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微觉诧异地转回头,发现男人鼻上微沁薄汗,正皱着眉,似在和什么赌气般紧紧抿着唇,死死盯着自己手底的动作。
“心素?”邹衍抬手抚上男人急于解开盘扣却怎么也解不开的手背,心中顿时一动。
——他的手居然在颤抖,微不可觉地,不停地……
“没事的,没事的……”她手指微收,稍用力按住男人不受控制的双手,柔声安抚道,“心素,别担心,只是一点小伤口,很快就止住血了。”
刑心素微定了定神,手背上传来的肌肤触感与温暖体温带给他一种真切的现实感,他微阖了下眼吐出一口憋闷了许久的气息,直到此刻,一颗心才真正落到实处。
睁开眼,心素稳稳解开扣子,小心翼翼地缓缓翻下衣领,不过,就算动作再轻缓,总是不可避免地扯痛了割伤。
“嘶——”这一声抽气不是疼得颈部肌肉猛得一颤的邹衍发出的,却是刑心素见到自家妻主脖子上血肉模糊成一片,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黑瞳幽深,面色发白地问道:“还有哪里伤了吗?”
“其他只是些很轻的擦伤淤痕,都不要紧。……我发誓,我说得是真的!”生怕心素不信,邹衍连忙卷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的一些红痕,“不过是黑灯瞎火,视线有些不清,最多就是被树枝刮了几下,脚底下被杂草藤蔓多绊了几脚,不过幸好衣服穿得厚实,基本上没什么大碍。”
刑心素该是信了,脸色没有继续难看下去,却也并无好转。直起身疾步走开,端来温水毛巾,找出纱布剪子,想了想又拿出一个从未见过的小瓶,迟疑地看向邹衍:“这个……金疮药,还没有试过效果……”
邹衍微笑着回视他:“照着二姐给的方子调制的?”话说,她家心素真是天生聪颖,也就跟着二姐夫学了点入门医理,居然真就能照着二姐留下的医书渐渐琢磨出些很有用的常用药物,实在不得不令人感叹二姐夫的那双眼睛,于识人方面,有时候真的无人能及。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满心信任地闭上眼睛,将一切交给他来处理。
感觉到颈上的血污被温润的暖布一点点细细拂去,像跌落枝头的娇嫩花瓣,柔软滑过皮肤……邹衍无声地睁眼,看着男人凝眉敛眸,神情无比专注地替自己上药包扎,细致轻柔到极点的动作,生怕弄疼自己一点点……
她温柔的视线下移,落到男人的唇上。
心素有张好看的嘴巴,唇形漂亮,唇色极淡,惯性般微抿着,显出主人并不若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温驯,而是倔强的,隐忍的,让人心疼的。如今那两片迷人的唇瓣上,血色尽褪,雪白的上齿紧紧咬住泛白的下唇,逼出一抹令人心醉的淡红……
在未来得及反应前,她已倾身吻住凑上来替她包好纱布在颈后打结的男人。
心素睁大的眼中有一瞬间的诧异,挣扎着将最后一圈纱布固定好,他放松身体任邹衍将自己揽了满怀,积极地投入进只属于两人的亲密,这样的亲密因为昨晚这个意外插曲而显得尤为难得和宝贵,似乎只有借着这样的亲密才能确认彼此的无恙,让自己真正安下心来。
——他是喜欢的。
意识朦胧的某个瞬间,邹衍这样想着,心中充斥着满溢的柔情和淡淡的喜悦。
心素喜欢她的拥抱与亲吻,他总是笨拙地一再地不知疲倦地追逐那些温柔的、甜蜜的、让两人密不可分的东西,似乎无意识地在填补这么多年来生命里的那些空虚与空白。
她愿意满足他小小的贪心,却心疼他对情人间真正的亲密那种下意识地抗拒,甚至是畏惧。上一次她没有做到最后,但是这一次,她会教他,与心爱之人鱼水交/欢、融为一体是一件多么美好的赏心悦事。
温柔的吻里开始多了些热 烫的温度,加长、加深、愈发激烈,邹衍灵巧的舌头在二人口腔中四处游走,煽风点火,引着心素羞涩地学她般舔袛勾描、纠缠吸允,两人紧紧相拥,身体相合,没有一丝缝隙,心素气息渐沉,略有些无措般轻扯邹衍背后的衣服,似乎被这样的激情有点吓到,但更多地却是无以名状地兴奋。身体里的热度一分分上来,所有的穿戴衣物渐渐觉得累赘,不知不觉中两人渐渐躺倒在床塌上……
当衣服一件件被剥开,心素昏沉的头脑里终于出现一丝清明:“妻……妻主?”
“嗯?”此时邹衍正低头轻轻啃噬他精致的锁骨,热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酥/痒的感觉引得男人一阵轻颤。
他努力保持头脑清醒,扯着与她十指交握的手:“你的伤?”
“不碍事,一点小伤。”
“还……”他屏息,觉出女人的另一只手正在轻抚下移,到达敏感的腰腹部位,“还有爹和年、年杉。”
“出去了。”活动五指,在他圆巧的肚脐周围轻描勾画。
“……白、白天……”他轻轻战栗,惶惶然里寻找着一个又一个借口。
邹衍略略收紧与他交握的手掌,抬起头碎碎地亲吻他的眉梢眼角,稍拉开些距离,深幽的视线望进他慌乱湿润的黑眸中,轻轻开口问道:“心素可是不愿?”
