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挑眉,望着季宛嫣的目光微沉。你来的倒真是时候。
季宛嫣读懂了圣上的意思,依旧丝毫不惧,泛了泛眼眸,波光流转,透着得逞的狡黠。我就是故意来拆场子的。
圣上哪会看不出季宛嫣的挑衅,他洋洋洒洒地展开手中的折扇,嘴边扬起笑意,介绍道:“这位是丽嫔。”
季宛嫣笑颜如花,魅惑天成,在场的大臣无不感叹,如此风姿卓越,怪不得圣眷流连。
季宛嫣淡淡地扫了胡惜柔一眼,就将目光定在江子清身上,柔声道:“永安王,本宫可是好好的将四妹妹给你带来了。”
顾名思义,是永安王授意带郡王妃来的,不干她季宛嫣的事。
圣上盯着季宛嫣,好似在说,你这招倒是高明的很。
季宛嫣故作无视,垂眸捋了捋微皱的帕子,暗忖道:自家人当然是要帮的,你告诉我要给永安王纳侧妃这回事,自是要做好我捣乱的准备。
圣上生出无奈,眸子里却是笑意盎然,有如此可恶又可爱的妃子,倒是令枯燥乏味的日子也生动起来。他望向季宛嫣背后露出的几缕裙角,说道:“原来永安王妃也来了。”
季宛宛起先静静站在阴影里,在夜色里看不太清明,加之季宛嫣风采灼灼,先一步上前与圣上说话,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她倒是被自然地忽视了。
经圣上这一说,在场之人才恍然想起,丽嫔嘴里的四妹妹可不就是永安王妃。
季家的这位姑娘可是颇负盛名,不仅因为她是永安王妃,更重要的是因为她还是个哑巴。关于她的传闻可是京城的大热门。
几位大臣,加上胡惜柔在内,都忍不住好奇去看从阴影里缓缓走出来的女子。
一袭淡粉色的裙衫,深深浅浅的印染着盛放的繁花,随风轻漾间,仿若要长了翅膀化蝶而去,那闪动着流光溢彩的耳坠,却比不过她润如月华的眸子,若无情,却娇羞,黛眉轻点,樱唇不赤依旧入艳三分,双颊若隐若现的娇红,衬得清透雪肌,美的惑人心魄。宛宛的步履盈轻,似娇柔无骨,透出几缕慵意,她抬眼,凝望着圣上,漾起婉约浅笑,福身行了礼。
无边的江景,忽而就失了色,比不过眼前女子的一颦一笑。
胡惜柔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自恃美貌,今日见到季家的两位姐妹,才知何为绝色倾城。特别是那位永安王妃,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幸而,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胡惜柔劝慰自己,她还有赢过季家哑女的胜算。
众人的眼里皆有惊艳之色,唯独江子清的目光沉沉,他不喜别人欣赏她的美,更不喜她对别的男子笑。
江子清下意识地就当着众人扯过宛宛的手,将她拉至自己的身边。
宛宛感觉到江子清的手指微微用力,似是警告。宛宛也不示弱的悄然回掐了下江子清掌心,竟然敢夸别的女子貌美如花,掐死你!
掌心的痛意传来,江子清反而脸色一缓,心情舒畅了起来。
江子清的动作令在场之人都有几分微怔,原来看着淡漠疏离的永安王也可以有这般不顾场合的强硬。
胡惜柔的脸色一白,眸子里闪过黯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永安王十分在乎这位夫人。
季宛嫣瞥到了胡惜柔的表情,故作关切地问:“这位妹妹的脸色不好,该不会是吹了江边的冷风着凉了罢?”
胡惜柔未料自己的反应被丽嫔看在眼里,赶紧顺着话头解释道:“是有点儿身子不适。”
胡阁老见永安王妃出现在这里,知晓今晚若要请圣上做主赐婚之事肯定要作罢,于是补充道:“圣上,恕老臣先要送小女回府,不能久陪了。”
圣上未答应,反而犹自闲雅的摇了摇折扇,提议道:“朕还要跟胡阁老商议前日谈及的赋税之事,还是让永安王送令女回府罢。”
圣上语出惊人,震得在场几位皆是一愣。
孤男寡女,哪有随便相送的理,但是若圣上有意做主赐婚,也就说得过去了。
胡惜柔的脸上顿时升起娇羞,隐隐还掺杂着几分期待。
胡阁老的神情里显然透出惊喜,看来他很满意这桩婚事。
另外两位大臣屏息以待,纯属看戏。
季宛嫣稍稍拧眉,圣上倒打一把,将了军,她一时竟想不出理来怎么反败为胜。
看着爱妃沉下脸,圣上更生笑意,说道:“永安王妃与丽嫔难得见一面,就与朕同在这凌波台观赏烟花盛景罢。”
季宛嫣陡然抬眼,瞪着圣上,撮合永安王和胡惜柔还嫌不够,居然还想多一位美人陪他游赏,好个一箭双雕。
而江子清正琢磨着如何回绝。若理由不够堂皇,既拂了圣上的面子,又令胡阁老难堪,若去送未出阁的胡惜柔,宛宛定当是要与他置气,真真是骑虎难下。
宛宛皆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连连,她也不得不出招了。
“妾身也略感头昏,想先回府休憩。”
柔柔的女声倏尔响起。
环顾一圈,除了胡惜柔和丽嫔,就只有永安王妃了。
她一个哑巴,怎么说话了?
