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食,子菱叫春香取了账薄,将今日收到的物事一一记账,秋香站在子菱身后扇着风。
夏香端来一碗消暑的梅子汤,想起刚才听润玉的叙述,好奇问道:“怎大爷与二爷年龄相差不大,可大儿却足差了十岁。”
子菱嗔了一眼夏香,道:“长辈之事岂能多问。如今且不比在家,以后夏香你休要不细想就脱口而出。”说罢打了个哈欠道:“这会怎又困了。”
秋香笑道:“大姐,中午才打了架,自是累了,待洗漱后,早些床上休息。”
见着秋香与春香笑得斜歪歪的,子菱红脸道:“待你结婚时,我才慢慢与你计较。”
秋香听了忙告饶。
夜里,王青云回来,二人自是新婚情浓,早早休息下。
这会二人睡在床上说私说,王青云突然道:“润玉的父母皆是我太公身边的人,她又从小跟在太君长大,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她且都知道些。”
子菱说笑道:“我且担心润玉不会是长辈为你选的通房丫头吧。”
王青云却不回答,又道:“让你嫁给我,且是委屈了你。”
子菱坐起了身子,借着今日月色正好,却看清此刻王青云脸上一闪而过的忧郁表情。
子菱轻声道:“既然已成夫妻,自是同甘共苦。这些伤情意的话还是不要说才是。”
王青云苦笑道:“这是大实话,如今有了你,这家才让我有些踏实。”
子菱垂下了头,紧握着王青云的手,低声道:“以前不踏实吗?”
王青云一脸无所谓道:“如何能踏实,妻贤妾淑、兄友弟恭,这些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毕竟哥可并非同母同兄兄弟。而唯一的亲妹妹她却不当我的亲哥哥,只当三郞做亲哥了。”
子菱自是不语,只是手握得更紧些了罢。
王青云嘴角微扬,有些嘲讽之味道:“也罢,谁叫我是王家二房的庶子,不能比过哥哥的优秀”
子菱听着心酸,见着气氛有些凝重,眼珠一转,笑盈盈道:“如今院里桃红柳绿、银钏玉钏,夫君也算是软香温玉自得潇洒,就是不知夫君对这四位小美人有何打算?”
听着子菱的话,王青云露出哭笑不得的郁闷表情,嘀咕了一句,“母亲弟弟都不安生,尽给我找麻烦。”
“说甚?”
“我是说院里的女使下人自是娘子安排,最后将她们打发得越远越好。”
子菱挑眉道:“你可不要心痛。”
王青云无奈道:“我是真心希望关上门,我们能清清静静的过小日子。”
子菱道:“那我就拿着鸡毛当令牌用,软刀子磨石头慢慢来了。”
===
一早起来,王青云与子菱在床上耳鬓厮磨了一阵,便起了身。
见子菱要起身服侍他穿衣,王青云道:“你且再多睡一时半刻再起也不迟,以后可是没这机会了。”
子菱这会也懒下了身子,说道:“虽说睡不着觉,可也不想起来。但夫君发话,我只能勉强应下。”
王青云理着衣角,笑道:“今我才发觉你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子菱斜眼望着对方,道:“说来奇怪,虽我与你结为夫妻不过一二日,但之前也统共只见了几面,怎么如今相处倒像是熟人般说话做事没甚顾忌。”
王青云正色道:“可见我们是一见如故,前世有缘,今世有份。”见子菱囧然的表情,他笑着扬长而去。
子菱愣在床上,过会笑道:“煞是大言不惭,这才是得了便宜还买乖。”
“噗。”才进屋的秋香终忍不住笑了起来,“四郞、娘子,难道夫妻都像你们这般腻味,整日缘呀份的,我在旁边听着都脸红。”
子菱倒是也不脸红,笑道:“待你哪日成了亲,便知道夫妻是怎回事了?”
