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为了不使平民百姓因此遭受不必要的苦难,这绝不是为了效忠谁或是换取什么利益。
也知道自己的诚心与善意并不会让旁人轻易领情和信任,所以当这位监国公主坐在这里告诉我,若我答应她去了边境、见了突厥王解决了两国之间的纠葛,她便会答应我如何如何时,我并不是太在意、只是耐心地听着、应和着。我自不屑她说出的财物,珠宝玉器我已太多、权利地位也绝非是我追求的,但是、这位公主毕竟不好相与,所以,她约我来前便已备了另一重――萧临云。
她说萧相自那日皇宫失火便不停地查询爱子的下落,如今终于天可怜见找到了他,只因当时奸人所害萧临云伤重失却了记忆而隐于民间,误了与长公主的婚事也无法母子相认。如今长公主已殁,她也不忍萧相为爱子的幸福一再伤心落泪,听闻我与他原是青梅竹马还曾两家有过口头婚约,因此想趁着我这次大功的机会禀明圣上将萧临云赐婚于我。
“沈公子之事妹妹无须为难,萧相爱子是世家出身,明白事理、大义,又素对妹妹情意深重,必定不会因沈公子而介怀。况且陛下亲自赐婚,圣恩之下他也自会与沈公子相处融洽。”
当她最初和颜悦色地说出“萧临云”三个字时,我的心便沉了下去,我根本不用去想她如何得知萧临云的下落,母亲大人也好、萧临云自己说的也好,她犀利地抓住了我内心脆弱的一叶,无论她是如何理解我对萧临云与沈言楷的感情。
今日的这番作态分明是寻找能在我到边境去时牵制住我的质子以及合适的、上的了台面的理由,从最初夸赞我与沈言楷的伉俪情深到萧临云的青梅竹马和萧相的爱子之心,都是铺垫、试探,她的话也已断绝了我说于礼不合的可能,护国卫民天大的功劳来求取一个未曾真正过门的世家男子,又如何会被天下百姓诟病呢?何况在我内心,的确是希望有朝一日萧临云能重新活在阳光下、众人的面前,享受他应得的尊贵舒适生活。可现在我该如何说、如何做?
我故作随着她的话语惊讶、感激而后转为为难状,没有错过她眼中隐藏的那丝丝狠辣。是了,这位公主要防要除的从来就不只是秦无伤一人,她要防的还有沈言楷与在她面前的我,也许她心里内忧远猛于外患也未可知!
如今沈言楷、秦无伤和我三个人在她眼中正代表着三股势力――我明里有王家的官场地位,暗里有风影为盾,沈言楷背后则是逍遥门与医药世家。这三股势力若是聚成一团必能掀覆她的王朝,她必须分裂。而我在她未能夺嫡时已娶了沈言楷、收了他的宅子予了正位,家中诸事亦皆由他出面主持。她忌惮、嫉恨,却轻易不能动,要动我、必得先除他,要除他、唯有我让他伤了心、绝了念头。
如今,大好的机会在眼前,不说我同意这门亲事秦无伤那边会如何、只沈言楷怕就会被伤的不轻。若最后依旧是萧临云作为质子留在都城,那么让沈言楷与秦无伤这两个众人皆知的逆世骇俗的家伙先斗一场,最好是两败俱伤、天下太平又有何不好?
应还是不应?我没有料到必须此时先面对萧临云的事,之前我所打的主意,是与沈言楷、萧临云一同提前到秦无伤处,威逼利诱尽量让他应下不动百姓,然后借机跑路、未必有人找得到我们。等一切安稳了,我再好好劝说萧临云。可如今二公主却将萧临云的事放在了明处,让我无法在这时干干净净地一走了之。
就算扛住不答应她关于萧临云的婚事,沈言楷也势必得先留在都城,作假一起离开怕是很难,母亲盯着他、二公主身边的楚御冷盯着他。同时我这么一走,身边少了他这个最大的助力,二公主或秦无伤一路控制我的行踪便容易许多,他念及我定会将身边的人手大部分调至我这一路,即便是他在都城装装样子后成功脱身再暗地赶上,也起码要晚个一两天。母亲大人等这个机会已很久了……一想到此我便经不住心痛。
念头飞转,却听二公主又言:“心然妹妹还有什么为难的么?”
我忙展眉“哈哈”一笑道:“公主殿下有心!心然的为难之处公主早已秋毫尽查。如今陛下赐婚,心然自是再无难处。”说罢起身向前、双膝跪地叩首:“临云哥哥这般的佳人心然此生若有幸得之,欢喜无比!叩谢公主厚恩!”
