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素若菊 (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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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素若菊 (女尊)-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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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衍寻了张离床不近不远的椅子坐下,想让不自觉又流露出防备的男孩不那么紧张,温声问道:“腿还疼吗?”
  大概是想起邹衍上次不但替他包扎伤口、拿回竹蜻蜓,还一直对他软语浅笑,麟儿的脸色渐渐和缓:“不疼了……”咬着唇想了想,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问道,“你是我娘?”
  “是。”邹衍微笑点头。
  “可是……”麟儿迟疑地提出疑问,“他们都说我娘已经死了。”
  “他们?”
  “嗯!姥姥、姥爷、二爹爹、三爹爹、二爷爷、小姑姑、小采……还有好多好多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他不禁瑟缩了一下,语气低沉下来,“姥爷发了好大的脾气,他凶爹爹,还很用力地打……麟儿很害怕,就一直一直哭,然后他就很大声地骂麟儿……还说,还说娘死了,是爹和我害死的……”
  邹衍搭在椅把上的手越收越紧,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忍不住直起身,愤怒地大声驳斥道:“胡扯!”麟儿惊得浑身一颤,于是邹衍立 刻意识到问题所在,放柔声音道,“麟儿,娘跟你说哦,只有坏人才会害人,麟儿和爹爹是坏人吗?”
  即便眼中仍残存着惊恐,但听到有人说爹的坏话,麟儿还是立刻抬起头,皱着细细的眉,很用力地摇头否定:“当然不是!爹爹最好最好了!”
  “嗯。那麟儿呢?”
  “麟儿……很听话的。爹和奶公,还有这里很多师傅都夸……都夸麟儿是个好孩子。”似乎对自己表扬自己感到不好意思,麟儿肉嘟嘟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隐隐的血色,给因生病而发白的脸色添了抹蓬勃生机。
  “所以喽,爹爹是个好人,麟儿是个好孩子,你们俩怎么会害人呢?我想姥姥姥爷他们只是搞错了。”
  “……是这样吗?”
  “当然!”迎向麟儿充满希冀却又饱含犹疑的目光,邹衍坚定地点头,摊开手坦荡地朝他微笑,“你看我像说谎话的样子吗?
  歪着小脑瓜,仔细端详女人半晌,男孩终于相信了,一个稚气可爱中带着释然与安心的笑容绽开在他的唇角眉梢,他兴奋地说道:“嗯!下次见到他们,麟儿要跟他们说不关爹爹的事,是他们自己搞错了!”
  “麟儿很喜欢爹爹?”
  “最喜欢了!”
  “那除了爹爹,麟儿还喜欢什么吗?”
  “奶公。”
  “嗯。还有吗?”
  “唔……小兔子,还有……爹给我做的新衣服……奶奶家小院子里的柿子树……”
  聊着聊着,邹衍的椅子越发靠前……
  等心素和喜叔再次回来的时候,邹衍正坐在床前,轻声跟麟儿讲着龟兔赛跑的故事。
  男孩眼睑半阖,长长的睫毛缓缓扇动,有一下没一下的,已经睡意朦胧,但他的嘴角却弯起一道漂亮的弧度,似乎即将要做什么美梦……
  ——晚安,宝贝儿。
  四十五 。。。
  回程路上,骡蹄与道路交织出沉闷的声响。心素定定地看着路旁清一色或枯黄或灰败的草木,眼神悠远怀念中带着一丝感伤。
  邹衍轻轻扶上男人的肩膀,将他往怀里带了带,想让他靠得舒服些,却也没有更进一步地亲密动作或者试图开口打破沉寂。
  那位令人尊敬的长者,果然如邹衍先前预料般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他说麟儿若能像普通孩子般在父母双全的家庭里成长,这是好事,可是他老了,此生能与佛有缘也算造化,俗世中他除了心素父子俩便再无牵挂,如果他们能过得好好的,那他也就可以放下了。
  说过这一番话,他欠身对邹衍行了个大礼,邹衍连忙避让搀扶。
  “夫人勿需谦让,这一礼是您当受的。”喜叔坚持行完一礼,才缓缓直起身道,“前次在下多有冒犯,还望海涵!过世的老主人对在下恩重如山,说句僭越之言,在下也将公子与小公子视如亲生子侄般,可惜在下无能,不能保护好他们……岂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在下原以为夫人为人,一如风评,即便此次重逢,公子曾数次开口分辩,也只认为这是他为了安慰老人家的违心之言……”他说着,偏头看向身侧低着头,双手微捏,看不清表情的心素,深邃洞明的眼神里饱含慈爱,仿佛冬日午后暖阳,温暖得让人落泪,“人老了,总会有那么点顽固,还请您莫要见怪!公子他是个傻孩子,所有的苦只会往肚里咽……您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让他敞开心扉、如此信任之人,以后若有什么事情,万请您多多担待!在下会在佛堂,每日三柱清香,诚心祈祷夫人家宅平安、喜乐和美……”
  不是没有想过要劝说喜叔打消出世的念头,但见他平静端庄的脸庞,宽和包容的神情,又觉得一切说辞只是一己执念,多少人苦求不得内心宁静与满足,喜叔在青灯古佛、卷经梵音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属,那他们利用他对红尘的最后一丝羁绊,再次将他扯入尘世,是否真的是为他好呢?
