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我在他的气息中熟睡。睡梦中,九颗剔透的琉璃吊坠围绕在我和墨刑的身旁,一扇白色的光门在我们面前打开,他和我携手,一起微笑地走向那扇光门。
“月儿,清晨了。”梦传来他轻柔的声音,眼前一片橘色的光明,半眯双眸,光门化作晨光映入眼帘,颤动的睫毛折射出七彩琉璃的光门,犹如一扇希望之门在我的眼前打开。
一早太监宫女来到箫府,为墨刑换上他的正装。当年墨刑所有的衣服都被我和紫菱烧了,这些是以前【制衣局】缝制的新衣,因为太子突然离世而被封存。
箫府的家仆都战战兢兢地跪在院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服侍金宫太子。
黑将军已经伤势痊愈,再次穿上他的银甲,分外威武。小暹也已经一身正装准备参加今日的墨焱大婚。
一夜之间,太子复活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都,这些宫里来的太监宫女再见墨刑之时,不再惊诧惶恐。
玄色的华袍,火红的如同火焰的花纹从下而上地燃烧,华贵却不乏活力。将原本老气的玄色黑袍瞬间添出了年轻的蓬勃气息。这是适合墨刑的款式,是他沉稳却又有几分狂傲的性格。
暗金色的罩纱立添皇室尊贵,宽边的腰带束出他修长匀称的身形。一枚黑曜石环佩垂挂腰间,如同一只神秘的眼睛在窥视世界。
院外急急跑来一个小太监,墨刑暗龙的侍卫已经整齐排列门口,黑色的斗篷,黑色的衣衫,如同两排死神守卫着他们的冥王。
小太监与来迎接墨刑的卢公公耳,卢公公立刻进屋恭敬惶恐地下跪:“启禀太子殿下,平和太后有请箫司乐。”
心中生疑,大清早的平和太后找我做什么?
第一百十三章不穿嫁衣
现在太子复活,金宫所有势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子的回归意味着皇位的更替,这也就是为何现在宫人见我们惶恐的原因。
而龙墨焎不能说自己交出的皇帝大叔的遗诏是假的,假传遗诏是诛连九族的大罪,他要顾及自己的家族。想必他昨晚也是一夜无眠,现在不知是怎样的心境。哼,忐忑不安还是平静地等着墨刑来取走他的龙冠?
哼,每一次都是他让我变得更加坚强。如果不是对他的愤恨,我想昨晚我已经崩溃。难怪有人说仇恨是人的一种动力,现在就靠着这股劲支撑自己,一定要找出真凶!
我靠躺在床上看跪地的公公。
“平和太后何事?”墨刑威严而立,面色深沉,一改当年风流不羁之色。公公不敢抬头:“说是骁骑公主不知为何不愿上妆穿衣,平和太后知道箫司乐与骁骑公主有些许情谊,请箫司乐过去劝慰。”
听罢我不禁惊奇:“独孤娉婷不肯穿嫁衣?”
墨刑却是轻嘲一笑:“呵,老七要为他的花心付出代价了。”
是因为墨焱吗?昨晚独孤娉婷听到墨焱的那些话,一定心伤心乱。无论哪个女人,都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从自己心爱的人口中,听到他说最爱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女人。墨焱,你真的爱过吗?真的懂爱吗?不,你只是占有,没有珍惜。
请女入户,这个像试婚一样的习俗,在正式成婚之前,女子可以不嫁,到时男方的人就会丢脸。墨焱这么好强要面子,若是独孤娉婷不嫁,只怕会让他发狂。哎,他们的事真的不想再去搭理。只是没想到平和太后会请我去劝说,这是病急乱投医,还是认为只有我才能解开独孤娉婷的心结?
“此事非同小可。”宫女终于给墨刑着装完毕,重新戴上太子金冠的墨刑立时带出了他作为金宫骄子的高贵与威严。墨刑看看大亮的天空感叹:“圣龙骏王大婚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今日若是没有婚礼,将会成圣龙和寅国两国大大的笑话,所以,独孤翼会去劝的。”
我点点头,懒懒地对卢公公挥挥手:“就说我伤重,行动不便。”
“是。”卢公公躬身出去。墨刑的回归,我的身份也在那一刻发生了彻底的变化,不再是卖馒头的妻子,而是圣龙太子妃。若是墨刑今日真的取回皇位,我满月,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呵!心中一丝抽痛。很多事不想去想,因为那会让我无法坚强地站起来。不想去面对与墨刑的分离,不想去想没有墨刑的未来。
心一阵阵抽痛,痛得我全身发寒,拧紧双眉。
“月儿,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了?”墨刑似是发现我神情的痛苦急急坐回我的身边,担忧地看我衣衫下的伤口,心痛不已。
我扬起让他安心的微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忍受不了将来我们分别的痛,因为,我知道,他也会痛:“我没事,这次比上次好多了,只是皮外伤,肉会慢慢长好的。而且,早上换了你的药,已经痛得好些了。只是躺久了,背有些酸。”
“是嘛。”他安心而笑,似是想起什么忽然坐到我身后,“我给你按摩一下。”
“恩。”
这或许就是夫妻。看似平淡,但却温馨。在他给我捶背时,我眼前仿佛浮现出我们都老的那一刻。他的背不再直,我的腰不再挺,然后我们共坐下夕阳下的院子里,他为我捶背,我为他揉腿,说着关于孩子孙子的话。
感觉……很幸福……
隐隐地,感觉到屋内宫女们偷偷投来羡慕的目光,虚荣心小小满足。这么好的老公,她们只能眼馋了。
“好些了没?”墨刑在我身后问。我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不行,你要在家里养伤。”墨刑分外严肃地起身,沉脸俯视我。
我笑了:“只是伤了手,又不是脚,血流的多了,今天吃点红枣补补,顶多让别人抬着我走,我不动便是了。”因为昨晚失血过多,现在如果一下子站起来,头还是有点晕。
墨刑依然沉着脸。我叹气,抬手拉住他垂落的手指,认真地凝望他:“刑,我不想错过你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明白吗?”
