引起月无尘的兴趣,她下了不少功夫。听说月无尘对任何美人都不感兴趣,尤其是那些主动送上门的美人,如此只有出奇不意,还有一点机会。
她买通了御书房当值的其中一个侍卫,他偷听到月无尘和冬梅的对话,知道月无尘要来储秀宫,是已临时起意,以这种方式吸引月无尘的注意力。
刚开始被月无尘甩开,她心凉了半截,还好月无尘突然又对她感兴趣,她高兴得心如小鹿乱撞,却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
“若萱上前听封。”月无尘淡声道。
若萱忙不迭地跪倒在地。
“即日起册封为婕妤,赐缀锦楼,今晚……”月无尘看着若萱酷似楼翩翩的小脸,眼前闪过的却是楼翩翩的脸,始终吐不出“侍寝”二字。
“可以跪安了。”月无尘冷声道。
“臣妾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若萱忙磕头谢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当她再抬头,跟前早已没有月无尘的身影。
储秀宫的众美人围上前恭喜她,若萱即时端起了架子,命人拦着那些欲讨好她的美人,自己则躲在室内乐不可抑。
人间风月客
月无尘离开储秀宫,夏兰忍不住脆声道出自己的想法:“若婕妤与太后娘娘容貌相近,可惜就是没有娘娘出尘的气质和神韵。”
冬梅用力捏了一把夏兰,夏兰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
她和冬梅鬼祟地看向黑沉着脸的月无尘,这才知道,原来她们的主子还是个痴情种。
如果楼翩翩真的往生,岂不是会成为月无尘一块无法去除的心病?
若萱突然被册封,一时间风光无两,刚开始她得意非凡,只是三天过去,月无尘还是没召她侍寝,于是沸腾的后宫再次沉寂。
众人都在臆恻,到底是哪个妃嫔有幸成为月无尘召寝的第一个美人。
后宫之中,没有人笑得出来,毕竟皇帝的宠幸便是妃嫔生存的基本法则。若有对手还好,却分明找不到任何一个可攻击的对手,只因为都没有机会近月无尘身旁而莫可奈何。
很快,新皇不召美人侍寝的消息在宫中不径而走,甚至传到了坊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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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京城两百里外的鹏城,一座幽静的四合院。
月桂飘香,细碎的花瓣纷纷扬扬自树间洒落,一个月牙白长裙的女子侧卧于椅榻上。她美眸微阖,微风轻掀她的裙裾,花瓣落在她的眉间,她的发梢,还有她雪白的衣裙之上。
“楼翩--”一个大嗓门的女人话未说完,便被男子用力捂住她的小嘴。
“她在睡,别吵她。”男子压低声音道。
女人用力拉开男子的手,红唇不满地轻撇:“自从她来后,你全部心思都在她身上,她就有这么好吗?”
女人声音大,嗓门粗,动作夸张,眉毛英挺,菱唇粉嫩,一袭劲装,看起来很神气。不是太美,却英气逼人。
“她是我此生见过的最有意思的女人。”男子一袭火红长袍,俊颜妖艳,薄唇鲜红,正是桃花公子霁月。
“我不喜欢她,你是我预定的男人,她得靠边站!”女子不满地道,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将酣睡的美人连拖带拽地拉起:“楼翩翩,我救你一命,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楼翩翩秀气地打了个哈欠,点头道:“茉儿,你想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女人朗声大笑,一掌用力拍在楼翩翩的香肩上:“你还比较上道,这还差不多。听好了,我要你以后离霁月远一点,他是我的男人,其他女人,尤其是你滚远点!”
“凌茉,闹完了没有,闹完了回屋去!”霁月见凌茉把话说得这么白,脸色一沉,明显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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