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永安王府。
江子清将宛宛轻轻放在床上,扯过被褥覆在她身子后,抬手将帷帐拉下,道:“把湿衣服脱了,我命人拿一套来再换上。”
随即,江子清就告知候在门外的塞尚,去府里的忆清苑随意寻一套衣裙过来。
塞尚略有迟疑,因为少爷明令禁止任何人入忆清苑,但转念一想,既然少爷此时发话,应是准了他前去,便恭敬领命,行走如风,转瞬就消失了踪迹。
江子清关好门,回身去到床边,道:“将湿衣服给我罢。”
宛宛将帷帐拉开,身子缩在被褥里,只留有一条雪臂在外,将湿透的衣裙举起递给江子清,脸上犹有红晕,眸子不敢抬起迎视他。
江子清接过湿衣裳随手置于一旁案几,见宛宛满面娇羞,煞是动人,又忆起她装哑巴欺瞒他之事,便起了戏弄之心。在宛宛递完湿衣裙,准备拉上帷帐时,拦住了她的动作,令帷帐敞开着,而他直接坐在了床沿边,双手支在她两侧,倾身上前,意欲与她亲近些。
宛宛生出警惕之心,拉紧了被褥。
此举更加勾起了江子清玩笑的兴致,他将目光停留在宛宛雪白的颈项,故作关心道:“被掐的这里可还疼着?”
宛宛摇摇头,身子往后缩了缩。
江子清不由皱眉:“莫摇头,说话。”
宛宛抿了下唇,声音细弱虫鸣:“不疼。”
“听不清。”江子清瞪着她。
宛宛的眸子里闪过不悦,但还是清了清嗓子,提高音调:“不疼了。”
“是这样吗,”江子清越发凑近宛宛,埋在她颈项,“为何这里还有红印……”
两人的呼吸几欲可闻,江子清覆在宛宛耳垂边,戏谑道:“若不,我们提前把房圆了罢。”
宛宛察觉到他话里狡黠的意味,心头恼怒,抬手猛地推开他,道:“江子清,你适可而止。”
然因着宛宛未着丝缕,抬手的动作过大,被褥滑下了几分,几近要褪却到腰间。
刚要起身的江子清募地怔住,他本是玩笑而已,却迟迟移不开目光,就这样静静俯视着宛宛,眸子渐而灼热起来。
宛宛显得局促不安,赶紧去拉起被褥。
江子清先一步将她的手腕扣在床沿,自己倾身半压住她,倏尔低下头,吸吮她的雪肤。
“不可以……”宛宛想挣脱他的掌控,却显得力不从心,反而催化了江子清的欲望,令他更加难以自抑,落下的吻痕越发炽热。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宛宛身上肆意游走,感受着每一寸柔滑的禁土……
直到敲门声响起,才逐渐拉回江子清的理智,他看见身下的宛宛目露怯色,手腕处被他扣出了红痕,才深觉自己失了分寸。面对宛宛之时,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克制不住的冲动。
江子清平复着起伏的喘息,扯过被褥,轻柔地盖在宛宛身上,随即起身拉好帷帐,自己稍加理了下衣裳,才发现自己的衣裳还透着湿气,此刻却也无心再多去在意,迈着步子前去开门。
敲门的是塞尚。
“少爷,您要的衣服,”塞尚将一件淡粉色百花不落地的衣裙递给江子清,抬眼间看见自家少爷领口凌乱,面色似有情潮尚未退却,联想起之前少爷怀抱的女子,塞尚顿时猜想自己可能打扰了少爷的好事,面色显出犹疑。
“还有何事说罢。”江子清看出了塞尚的顾虑。
塞尚垂下头,慎重道:“季元弘将军收到少爷的通禀已经前来,且同行的还有当今圣上。”
江子清眸子微眯,神情凝重,“他们现在何处?”
