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七月讨厌千草家,七月从来不曾和她讲千草家的事情,七月认为那并不重要。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监护权还在千草家里,七月必不会再回千草家。是她没用,一直都依靠七月。
千草萦音仍是那副大小姐的做派,抬起秀美的下颌,冷冷的说:“这则婚姻是爷爷和你父亲决定的,如果你不答应,七月将会被迫回去继承千草家,这是爷爷的要求。”
可是,她真的不想嫁给幸村学长啊!虽然幸村学长是个好人,但幸村学长长得太可怕了,她不想天天面对妖怪……
可是,如果她不嫁去幸村家,七月将会失去自由。七月不可能脱离千草家的,因为七月对千草知世和千草萦音都有感情。三月对亲情的观念来源于七月,在她心里,七月就是她的亲人姐妹,而她看得出七月其实很喜欢千草知世爸爸和那个大小姐的姐姐(千草萦音)。
比起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人,七月在千草家是个特别的存在,七月是千草爷爷心里最满意的继承人,千草爷爷一直希望七月将来能继承千草家,只有她是不被需要的。如果七月真的为了她而回去继承千草家,她心里也不会高兴,她也知道七月有多喜欢青学网球部的那个菊丸英二……
在这里,千草萦音明确的告她,她就是千草爷爷逼迫七月妥协的一枚棋子罢了。
掀开被子就这么裹住全身,三月将自己捆成一团粽子,失眠了半宿。
仿佛只是刚刚睡着了一会儿,身体的生物钟让她在每天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去跑步。但是今天她根本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捆着被子发呆,听着晨起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直到七点钟,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三月游魂一样走出房间。
七月将装好的便当塞进三月的书包里,见女孩像棵蔫坏的酸菜一样黯淡无光的脸色,微微叹息一声,摸摸少女的脑袋。
“别想太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便好。”
三月有些难过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七月,想哭的感觉让她红了眼眶。
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认识到七月有多在乎自己,有多宠她,甚至为了她做了多少。她的孩子气固然是七月所乐见的,但也是七月所担忧的。她一直像个孩子般不愿意长大,不愿意相信那个大人的世界,因为它太现实,太黑暗。
三月低低“嗯”了声,拎着书包和便当去学校了。
七月以为她为了千草家与幸村家的婚姻而难过,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去上学了。
星期一的校园里,刚过完一个周末的学生们大多还没有收心,对待校园生活显得有些懒散。
当看到从开学伊始便轰动立海大的转校生顶着两只黑眼圈走进教室,一年D组大半的学生都投来关心的眼神,特别是那些在短短时间内便与千草三月混熟的女生们更是关心起小女生是不是经历了一个悲惨的周末。
“啊啦,三月,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切原赤也含蓄的问。
何止是不好,千草三月向来是精神抖擞、活泼乖巧的,几时这样没精神了?
三月看到同班的海头,委屈得差点想扑上去抱住让人觉得很安全的海带头哭诉自己周日所经历的惨绝人寰的事情。不过一想起当事人之一是海带头向来尊敬的幸村部长,不禁蔫了,满心怨念。
最终,只能撅着嘴巴,没好气一声“没事。”作结尾。
这种事情,三月觉得没有必要告任何人,因为没有人能帮得了自己,只是徒增麻烦罢了。
切原赤也挠挠头,看着一脸惨淡之色的小女生,觉得自己身为好朋友,似乎有义务分担朋友的困难。只是,三月摆明着不想说,他又不能逼着问,只得先放着,等部活时再去问问向来心思灵窍的仁王学长。仁王学长对女人向来很有一套,应该很乐意为后辈分忧困难吧?
一整天,三月都没有什么精神,特别是中午时候,千草萦音竟然亲自到一年D班来将小女生提溜走,等午休后回来后更是面色惨白惨白的,这下子大家都知道可爱的千草三月遇到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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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学长,今天三月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问她话她又不说,明明星期六那天她还挺正常的嘛!你说,作为朋友,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下午部活中场休息的时候,切原赤也很虔诚的问正在喝水的仁王雅治。
仁王雅治自诩是个体贴爱护后辈的好学长,对送上门来的后辈当然不后拒绝,于是嘴角噙着诡笑当面对单纯的小学弟面授机宜。立海大的正选们已然习惯了,只是好笑的看着被骗了无数次的单细胞生物还记不住教训找上那只狐狸。
漫不经心的听着两人的谈话,幸村精市看着网球场上正在训练的一些队员,不由得有些走神了。直到一旁响起了真田弦一郎忍无可忍的喝斥声,方哑然失笑。
“你们两个该去训练了,切原赤也去挥拍一千次,仁王与柳生对打。”
“嗨~嗨~”
柳莲二突然转过头看向抱臂观望球场上队员练习情况的幸村精市,敏锐的发觉他们的部长刚才有些走神了。柳莲二若有所思的看着幸村精市的侧脸,直到幸村精市若有所悟的回首看过来。
“莲二,有什么事么?”