此番震惊犹胜方才圣上的语出惊人。
江子清搂过宛宛,扶了扶她的面颊,关切道:“哪儿不适了?”
宛宛故作孱弱之势,倚在江子清胸口:“头昏的厉害。”
这一下,众人才如梦初醒,永安王妃真的能说话。
“郡王妃的嗓子……”圣上迟疑了一下,明显也震惊不小。
季宛嫣笑吟吟地解释:“圣上有所不知,永安王请了名医,早就将四妹妹的嗓子医好了。”
胡惜柔的脸色立时惨白,连指尖也微微颤动起来,她居然不哑了?
季宛嫣趁热打铁,说道:“永安王还是赶紧送四妹妹回去罢,免得损了身子。”
圣上闻言,从震惊中回过神,哪能如季宛嫣的愿,补充道:“这也好,胡府与永安王府顺路,子清可以一道将惜柔姑娘送回去。”
圣上倒是能胡扯,平日里都呆在宫里,居然连胡府与永安王顺道都知道?宛宛暗自冷嗤,面上依旧维持着一幅娇弱的神态,柔声道:“王爷还是先送惜柔姑娘回去罢,妾身可以自己回府。”
以退为进?圣上似笑非笑,这招现下可不灵,他道,“既然郡王妃都如此说,”那就先送惜柔姑娘。圣上的后半句还未出口,宛宛就直接转身走了。
宛宛并非以退为进,她的行为说明,她是真的要自己回府。
这下,悍妻的名声怕是要坐实了。
转身之际,她还不忘瞪了江子清一眼,她怕他万一不追上来,就真成她一个人回府了。
众人还在惊讶之余,江子清已急急在跟圣上告罪,“臣弟担心夫人的安危,就先行离开了。”
季宛嫣适时插话:“天黑路远,本宫也担心四妹妹的安危,王爷快去追四妹妹罢,惜柔姑娘就由本宫相送回府。”
“谢过丽嫔娘娘。”江子清赶紧道谢,又望了眼宛宛越行越远的身影,脸上有焦急之色,朝圣上道:“哥,我去追宛宛了。”
圣上微愣,江子清少有的没有用称谓,就像幼时一样喊他哥。
“不留下来看烟花了吗?”圣上的语气显出几分游离。
“我是陪宛宛来看的,她走了,我也没心情看了。”江子清有些孩子气的坦言,“哥,下次再跟你请罪。”
说完,就迈开步子飞也似的去追前方已走出一段距离的倩影。
圣上没有再喊住他,神思有微微的恍惚。不禁自问,他何故去试探自己的弟弟?还记得幼时,
为保住他的命,子清以自己未饵,只身引开刺客。之后又装作瘸子,付出了无数艰辛,甚至将身死置之度外,才得以帮他镇压住熹亲王,子清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怎能无端端猜忌?
想到方才江子清紧张季宛宛的那一副焦灼之色,可不还是有幼时的稚气,坊间传闻永安王迷恋美色并非空穴来风,江子清看来是真被季宛宛迷得神魂颠倒了。圣上长长舒了口气,心头疑虑陡消,反而生了调笑的闲情,说道:“从前倒是未看出永安王妃有这般凶悍。”
“还不是给永安王惯出来的,”季宛嫣捂嘴轻笑,“四妹妹本来的性子可柔善的很。”
圣上也笑道,“倒是挺般配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是般配。”季宛嫣说道,语气里有隐隐的羡慕。
圣上拉季宛嫣入怀,附在她耳边细声道,“朕也愿挨。”
季宛嫣的嘴边瞬间就绽放腻人的甜笑,比徐徐绽放在天际的烟花还要艳上几分。
自此,圣上再也未提要给永安王纳侧妃之事。
而江子清这时也缓缓追上了宛宛的步伐。
宛宛不停,他就一直在后边跟着。
直到离凌波台有些距离的偏僻长廊,宛宛才立定步子,转过身来面朝他。
“胡惜柔长的倒还不错。”宛宛用质问的语气陈述着。
江子清直摇头,“不及夫人分毫。”
“鬼话连篇,”宛宛道,“明明能算个清丽佳人。”
江子清满脸坦诚,“夫人才是真绝色。”
宛宛眉开眼笑,嗔怪:“多个人伺候你不是挺好。”
“那可不行,我还得伺候夫人你,哪还有时间让别人伺候。”江子清认真地说道。
“哼,油腔滑调。”宛宛挑挑眉,“你若娶了胡阁老的女儿,就赶紧把我休了,免得我们季家受你们江氏的牵连。”
江子清愣了一愣,伸手搂住宛宛,“夫人这么了解圣上,我吃醋。”
宛宛蛮不情愿的说道:“若不是关乎你,谁爱去揣摩圣意,往后你就给我好好呆在府里。”
“夫人聪慧之至,世间罕见,”江子清感叹,“永安王惧妻又可以在京城里传一阵了。”
“不是说你惧妻,而是我泼悍,连圣上的面子都不卖,”宛宛纠正道。
“有我在,自然不能让手下传出夫人凶悍的流言。”江子清煞有其事的说道。
宛宛指责道:“原来坊间说我是狐媚化身勾引永安王的传闻也是你编造的!”
“夫人莫激动,狐媚可是褒义,”江子清笑道,“永安王迷恋美色,圣上才能放心。,日可算是彻底证实了。”
这番话解释的恰到好处,宛宛笑逐颜开,用手指戳了戳江子清的胸口,娇嗔:“我哪有像狐媚。”
江子清的呼吸一窒,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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