袂。胤禟竟在这一颗愣住了,八贝勒柔和的身影,像那欲乘风飞去的仙人,没有一点尘俗的味道。
“八哥……”胤禟不自觉地开口,好像生怕这出尘的仙人真的随风飞走一般。却又暗自后悔自己惊扰了这美好的一幕。
八贝勒看他又是呆滞又是懊恼的表情,轻轻的笑笑,“我在楼下就看到你这第三层别致,圆形的房间一周竟全是玻璃。这更上一层楼的景致还真不一般,你的阿各府就全在这眼底了。”
“呵呵,全装上玻璃光线好,天热了就打开,天一冷就关上,不管怎样这里都是亮亮堂堂的。怎么样,还行吧?”胤禟得意地说。
“嗯,行,怎么不行,我看你这阿哥府,也就这里最招人。”八贝勒连声赞同。
“唉,您看着是只道好看,我看着呀却是心痛更多些啊!这样纯净的玻璃可真贵,宗人府给拨的钱根本就不够用,额娘给的钱也全砸在这上面了。”他可怜兮兮的说。
“哈哈,你别装可怜了,日后享受的是谁呀?还不是你吗?”八贝勒挥挥手走到书桌边。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胤禟突然想起他在那儿默写了李白的诗。
八贝勒静静的看着他,眼神如大海般深沉静谧,有洞悉的魔力。
“八哥,怎么了?”胤禟无措地问。
“没什么,我以为你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变得像五哥一样对权力地位无欲无求,原来你只是把自己的想法隐藏了起来……”
“八哥,你误会了,我……”
“别让我失望,别跟我说李白的诗不代表你的心意。”八贝勒说得很笃定。
“它不代表我的心意,我从没这么想过。我没有怀才不遇的想法,我不喜欢我现在的身份,我不想做个皇子,我想做个普通人,做个老百姓,我不想在权利和地位里挣扎,自由自在的做我想做的事儿。对,我就是没追求没理想没抱负,才华平庸的一个人。”胤禟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
“胤禟,你了解你的心吗?你确定你就是这么想的吗?别急着回答我,自己好好想想。”八贝勒拍拍他的肩膀下了楼。
“我是吗?我是这么想的吗?不是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想逃开吗?我是不愿意被卷入这场骨肉相残的夺嫡大战的不是吗?”胤禟在心里问着自己,“可是如果不知道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以后会有凄惨的下场,我还会这样吗?我是个安分守己,安于现状的小女人吗?不是,从小就被灌输事事争先理念的我,喜欢争,更喜欢赢得感觉。”
他苦笑了下,可是偏偏他就是胤禟不是吗?胤禟有一个悲惨的结局不是吗?一开始,上天就没有给他争的机会。
“八哥……”一回首,才发现空荡荡的玻璃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开阔的视野却让他备感孤独,原来他是一个如此惧怕孤独的人。
“风怡兄——”他就这么晕头晕脑的走着,推开门发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却是这世上唯一能给他莫名温暖的面孔。
“九阿哥,你怎么了?喝醉了?”他上前扶着将要趴在地上的胤禟。
“我没喝醉,谁说我喝醉了?我是越喝越清醒,要是能喝醉倒好了,可我怎么就喝不醉呢?”他一身酒气的倒进赵林怀里。
“你有什么烦心事儿吗?非要灌醉自己才能暂时逃避?”赵林把他扶到床上,又端了一杯水给他。
“没有——我会有什么烦心事儿啊,我是个快乐的小公主,不是,快乐的小王子,哈哈哈,快乐的小王子驾到!列队欢迎!奏乐欢迎……”他后面的话就向火星语一样,没人听得懂了(除了火星人)。
听的旁边的赵林是一愣一愣的。
“风怡兄,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我上中学时还得过歌咏冠军呢!你想听什么?”胤禟不管旁边的人听不听得懂他的话,自顾自的唱起来:
“是你让我心醉
让我开心流泪不想入睡不想喝水
只想你陪纵然爱到心碎
我也不会后退真心去追痴心去给
都是因为那场梦里的约会
就那么轻轻一推
你就推开我的心扉……”声音渐渐的变小,最后在呓语般的声音中睡昏了过去。
“爷,起了!”
嗯?谁说话?是妈妈吗?他飞快的睁开眼睛,“如嫣?”
