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果然是条忠心的狗啊,”柳紫珊尖着鼻音,夸张地说道,“主人到什么地方,你就跟到什么地方,还不是一般的忠心啊,不知道会不会多给你喂块骨头。”
刺耳的尖锐声灌进白念柔的耳朵里,让她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果然是长什么模样说什么话,她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人像只老鼠,尖嘴猴腮一副欠扁的模样。
“放你的屁!”邹倩双手叉腰豪迈地吼道,“你有闲工夫到这里闹事,还是多花点时间练习自己的歌艺吧,别像上次一样,站在台上一开口就串调。还自诩从小就学习音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嘁,的确不通!”
“你……”柳紫珊气结地瞪着邹倩,咬牙说道,“好厉害的嘴,你不去骂街还真是可惜了,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条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声音不大,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是那杀气腾腾的气焰可一点也不小。白念柔站在一边看着,到不是她袖手旁观,只是这名女子出现得太突然,她现在还没回神。
“狗又怎么了,你这么厉害,身边怎么没见你牵一条我这么忠心的狗?”气头上的邹倩口不择言地反驳道,“你敢说你在公司不是跟在念柔身后的狗?整天在我们眼前晃悠,不就是想借着我家念柔的名气混个眼熟吗?”
白念柔失笑地摇头,这丫头,这话说得……还真是不留一点情面。不过看她们俩的架势,自己和这个叫什么柳紫珊应该是死对头,对方不仅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还揪准了一切机会看她笑话,竟然都追到超市来了,看来自己和她之间结怨很深。
“嘁,我懒得和你吵,没风度。”
“你有风度,不知道是零下几度?”邹倩穷追不舍地奚落道。
柳紫珊这次没有回嘴,只是转过脑袋看着白念柔,勾着嘴角妩媚地笑了。不知道是她太过得意,还是脸上的表情没控制好,这抹微笑在白念柔眼里像极了老鼠龇牙咧嘴的模样。
“我也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还未拍的那部电影,现在女主角由我来演。”
白念柔面无表情地看着柳紫珊,管她演什么角色出几张唱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先别说她并不是“白念柔”本尊,就算她是,现在她也退出了娱乐圈,那些东西和她再没任何瓜葛。
她一向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荣誉给她,她欣然接受,荣誉消失,她坦荡面对。在经营策划公司这三年的时间里,她学会了面对,也学会了承担,虽然她一向不会主动与别人争什么,但不代表她会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她只是学着用平常心去对待生活里的每一件事,这样的挑衅对她而言,只是个无关痛痒的笑话。她没打算和柳紫珊纠缠下去,一来是她对她们两人之前的恩怨没兴趣,二来是不想在超市里弄出大的动静,引起围观。柳紫珊想显摆就让她显摆呗,她就当在现场看了一场秀。
白念柔的沉默在柳紫珊眼里就成了息事宁人,捂着觜荡笑了几声,那过于做作的尖锐声音引起来了周围好奇的目光。
邹倩一直把白念柔挡在自己身后,“不过是念柔看不上的角色,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念柔离开了才轮到你,念柔在的时候,导演连你的味也没嗅到呢。我看呀,是你还不够、骚,回去多弄点狐臭味,以后导演才能记住你的味儿。”
白念柔躲在邹倩身后偷笑,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牙尖嘴利,眼角瞄到周围正缓缓朝这里聚集的人群,她偷偷扯了扯邹倩的衣角,要她见好就收,别惹来围观的人,
邹倩没明白她的意思,还想扯着嗓子再嚎两句,柳紫珊慢悠悠地开口了,“我说了,我不是来吵架的。”
“那你来做什么?”邹倩利索地回嘴道。
“到超市当然是买东西了。”柳紫珊笑了笑,左右看了一眼正好奇朝这里张望的众人,指着鱼缸趾高气扬地对白念柔说道,“为了调理好身体,让我可以尽快进入状态拍好戏,我得熬点滋润的汤,鱼汤是最营养的,帮我选两条鲫鱼吧,弄干净点。”
又是这个!