——不愿么?
看着眼前的女人,熟悉的眉眼,柔和的表情,黑褐色的瞳孔里亮亮的,专注地映着小小的他,灼热的呼吸和额上沁出的薄汗里虽然有他所熟悉却也因此饱受苦难的欲望的痕迹,但若对象是她,这个为了得到自己回答而努力克制自身的她的话,又有什么好不愿的呢?
他轻咽了下因为同样的欲望而变得干渴的咽喉,仰起脸略略靠了过去。
于是女人笑了,放松地,安然地,带着满满地喜悦低头吻住了他。
衣衫尽解,肌肤相贴,反复摩挲,蹭来蹭去,心素的身体开始泛起漂亮的浅粉色,身子战栗愈盛……牙关却再一次反射性咬得更紧。
“古人言……”邹衍边亲边慢慢开解道,“食色,性也。饿了……便要吃饭,此乃天性。那爱人间……坦诚相见、水乳/交融……又如何不是天性了?”
“松口……”她以舌撬开男人紧闭的唇齿,继续含糊道,“雌雄交合,万物方能繁衍生息……你我夫妻,行此周公之礼……乃天经地义,天道循环之正理。又有何好……嗯……羞惭压抑的?”
心素脑海里浑噩一片,妻主的声音似从远处飘渺传来,却是一字一句听得极为清晰,□处被裹入一处极为柔软紧致的所在,他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连心中也是无比的快慰畅美。酥麻战栗中,他似乎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又道:“……男女之事,本是阴阳调和……若视男子为取悦女子的工具,未免太过偏颇不公……心素,心素……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够快乐!”
刑心素心头一热,四肢百骸里似有万股暖流叫嚣着涌向小腹,大腿内侧和臀部肌肉崩到极致,浑身痉挛战栗,牙关再也压守不住,嗓中顿时失声,竟有带了无助哭音似的呻吟,脱口而出……
四十八 。。。
在家休息了一日,邹衍第二天精神抖擞地穿着高领衣服去如意楼上工。整整两天两夜,那对男女刺客没有回过房间。邹衍不想见到他们,却又忍不住有些担心,那个恩将仇报的少年姐姐既然能够摸到自己家里来,估计也早就清楚是谁将少年虐待至死。她武艺高强,性寒如铁,就好像那位死去的少年便是她心中唯一也是最后一块柔软……如此至亲死状甚惨,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怕就怕她什么也没做,让人总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即将酝酿出更大的祸事。
将心中的隐忧压下,邹衍按约定带爹和心素去看那座自己中意的小院,两人看起来都还满意,只是爹觉得多出一间房间有些浪费,想再看看有没有地方小一点,租金更加便宜的房屋。
邹衍与心素偷偷交换了个眼神,觉得是时候该找个机会把麟儿的事情提到台面上来了。不过,经过他们仔细思考、反复讨论,都觉得:完全坦白,这是个最聪明也是最愚蠢的主意。邹衍不敢考验老爹的心脏负荷能力,所以他们只能暂时退而求其次,先想办法把麟儿接到身边来,而且,邹衍觉得,以麟儿的乖巧可爱,想要打动老爹的心,或许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容易些。
幸好麟儿的相貌与心素并不十分相同,若硬要说像的话,还不如说是神情气质、举止习惯中有着心素的影子,再加上心素在老爹面前一贯秉持唯诺恭顺的态度,所以只要行事注意些,短时期内倒也不虞会被揭穿。
没等邹衍一家收拾东西,择个吉日搬迁入住新居。风来镇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黎郡的灭门血案,冯姓望族的旁支冯远意一系,全家老少仆从,除与冯家断绝关系的长子廖清云外,共计三十四口,竟在一夜之间被人斩杀干净,特别是家主冯远意,听说死前表情极度惊恐扭曲,宛若地狱厉鬼,死状更是甚为凄惨,连见多识广的仵作都差点当场作呕,根本无法辨认哪块血肉是手指,哪条是肠道。冯家族长极为震怒,亲自跑到官府,请求早日缉拿凶手,还冯家死者一个公道。
一时间整个风来镇,甚至包括黎郡都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起来。一到入夜时分,冷冷清清的街上绝见不到一个人影,以免被官差误作为心怀不轨的歹人给捉起来。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邹衍颓然坐倒,静默了半晌。
她预感到了灾祸地发生,却没有做任何可能的补救措施。即便虽不会因此就把别人的罪孽与过错揽上身,但心中总是不太好受。
冯家家主多行不义、草菅人命,如此下场,实是自作自受、死有余辜,但是冯家上下三十余口,未必人人都助纣为虐、作恶多端,若凶手果真是那女人,那她心肠手段之狠辣,当真令人不寒而栗。想到自己居然从她剑下活着回来,且只留下两道浅浅的割痕……邹衍的心底忍不住一阵庆幸与后怕,于是便想着找个时间去祭扫一下那个死去的少年。
心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