“不是我还能是谁?快点起来吧。”如嫣像每天早晨一样努力的叫他起床。
他昨晚不是去找风怡了吗?怎么会和如嫣在一起?难道是做梦?“好真实的一个梦啊,让我都以为是真的了呢!”他嘟囔着。
“什么梦啊?”如嫣好奇的凑过来。
“女人都是好奇的动物,我梦见……”
“等等,坏的不灵好的灵!行了,你说吧。”如嫣认真地说。
“哈哈,如嫣,你怎么还会这一套?”看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胤禟没有再逗她,“我梦见我昨天晚上喝醉酒,跑到赵风怡哪里去了。”
“那哪儿是梦啊,您可不真地去那儿了嘛!也不让奴才们跟着,如果不是他把你送回来,妾身还以为您又像上次一样,可担心死我了。”她一脸的后怕。
“没事儿没事儿,我不就在府上吗?好了,快点儿,要耽误上朝了!”胤禟捏了捏她温润的脸,笑嘻嘻的穿上朝服。
“风怡兄,我听如嫣说你要走?”胤禟下了朝刚喝了碗莲子羹就冲了过来。
“是啊,把你送到家了,我的病也好了,我不走难道要赖在你家吗?”赵林半开玩笑的说。
“你可不可以不走?”胤禟的语气酸酸的,瑟瑟的。
赵林看了他一眼,“那怎么行,我一个人住在山里多好,又清静又自在……”
“你住在这里也可以又清静又自在的,你我之间不用讲什么礼节,我们就是朋友,这样都不行吗?”他极力挽留,却不明白为什么听到赵林要走时自己的心会突然痛起来。
赵林看着他,静静的看着,未置可否。胤禟一脸急躁,从眼底弥漫到眼角都是期待。
“可是,为什么呢?”他的眼睛像鹰的一样,锐利的要洞穿人心。
“这……”胤禟的脸不自然的潮红,却怎么也想不到最妥帖的说法,来自体内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似乎就在嘴边,压抑着怎么也不敢说出。“能和风怡兄在山中偶遇,也是缘分,我暗自觉得和风怡兄脾胃相投,如风怡兄不嫌弃,何不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把我当作家人呢?”他顿了一下,“若是让风怡兄就这么回去了,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可让我怎么心安呢?”
“家人?”他眼底的神采让胤禟忍不住的心神荡漾。
“是啊,家人,不行吗?”
“好。”他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胤禟却高兴的要跳起来,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真的吗?你同意了?太好了!”他真的跳起来,揽着赵林脖子。却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古代诶,而且自己是个男人……
猛地退出几步,险些跌倒,而赵林呢,已经完完全全的愣在那里,举到腰间的手臂不知该放下去,还是继续举着。胤禟看着他的手臂,不禁后悔起来,若不是自己反应过激,说不定现在正在赵林的臂弯中呢。
“啊呵呵,风怡兄,我还有事……”他没骨气的转身跑开。
赵林负手而立,静望着胤禟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深邃的像一潭静谧的湖水,平静中掩藏着看不懂的某种东西。
月跳出浓云,洒下一地的清辉。早过了用晚膳的时间,胤禟依然静坐在书房里,盯着窗棂上的某点出神。
“爷,吃点东西吧?”娇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胤禟没有动,似乎并没有听到,“爷?”一只纤纤的素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
“嗯?如嫣?”他惊醒般看着她。
“是啊,不是我还能是谁?我听云儿说,您还没用晚膳呢。怎么了,不舒服了吗?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她的手探上他的额头。
胤禟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不想吃什么东西,你回去吧,今晚就不去你那儿了。”
“可是,爷……”
他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她只好放下点心,蹲身道声福退了出去。
胤禟又开始出神,月的华光镀上他的鼻尖,眼角,眉梢,细长如柳叶的眉紧锁,仿佛要纠缠在一起,俊美的他站在窗前,月光透过,地上落下一个忧长忧长的影。
是不是怎样都回不去了呢?如果真的再也不可能回到现代,就要一辈子在这里度过了吧?已经来了这么久,逃避,逃避。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他的选择就只有逃避。近一年了吧?却从不敢认真的去想这件事,不敢回忆曾经熟悉的一切。偶尔也会走过以前常走的街,但差别太大,“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竟都不合适用在这里,想想都觉得可笑,可笑意一到嘴角,就变成悲哀的弧度。
晶莹的手指滑过如樱花般鲜美的唇,也许,真的该放开自己,坦然地接受这样的生活,尽管荒唐,尽管匪夷所思,可这是真的。是命运的捉弄对吗?那么,就让他接受这一切吧,接受这个天大的玩笑吧,不再逃避,不再妄想,承认这真实的一切,勇敢地面对自己的情感……
美丽轻巧的身影,带着几分决然,几分未摆脱的怯懦,转身出门。
“爷,去福晋那儿吗?”门外的他已恢复了整日的温和平静。
“去西苑”
一片翠竹掩映着窗,有丝丝缕缕的光从竹后的窗中泻出。
他还没睡?胤禟想着已来到门前,让跟着的奴才们都退去,却迟疑着不敢敲门。
似乎有感应般,门“唰”的被里面的人打开。
“嗯?胤禟,你怎么……先进来吧。”说话间让出路来,胤禟无法再退,只有硬了头皮冲进去。
赵林看他窘迫的样子,偷偷笑着关上门。
他的房间很素雅,墨绿的雕梁,淡青的暖帐,墙上挂着苏东坡的字,唐伯虎的画,窗边放着文竹,檀木的桌椅,幽然的香。房顶垂下一个大大的绣球,有许多玉兰花型拼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