  心素从头至尾都很安静,怕也是无法做出决断吧?
  他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听从言墨的劝慰,下定决心顺从自己的心意一次,将喜叔和麟儿接回自己身边,可是那位至亲般存在的长者却说要亲手斩断与自己的缘结,内心纠结苦闷可想而知。
  “……是不是,太贪心了……?”沉默半晌,心素喃喃低语。
  邹衍将男人的脑袋拨过来,在他鬓发上安抚地轻吻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说话。心素微动了动僵硬疲累的身体,借着她的动作顺势把脸轻埋在女人肩膀上,很自然地寻求一点慰藉。
  骡车轻摇,载着相偎的二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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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办事,果然令人放心。
  没过几天,李然便过来通知邹衍,说找着了几间屋子,让她有时间去看一下。
  这一日黄昏,夕阳西下,邹衍担心冬天日头落得太快,耽误了看房,便加快步伐从如意楼出来,正巧迎面进来一男一女两位客人,衣服发式都很普通,所以她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擦肩而过时无意中扫了一眼那个男人,平凡的样貌,脸上似带着一层面具般没有丝毫表情,他颀长劲瘦的身形和沉稳有力的步伐似乎在哪见过?
  好奇只是一瞬,邹衍很快便将这微不足道的疑问抛诸脑后。
  将大姐挑中的几处房一一看过来,天色已经全黑了,邹衍尤其中意其中一座小院,坐北朝南,环境清幽,虽离街道稍有些远,但离秦姨和大姐家都很近,彼此往来挺方便,三间屋子,大小格局适中,还附带一个很小的后院,因为屋主是去邻郡女儿家住个一年半载,怕房子长久没人住便荒废了,这才着急租出去,所以家具摆设一应俱全,甚至连锅碗瓢勺也是现成的。
  老俩口显然没认出眼前这位笑容满面的租客,便是风来镇前有名的癞子邹衍,眼瞧着她左一声“大娘”右一声“大叔”的,没一会儿便亲热地像是自家的小辈,也没好意思多开口要价。半年二十五两,这是个双方都比较满意的价钱。
  邹衍先付了一两定金,言道需请家中爹爹与夫郎看过点头,才能最终决定。
  两人对她的印象愈发好了,如今既能干又孝顺的孩子可是越来越少,更难得是有情有义,让一辈子只娶了夫郎一人的房主大为赞赏,主动提出若是他们不满意的话,定金她可以分文不收,悉数退还。
  谢过房主夫妇,邹衍朝大姐挥了挥手算作道别。
  李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笑骂:“过河拆桥!念完了经便不要和尚啦?”
  邹衍回头朝她做了个无赖的鬼脸,便一路跑步回家。
  饭桌上,邹衍将自己看中的新居做了一番非常详尽地描述,心素微侧着脸专注地听着,目光明亮欣悦,显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爹爹却一反常态,整顿饭下来,几乎很少开口,就算说也是不咸不淡的两句“菜快凉了,快吃吧”“哎,没见衍儿的碗空了吗?还不给她添饭?”他现在已经很少叫心素“灾星”“扫把星”了,却也不肯喊他的名字,成天“哎”来“喂”去的,听得邹衍只能在心底默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慢慢来、慢慢来……可是麟儿这事该怎么慢慢来呢?
  ——唉,头疼!
  吃完饭,邹老爹将碗一放,借口累了,就立刻回了房。
  邹衍也跟着放下碗,望一眼桌上残羹剩碗、脏盆油勺,略带歉意地看了眼正在收拾的心素。男人微笑着了然地点了个头,示意邹衍跟去看看。
  房间里,邹老爹正侧坐在床沿,背着门口偷偷抹泪。
  邹衍见状叹气,不等老爹开口让她出去,就展臂上前一把搂住爹爹的脖子,像小时候撒娇耍赖般趴到他背上,口中轻问道:“爹不想搬吗?还是……不喜欢衍儿选的屋子?”搬家的事早在大半个月前,她就曾透露过有这种意愿,当时老爹没有说什么,还问她家里的钱够不够,但如今真的要搬出这间住了这么久的屋子,毕竟还是不好受吧?
  “不是,爹只是在……高兴而已。”想当年妻主英年离世,家里的一点薄产都被衍儿花用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房契地契也抵押变卖掉了,无奈之下,父女俩只好搬到此处落脚……别人都跟他说自家的女儿有多坏多坏,打架逃学、偷鸡摸狗,到后来吃喝嫖赌、无药可救……他一直觉得衍儿不过还是个孩子,交了些坏朋友,养成了些坏习惯……果然,如今她长大了,不但有了份收入可观的体面职业,还知道孝顺长辈,让爹爹过好日子……若是妻主能活着看到如今的衍儿,该是种多大的安慰……
  “这样啊……爹,高兴的话那就别哭了。”邹衍松开手,转过来,替老爹擦干净眼泪,“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女儿还要多多孝顺您哪,这样就落泪的话,那以后咱们家不是要发大水了!”
  “噗嗤……”邹老爹被她夸张地挤眉弄眼给逗得破涕为笑,一指戳上她的脑门,“你呀!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外孙才是最大的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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