柳莲二慢吞吞的放下手中的饮水瓶,起身走到幸村精市身边,翻开笔记本:“啊,我觉得我们来讨论一下部里几只的训练情况,嗯,还有青学的教练半个月后邀请我们网球部与他们合宿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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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潢温馨的咖啡店,两名少女面对面坐着。
清水淡心用精致的长柄汤匙搅伴着咖啡杯里的奶茶,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对面的少女显然没有她的好心情,端着苦涩的咖啡喝了几口便放下,双手搭在桌面上,清冷的眉宇间显得有些苦恼。
“那家伙已经连续几天闷闷不乐了。我开始以为她是害怕要嫁给幸村精市,后来才发现不是。”为此,七月实在没办法开解那只已经钻牛角尖的兔子,一只偶尔太固执的兔子。
“七月,我觉得嘛,虽然三月保持童心很好,但她也该长大了。”
七月皱眉,显然不敢苟同。
“其实,我觉得幸村精市于三月而言也是个好选择。”清水淡心缓缓的说,抬手制止了七月的反驳:“虽然与幸村精市接触不多,但我感觉得出来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而且有耐心毅力。如果三月的人生道路上有他在一旁指引等候,三月将来会成长成一名很出色的女性。”
这样说来,或许还是人家少年比较吃亏呢。
七月神色阴郁,“人都有逆反心理,被人这么安排人生,你觉得幸村精市会妥协?至少我不允许有人这样对待三月,随意安排三月的人生。”七月斩钉截铁的说,态度非常强硬。
所以说就嘛,七月表面上对三月经常不客气的教训,其实是个比任何人都溺爱三月的人。看到七月不覆以往的冷静理智,清水淡心只能说她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
“呵呵,七月难道你忘记了幸村精市是什么人了么?我想能在网球场上被人誉为神之子的人,是不可能软弱的受人摆布的,这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七月蹙眉良久,终于恍然说道:“幸村精市在这则婚约中是自愿的?”虽是疑问句,语气里却是再肯定不过。七月有些放心了,如果不是好友提醒,她都快要忘记这则婚约关系中的当事人不只三月一人,还有王者立海大的幸村精市的参与。
幸村精市是何人?他是立海大网球部中的王者,是网坛中的神话,是所有喜爱网球的人所难以超越的神之子。这样的人非常注重自己的本心,根本不会任人随意摆布他的人生,他的未来。
那天事情不了了之,除了大人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外,其实也是让两家的后辈先认识,心里好有个底,而结婚的事宜还要两家商讨更多的细节。
当然,后来三月明明确确的发出抗议之声了,只不过被千草弥彦一个眼神瞟过来,没有骨气的某只再次躲到七月和幸村紫叶身后瑟瑟发抖。
想着,七月叹了口气,揉揉隐隐发痛的额际。
“还有一个麻烦。”七月说:“是千草弥彦,三月的父亲。”七月的神情流露出一种介于困惑与生气中,似乎对千草弥彦这个人有种很复杂的感想。
“三月的爸爸?长得怎么样?”清水淡心很感兴趣的问。
“和三月有五成相似,不过也是个妖孽!”七月再喝了口咖啡稳住心神,“三月只是他的工具。我想,他那么执着的想让三月嫁给幸村精市,原因在于幸村夫人身上。”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千草弥彦对幸村千绘与众不同的态度,这让七月有些狗血的想起一些三流的八点档偶相剧,相当黑线。
清水淡心无语了会儿,方道:“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如果三月嫁到幸村家,三月便与千草家没有关系了。”
千草弥彦的存在于三月而言是个导火线,没有人知道千草弥彦曾经对三月做过什么事,让三月对千草弥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和绝望。三月一直是单纯的、快乐的、活泼的、乖巧的、善良的、很能在不知不觉中惹祸的、很无厘头的,可是就是没有见过她对哪个人能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毁灭感。
三月恨不得杀了千草弥彦。
这种感情太不正常了。
清水淡心伸手轻轻揉抚七月的额头,想拍散她眉宇间的阴郁,“啊啦,真的不必那么担心,三月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会明白的。”
七月勉强笑了下,抛开这个话题和她聊一些平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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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低迷气息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小女生的反常都令人侧目。
好吧,七月对此无能为力,而同班的切原赤也在某只狐狸的鬼主意中,发现对现在人生陷入惨境的某只兔子实在不实用,于是切原赤也弃之,找上了他觉得最可靠的幸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