春香在旁边无奈,道:“娘子,你以前未成亲时已是脸厚大胆没个羞,如今成了亲,又有四郞在旁边敲边鼓,且是更口无遮掩,小心外人听了这些话须吃人笑话。”
秋香插腰装成蛮横之姿,道:“怕甚?关了门,谁会听见。若这院里谁说出去,小心我扯烂她的嘴。”脸一转,她又嘻嘻一笑,一脸神秘道:“刚我从守门婆子那里又听了些事。”
春香说笑道:“那些守门的婆子满嘴没正经,你且少听她们说。”
秋香撅嘴道:“不过就是闲聊时说上几句,我且知道轻重。昨不是夏香问为何大爷与二爷年龄相差不大,可长子却足差了十岁,所以我有心试探地问了一下守门的婆子,结果那婆子含糊着说了半天,却还是被我估摸了个五六。”
春香这会也有些兴致,道:“知你聪明,别拐弯快些直说了。”
秋香眯眼小声道:“却是因为大爷身边有位厉害的妾,而二爷身边有位厉害的妻。”
子菱这会正起了身,随后套起淡青色衫,挑眉道:“怎这般说?”——
有些细节上的修改。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五章礼
第五章礼
秋香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如果大爷那位嫡子能活到如今,也有二十四五岁了,可怜早年夭折了,私下大家都在传当年便是大郞的生母妾室孙氏害死嫡子。而大爷后来娶小妻杨氏,听说是大夫人娘家的庶妹。”
“姐妹同嫁一人。”春香微有惊异。
秋香点了点头继续道:“而自从小杨夫人进了门之后与孙氏这几年私下很是争锋相对,一会东风压西风,一会西风压东方,直到小杨夫人生下了儿子,大房院里才终于消停下来。不过就算如此,虽孙氏不再受宠,可是仗着王家只她生的长子有了长孙,私下和小妻也是差点就平起平坐。”
子菱自是大惊,捂嘴道:“大爷怎许妾这般嚣张?”她对于这位王青云的伯父的印象就只是长相斯文,表情严肃认真的长辈。
春香声道:“这些不过就是些外边的流言,当不得真。”
秋香冷笑道:“无风不起浪。”
“成在多情,败在多情。不过就算是这孙氏与小杨夫人再怎闹,如今当家的还是无子的大夫人,可见她才是厉害人。”子菱摇头叹道:“大房的家事,我们且无须多聊”
秋香来了精神道:“不说大房,说说二房吧。我们这房的二夫人嫁进王家六年都未有出,可也巧她无出也罢了,连着二爷身边的几位妾也是无出。二爷虽多次欲休妻,可因夫人是大家族的女儿,也帮他谋得官职,二爷自是开不了口。还好夫人终在婚后第七年生了长子,之后才有妾陆续生养儿女,只是多数皆夭折了去,只有朝云如夫人的四郞和二姐活了下来,不过四郞幼年时却一直身体不佳,大夫都说他活不长,却不想他长大后,身子才渐好了许多。”
子菱听得背冒冷汗,不敢妄自评论是非。
春香这会帮着子菱换着衣,。见她脸色不佳,忙嗔道秋香,“大姐才进了王家门,你不说些高兴的事,尽找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闲聊干甚?”边说边扶着子菱坐在妆镜前,为她梳头挽鬓。
秋香吐了吐舌头,嘟喃道:“不是我。想说,只是与她们聊天时说到这里的。要说高兴的事,嘿嘿,对了,你们可曾见过二尺高白玉雕刻而成的观音像吗?”
夏香这才进了屋,惊道:“二尺高的玉观音怎可能?”
秋香咯咯笑道:“你且少见多怪。了吧,听说夫人房里就有一座二尺高、白玉琢成的观音像。”低压了声音道:“而且这座玉观音是当初三郞的娘子带来的嫁妆之一,也不知当初这位三郞娘子带了多少值钱之物。”
“怪不得。”春香有些失神说道。
“怪不得甚?”夏香问道。
春香未回答,只道:“如今大姐已是起身,你还去厨房。取食。”
夏香只得怏怏离开。
子菱抹匀唇上的红胭脂,漫不经心道:“怪不得听我。将嫁妆都交了公,我那位小娘且是不高兴了。”
春香拿着凤钗对着镜子比一下,嘴里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其实当时大姐将嫁妆尽数交公却是做得急了些。”
子菱叹道:“就算。我将嫁妆都交到小娘手中,这些物事的价值可是连一尊玉观音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给与不给小娘差别不大,指不定她还嫌弃一二。还不如大大方方交到府里,还落个好名声。”子菱嘴里说着,心里却念道:王青云的生母瞧不起自己倒也正常,毕竟比上带着玉观音嫁进来的三郞娘子,更显自家没甚优势,自是落了她做娘的面子。
王青云私下偷将攒下的钱两都转到自己名下,自是也考虑到高堂在上,子女不得有私产。这样一来这些物事变成妻财,自可明正言顺地拿了出来,王家的人且也拿不走,同时也让增加一点自家身价,不然骆家准备的嫁妆在王家更是拿不出手。
“罢了,以后最多不过无事关门,守在这小院里自己过自己,还轻松自在。”想到这里子菱忙让春香取来当初青云画的美人背影图以及针线素绫,准备无事就绣花,有事就装傻,最后被遗忘了才是好。
婚后第三天,骆二娘依习俗差人送上三朝,如鹅蛋、油、蜜、茶、面点、鹅、羊肉和水果等物事。
今日是过门第三天,根据礼记今日新妇要行妇馈舅姑之礼,古时称呼夫君的父亲为舅,而母亲是为姑,新妇需大早洗手作羹汤,亲自侍奉公婆进食,待二老食毕,象征性地吃公婆的余食以示恭孝。
而子菱一早便起了身,亲手做了羊肉碎沫羹汤,又装了时令的蔬果端在堂前。
妇馈舅姑之礼是很复杂一言一行不得有错,子菱在娘家之时也曾预先排练过,如今再加上王家的赞者在旁边提点着,子菱心中稍有一些信心。见着公婆二人端坐在西阶的桌子后边,子菱姿态端庄地走到阼阶东南方放盥盆处,取了盥盆后,下阼阶上西阶。
在古时堂中的西阶为宾位,阼阶为主位,新妇从阼阶下来,表示从此之后授之以室,代理家政。
子菱上西阶之后,自是洗盏斟酒放在公公面前,然后就下了西阶,等到对方饮完杯中酒,她便跪下拜礼,接着又向二夫人进酒,然后跪拜,这一系列行礼做完之后,她才将一早做好的菜饭送上西阶桌子,然后立在婆婆身后服侍二老吃食,待他们吃完后,依礼子菱吃掉公公的余食,公公辞谢并作为回报为子菱更换酱
子菱完整地将妇馈舅姑之礼毫无差错行完之后,二夫人使下人递给子菱酒做漱口安食,子菱自是拜而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