话音刚落,一声清啸划过,仿如遗世无主的宝刀割开夜空破出云际。我心头又是一恸,不用细辩,这声音自是出自沈言楷,他今晚还是跟在了我身边。
公主身后的两个女官闪身追去,我依旧匍匐在地,言辞切切:“惟临云哥哥在心然心中一直是神仙般的人儿,从不忍他有丝毫委屈。如今心然已有正夫,恳请殿下能让心然当面问他一句,若他应了,心然再无心结。”
我要当面问萧临云,一来看看她们所说的萧临云是否真是我身边的这位,二来果真是他的话,我要看看他在这件事里到底是什么态度、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若是他主动这么做只为了与我成亲,那我自是不必再为他考虑太多,他要成亲、我先依他便是,自此他也能名正言顺锦衣玉食。但名份易给,人却难留,一出都城,我再不会回头。横竖他尚有他母亲出面护着,即便在都城是个质子却会比沈言楷的处境好很多,更不会受苦。
“好!心然妹妹果真是个痴情人,难得又如此怜惜美人,姐姐自是应允。”说罢,双掌一错、连击三下。
'80'误解
门外脚步声响起,缓缓地由远及近,我的神经多少被带起些紧张。这位公主果真是一早安排妥当了的,我原期望最好能以此托词延个一两天,让我至少回家单独问问萧临云和沈言楷。现在看来,这位公主出手就没想给我时间,想来若非她为夺嫡不愿意多过树敌怕是早容不得秦无伤那计划如此顺利了。
她现在答应地如此爽快,人又来的迅速,难道外面的真的就是萧临云么?这念头顿时让我如刺扎背,因为此时他按理应在我身边的暗处。若他现在外面款款走来、那今日谁一直在暗处护卫我?我能感觉到自己一路过来的马车角辕上伏着人,到了酒楼这人也依着惯例上了屋顶的阴影,我一直以为这个人就是萧临云……顿时心头如被火烫到,难道今日在身边的一直就是沈言楷?他早知道今日萧临云有事?他们商量好的?念头闪电般飞过,好在此时我依旧匍匐,脸上神情如何变化倒还不担心被人看去,只是心已不宁。我不怕现在这个公主将待我如何,只是担心沈言楷。既然他一早知道,却不告诉我……以他的脾气绝对不会是主动来让我再娶一个的,他该是打了主意来听我如何说的!顿时慌张的情绪在胸口蔓延了开来――言楷,你定要等我回去听我解释!
门轻响,人行了进来。
“萧某见过公主殿下。”
这声音,果然是!我握紧拳头,用力闭了下双眼,再抬头望向那个在我身前一步的背影。玉冠束发,天青色绸衫极精细的银丝暗纹,腰两侧垂地的玉双环轻摆,脚上细细扎过的白丝长袜纤尘未染……
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二公主和萧临云的对话我未能听清,她似乎又转头朝我说了句什么,可我也无心去听。想来是自己灼灼的眼神一直胶着着萧临云让她颇为满意,也未追究我的失仪与不敬,只很有兴味地让萧临云扶我起来。
我看着他低头优雅地转身,一步步跪行到眼前,伸出双手托住我的胳膊:“殿下请二小姐无须多礼。”
灯火中他似害羞般微侧过头让我一时无法看清他的五官,但近前熟悉的气息是我能感受到的,顿时反扣住他的手臂:“临云,你……”急切话就要问出口,却被他用力一握:“二小姐,临云无事,这些日子也并未受什么大苦,勿须如此伤怀。”
一激灵清醒如今并非只他和我二人,硬生生压回心头的火团,炙热直迫得自己刹那间两眼通红,只能先顺着他臂上的力量站了起来坐回座位。
“昔日闻心然妹妹乃我辈第一多情深情之人,此番见了,所言不虚。”
才刚坐定,二公主的这句话刺得我心中又是一阵绞痛,热浪冲出两眼,“公主殿下,……心然此刻只恨自己无能……”话语哽咽,再难成句。是呀,恨自己无能,无法护得心爱的人毫发无伤,只能自以为是地择轻而为,还想着终要让他平安却依旧伤他极重。
“唉,本想着能让妹妹开怀,却不想倒惹得一通伤心。”
我闻言忙收回视线又一次起身叩谢这位玺安公主的大“恩”,再为自己的失仪表示羞愧。
“妹妹,这些也是命里注定的磨难,好在此刻人已平安地在眼前,俗话说否极泰来,此番不正应了两位的好事么。”二公主目光闪烁,该是对她这次谋划的进展非常满意。“对了,一直以为音圣之技已绝,今日却是再不能错过了,妹妹也坐着同我细听两曲吧。”
恍惚间,琴音响起,那玲珑悦耳的曲调是熟悉的――喜相逢,多年前第一次相遇时的那首,可再美、再动听,我此刻也无心欣赏,只想能快快结束此间事好回去抓着沈言楷的手哭诉上一通――如果他还在、还愿意的话。可是,为什么专心弹奏的他又要抬头望向我、琴音突变呢?欢快的曲调瞬时变得哀伤、变得幽怨,如泣似诉。而他的那一眼也让我终于看清了他。
今日的他未戴面具甚至未用面巾遮面,“非成亲不得摘下”的话犹在耳边,所以我之前对二公主所说想问他的话已不必再问,他是下了决心,这是他自己想要的。原来之前他的不时外出并非是心胸渐渐开朗,实在是再不忍见我与他人的柔情吧。
为什么之前我一直没有发现,黑色劲装下的他其实早已瘦削羸弱不堪?为什么即便他今日脱去伪装在我眼前身边,我也没有立刻发现锦衣华服下的他已是如此苍白脆弱?为什么非要等他这样的抬头一瞥才让我看清楚那嶙峋的骨、透明的唇和几乎只覆着一层皮的手?唯一还有些风采的是他依旧如点漆般的眼。就是这双眼一直欺骗着我的么?还是我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