白念柔好笑地摇头,这些找茬的人可不可以换点别的伎俩,以为要她在众人面前捞鱼、刮鱼鳞、剖鱼就可以让她难堪,他们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她还没那么脆弱。
“你……”邹倩咬牙瞪着柳紫珊。
柳紫珊哼了哼,拖着重重的鼻音补充道,“麻烦你快点,我赶时间。”
白念柔淡淡看了柳紫珊一眼,拿起地上的网兜朝鱼缸走去,才走了两步,就被邹倩挡住了去路,“我去弄。”
说完,她伸手去拿白念柔手里的网兜。
“不用了,我来吧。”白念柔拒绝了邹倩的好意。
“可是……”
“麻烦你快点,还有我买的是鱼,不是海鲜,那位负责海鲜的工作人员请你别挡道,耽误别人工作。”柳紫珊笑眯眯地看着邹倩,冲她挑了挑眉。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隐约察觉这里似乎正在发生什么事,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流动的气流却不怎么和睦。有眼尖的认出了白念柔,先是吃惊地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拍着照。
柳紫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得瑟地抖着腿,冷笑着看着白念柔笨拙地拿着网兜捞着鱼缸里的鲫鱼。
鲫鱼太小,虽然被网兜兜了起来,但白念柔伸手抓了几次都没把它抓住,反而还被溅了一脸的水。
“请你快点,这么笨手笨脚的,连条鱼都不会抓。”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站在柳紫珊对面的邹倩终于忍不住嚎了起来。
“你再用这个态度和我说话,我找你们经理,直接把你开除,我看你还怎么做条忠心的狗。”柳紫珊阴森森地看着邹倩,皮笑肉不笑地抿着嘴。
邹倩语塞,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到不怕被开除,可那样的话,她就不能呆在白念柔身边。
无视身后的动静,白念柔努力抓着网兜里的鲫鱼。
“我来吧。”
就在她额角沁出了汗珠,就快没辙的时候,身边响起一温暖的声音,随即敏锐的嗅觉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晨……”
白念柔侧过脑袋,双眼发直地盯着正抿嘴微笑,站在自己身边男子,先前的委屈一股脑地全涌了上来,鼻尖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019 与忧愁无关
“给,把眼泪擦擦,”左晨书笑着递上了面纸,小声说道,“有的顾客就是喜欢刁难员工,假装高人一等,满足他们变态的‘上帝’瘾,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们内心的自卑,态度越恶劣,自卑感越重,眼前这个,就是资深级别的自卑。”
白念柔挂着眼泪笑了笑,接过面纸,神情恍惚地望着左晨书。
左晨书熟练地从网兜里捞起鲫鱼放在案板上,先是称了重量打上价签,然后挽起袖口利索地去腮、刮鳞,剖鱼肚。
白念柔静静站在他身后,朦胧地看着他的背影,恍惚中回到了从前她躲在厨房大门偷看他时的模样,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左晨书就干净利索地将鲫鱼收拾干净递给了柳紫珊。
邹倩冲柳紫珊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回头笑着对左晨书说道,“左助理,谢谢你。”
“不用,”左晨书摆了摆手,放下袖口说道,“超市经常会遇到这样的顾客,下次如果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别理她,大不了她找我投诉,放心,我一向都是关照自己人。”
左晨书一本正经的玩笑话引得邹倩“咯咯”笑了两声,睨眼瞅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白念柔,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对两人说道,“我先回我那边了,要是被组长抓住我擅离职守,我今天的工就白做了。”
说完,她撇下两人,小跑着回到海鲜部。
白念柔安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左晨书的目光里夹着复杂的情绪,它们在她的脑袋里横冲直撞,压迫着她的太阳穴,疼得她难受。脑袋里似乎充斥着她无法抓住的思绪,又似乎空白一片,深吸了几口气,她努力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后开口说道,“晨,谢谢你。”
左晨书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不用,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再说你本来就没错,是顾客刻意刁难……”顿了顿,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怅然地抿嘴说道,“只是……很久都没这样叫过我了,只有我女友会这样叫我。”
白念柔心里一紧,歉意地笑道,“对不起,我、我……”
她从刚认识左晨书时就这么叫他,她喜欢这样拖着嗲嗲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不管她有多么蛮横的要求,他总是笑着点头,一一道好。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这样的称呼,只是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再属于她。
“没关系,其实这样叫我也不错。”左晨书善解人意地说道,“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没什么的。”
白念柔点头,两人一时无话,尴尬地对视着。
直到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神和窸窣的低语声,白念柔才讪笑着开口道,“那……我继续工作了。”
左晨书回神,忙不迭地点头。
惆怅地望着那熟悉的背影,白念柔倔强地咬着唇,一抹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有点涩口,夹着些许甜腻的味道。
……
鸦片BAR。
鸦片BAR是个酒吧,坐落在黄果市最萎靡的地方——酒吧一条街。这是黄果市晚上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晚上消费最多的地方。还隔了差不多两条街的距离就能感觉到那种醉生梦死的炙热感,糜烂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在空气中袅娜飘荡,像片薄薄的羽毛撩动着人们心底最原始的欲望,血脉膨胀,直冲脑门,神智迷乱间恨不得扒光身上所有的衣物,扭动着滑溜溜的身体,谱写着最兽性的乐章。
夜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