“正在书房等您过去。”
“你先候着,随后同我一道去罢。”江子清吩咐完塞尚,随即转身去到床边,只撩开了帷帐的一道缝隙,将衣裙轻放在被褥上,道:“稍等些时间,我再来接你回去。”
帷帐里传来宛宛淡淡的一声“恩。”
收到了回应,江子清便关好门,与塞尚去了书房。
季元弘正满脸凝重,微微倾身站着,而当今圣上背着身,负手而立。
当江子清的脚步声传进来时,圣上侧转过了身,对于江子清的腿完好无损丝毫不惊讶,笑道:“子清,你来了。”
然季元弘明显露出惊诧之色,却觉得场合不对,未加多问。
塞尚将门关牢,侯在外面,时刻警惕着闲杂人等靠近。
宛宛换好了衣裙,却久等不到江子清。
夜色渐黑,在宛宛生出困乏之际,江子清终于推门而至,重又坐回到轮椅之上。他看见宛宛时,眼里划过惊艳,朝她招手道:“过来。”
宛宛走近到他面前。
“我母亲的衣裙,正合你身。”江子清淡淡道,语气有些飘渺。
宛宛微有讶异,这是宛宛头一次听江子清提起他的母亲,应该是过逝的清惠公主。宛宛穿上这件衣裙之时,就已赞叹过衣裙的美妙。如此淡淡粉色的底印上盛艳的繁花,娇媚而又不失清丽,能够想象的出会制这样一件衣裙的清惠公主必是位绝代芳华的美人罢……
“我回去换下,再送还给你。”宛宛说道,这是清惠公主的遗物,江子清估计十分珍视。
“不用了,”江子清道,“娘亲若看见你穿她的衣裙这样动人,想必也会十分愉悦的。”
这是不是在夸她,宛宛这般想着。似乎未听过他如此直白的赞美过她。
“推着我出苑子罢,”江子清道:“你哥哥来接你回去了。”
宛宛点点头,推着江子清的轮椅,徐徐迈步在长廊。
沉默持续了良久。
“我不问,你就不答,嗓子明明是好的,却还如哑巴一样不说话。”江子清倏尔开口道。
宛宛“嗤”笑了一声,反驳:“你的腿是好的,不也一样坐着轮椅让我推着走。”
“果然是个牙尖嘴利不饶人的。”江子清挕揄道。
想当初,第一次在船上见面,江子清也是如此说,“幸亏是个哑巴,不然怕是个牙尖嘴利不饶人的。”宛宛不禁莞尔一笑。
再要走出回廊之际,宛宛已然能看见永安王府的大门处停靠着一辆马车,季元弘就站在马车旁,朝着宛宛挥了挥手。
“我就送到这里,你过去罢。”江子清道。
宛宛点点头,朝季元弘走去。才迈开几步,江子清忽而又唤道:“等等。”
宛宛停下,回眸看向他。
江子清深深凝望着她,嘴边动了动,轻声吐出了几个字:“宛宛,对不起。”
宛宛目露疑惑,刚想开口询问。
江子清提前打断了她,道:“快去罢,礼嘉在等你。”
看出他不想说,宛宛于是便没有问,转身继续朝季元弘走去。
直至马车走远,永安王府的大门重又闭上,一个人影才从转角处缓缓现身。
乃当今圣上。
“舍得吗?”圣上近到江子清身前,淡淡然问道。
江子清的目光放向远方,含笑道,“看天意。”
圣上的嘴角也不禁扬起笑意,意味深长地重复:“的确,要看天意。”
好似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两人皆意会于心。
圣上侧过身,看了江子清几眼,随即也遥望远方。
夜色孤寂,远方被一片暗色笼罩,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唯有月亮,闪着白耀的光,透露些前行的方向。
圣上的脑海里,倏尔回想起了五年前。
还是太子的他,与江子清两人驾着马车在山林中狂奔逃亡,而一路尾随的是熹亲王派来的绝顶杀手。
他之所以会被逼上如此境地,皆是因他那时不学无术,嫌大臣侍卫老跟着不能玩的尽兴,于是不顾弟弟江子清的劝阻,还硬是拉着江子清一同偷偷脱离大臣侍卫的队伍跑出来乱逛,被熹亲王派来的几个窥视跟踪很久的杀手逮住机会,杀出来要他这个太子的命。
他与江子清年纪尚幼,无法之下只能驾着马车四处逃窜,只要稍稍停留,就要被杀手追上。
然天意太过弄人,他们竟被驱上了绝路。
前方是悬崖陡坡,后方是杀手紧随。
无论进退,皆是危险重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江子清陡然间狠狠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下了马车,滚落到道路旁的土坡上,被深深的灌木丛掩盖住。
而江子清以自己为饵,独自驾着车驶向了悬崖,而尾随的杀手皆以为太子还在马车上,一路紧紧追赶,并未发现身为太子的他已然藏身在了灌木丛中。
他永远都忘不了江子清在推他下车之前慎重说的话,“你不仅是我哥,还是未来的圣上。”
仿若犹在耳畔,他现在想起来,猜测这句话或许是江子清以为死之将至的遗言罢。
直到如今,他也未问过江子清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因为也没有必要问了,他一直就将这句话当做江子清对他这个哥哥的期许。
那就是成为未来的圣上。
他现在已然做到了这个位子,却还没做稳,甚至岌岌可危。
他一直被保护着,而保护他的人却一个个深入险境。
他想起那时他躲在灌木丛中全身颤抖,听见了马儿剧烈的嘶鸣,却连探头张望的勇气都没有。幸而他的侍卫不过片刻就找寻过来,与熹亲王派来的杀手正面交锋。
几个杀手皆是死士,见寡不敌众,通通服毒自尽。
他这才从土坡上爬起来,冲到了悬崖边。
他的侍卫们见他这个太子完好无损,皆是雀跃不已,高呼“太子千千岁。”
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站在悬崖边,看到了陡坡上摔烂的马车,以及躺在马车不远处血肉模糊的江子清。
那一瞬间,他突然明悟。
如果他再不振作,那么保护他的人就将一个个离去,最终也会轮到他自己。
他默不作声的派人寻遍名医,治好了江子清的伤。
他信任的人不多,这里面最值得信任的就是江子清,所以最沉重隐秘的任务也要交付于江子清,所以,江子清再出现在人们视野里时,已然成为了瘸子。这是对江子清的保护,也是对他多年谋划的保护。
而季元弘,是他现今,能用之人里最信任的。这么多年的布局,也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此时,宛宛与季元弘已经回到府邸。
季元弘将秋分秋云遣走,单独与宛宛在房里,脸色深沉,像是有话要说。
自从永安王府出来,还在马车上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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