他黑色的瞳仁瞬时收缩,深深的痛划过他的双眸,然后他也将那丝痛藏入心底,与我对视良久,扬起了微笑:“好,我背着你。”
“嗤,你傻啊,你是金宫太子,不再是石头了。背我入宫像什么样!我要坐轿椅,被人抬着才舒服,而且气派。”我撇开脸,泪水还是没法忍住而落。他还是那么爱我,这份疼爱让我愈加不舍。
“呵……好。”他在床边宠溺而笑。
一乘红漆描金凤纹的轿椅停在房门前,这是皇后的轿椅呐。
墨刑将我从床上轻轻抱起,似是不舍得让我多走一步。在宫女们艳羡的目光中,他将我抱上了轿椅,轿椅旁随行侍奉两名宫女,左边的宫女的手托木盘,盘上是一盘红枣。右边是一壶清热去火的菊花凉茶。
宫女小心翼翼地也为我穿上轻薄却华丽的裙衫,从上而下的渐变红,鲜红的初摆有如火凤的尾翼,适合今天这大喜的日子。
“起——轿——”卢公公一声高喊,我被稳稳抬起,不喜欢皇宫的最大原因便是这些繁文缛节和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就像你是皇后,不能再只穿睡裙在自己房间里舒服地晃来晃去,不能白眼看不爽的人。
我知道墨刑不会要回皇位,因为那只高高在上的龙椅就像拴住船只的石墩,一条无形的锁链将可以自由腾飞翱翔的金龙拴住。
而墨刑,就不喜欢被拴住。皇位和账本让他选择,他或许宁可坐在这座大司乐府里算账。故而他昨晚只说另择他人,未说要亲自称王。他可以禅让自己的皇位,没人会阻止。
门口小暹已经正装等候,台阶下是禁卫军,还有,绝影。
绝影终于可以意气风发地站在人前了,不用再憋屈地做奶牛马,或是被我们藏于后院。这段日子,它也憋坏了吧,所以,它此刻站在台阶下不断踩踏地面,一副激动的模样。
意外的,还看到墨刑以前的精锐骑兵,他们就像凭空出现,整齐地排在队伍的前方,为我们开道。
墨刑翻身上了绝影,还有一匹小马是为小暹准备的。他也分外神气地翻身上马,抓紧了小马的缰绳。
华盖罩上我的轿椅为我遮阳。墨刑与我相视一眼策马跑到队伍的前端。他永远都是走在最前面,让我想起率领十万大军而来的独孤翼。难怪他们二人能成为朋友。
正要前行,卢公公又急急跑到我的轿椅旁,恭恭敬敬地说:“启禀箫司乐,平和太后再请箫司乐,说是独孤国王也无法劝说骁骑公主着装。”
“是嘛。”我淡淡地看他,他也面露急色:“这吉时快到了,若是错过……”他不敢再说下去,古代就重这种吉时神马的。
“知道了,入宫我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回话。”卢公公又急急跑了。队伍开始浩浩荡荡地前行。
心里很平静,没有什么因为变成太子妃而激动,这像是一种老夫老妻的淡定感。我还是我,王白石的妻子,只是身份发生了改变,其他的什么都没变。
现在唯一想看的,就是龙墨焎跪在墨刑面前,求他原谅,不要将皇位收走。
但是,我知道龙墨焎会让我失望的。跟他斗了那么久,反倒是越来越了解他这个人。他不会跪地求饶,他只会冷静下来想怎么反攻。
这一次,如果他想反攻,就说明他心里有鬼,月宴的那一枪就是他放的。寿阳阁说的话也都是鬼话,演给别人看的。毕竟他太会演戏了。
金宫里每个人都比我强,都能拿奥斯卡。
我这个正式科班出身的人,入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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