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锦绣宫,屏退了其他人,春盈才走到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里的人影出神的沈倾欢关切道:“姑娘若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春盈人微言轻办不到的,还有主上。”
说起秦辰煜,沈倾欢只觉得心口堵塞的东西又多了一些。
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帮到他,找到解开巫蛊的法子,而刚刚在御花园里,薛青青告诉她,如果跟她合作的话,但凡是在这赵王宫里的行事都可以帮到她。
她要不要利用这个契机来找到法子?
虽然薛青青如今仇恨的对象想要报复的对象是凌郡王秦修业,但人家如今身在楚国,薛青青再如何能耐也不过是赵王宫里的金丝雀,不可能就能那么轻易就动了了秦修业的。但是她现在就可以利用薛青青,先应承下来,让薛青青利用她的地位和身份在这赵王宫里找到她想要找到的法子,这样起来简直易如反掌,到时候一旦巫蛊的法子找到,她能救了秦辰煜,而自己亦可以安全脱身,哪里还用在乎跟薛青青的口头统一战线的协议。
从谋略上来看,再好不过。
只是,沈倾欢却做不到这样。
要她利用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做不到。且不说她跟薛青青之间的恩怨是非对错,单看这一点,如果她应承下来,她会觉得自己跟当初陈国那个推自己下水的薛青青没有差别。
不同的是她利用自己跟她相似的容貌逃脱和亲的宿命,而自己则假装妥协要利用她的地位和权势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样的自己,她觉得可耻。即使自己依靠自己的力量要找到那解开巫蛊的方法难度系数太过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她也不愿意对自己妥协。
所以,烦恼也只是那么一会儿,沈倾欢沉下心来,做好决定之后,整个人都倍觉得轻松。
倒是她失神的这一会儿,可急坏了一旁的春盈,直到看到她轻轻的吐出一口,刚刚还紧绷的面色轻松了起来的时候,春盈也才跟着松了一口气,感叹道:“姑娘可算是回过神来了。”
沈倾欢有些抱歉的吐了吐舌头,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为我担心了,刚刚你问我什么,我忘记了?”
“只要姑娘没事就好,”春盈也笑,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沈倾欢的面色,但隔着被苏晓易容的脸,根本就看不出沈倾欢本来的容貌,春盈却还是仔细照着那个轮廓看了一番,才掂量着道:“春盈有句话,想问姑娘,不过又不知道这样说出来会不会有些冒昧。”
说完,春盈还有些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沈倾欢。
“但说无妨。”
“在我到姑娘身边之前,曾在卫王宫远远见到过一次还没有被苏晓易容过成素素公主的姑娘……”春盈说到这里顿了顿,见沈倾欢目光柔和,神情也很轻松没有丝毫不悦,才继续道:“虽然隔着远,但还是依稀看到过姑娘之前的容貌的,今天却不曾想见到的梅妃娘娘……”
说到这里,春盈便没有再开口了,她也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自然知道这其中必定有着某种联系,而且这为妙不可言的关系说不定还是沈倾欢的隐秘,她不能轻易触碰的私密。
所以,她只点到这里,如果沈倾欢愿意说自然会告诉她,如果她回避,她也就会尊重她不再过问。
沈倾欢也不是傻子,在春盈一开口便已经想到了春盈会问她什么,但凡是个人有正常的判断力,在见到她和梅妃薛青青的样子之后,都会吃惊都会对她们之间的关系进行猜测,更何况是秦辰煜手下的春盈。
不过对于她以及秦辰煜,沈倾欢也并没有打算隐瞒。
她叹了一口气,将半个身子都靠在梳妆台上,用双手托着腮,悠悠道:“我也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但春盈,我不骗你,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命运会让我遇到那个跟我长着一模一样的女子,而且,我可以拿我性命担保,我绝对不可能跟她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就是这么巧,我们长的就跟双胞胎一样,而且我跟她第一次见面,还被她利用,对于她的身份,你和你家主上可有探查?”
“这个我并不知情,”春盈摇了摇头,“主上只吩咐了我要保护好姑娘的安全,其他于此无关的事情,我不会僭越。不过我想,如今梅妃既然在赵王宫有着这么重要的地位,主上不会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也没有可能不去探知她的身份。”
对于这一点,沈倾欢深信不疑,秦辰煜那个做事思维缜密细致的人,应该在她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梅妃的底细,也知道了她曾经被薛青青害的去和亲的事。
虽然这也是沈倾欢的猜测,但不可否认,那人如果是秦辰煜的话,可能性太大。
不管秦辰煜知不知道,沈倾欢觉得,薛青青仇恨要暗害秦辰煜的事情都有必要跟秦辰煜说一下,她看着春盈道:“你家主上现在住在哪里?”
“姑娘作为和亲公主的身份被安排住在锦绣宫,但主上是男子,自然是进不得这**的,所以按照礼仪,被赵国的礼官们带去在楚国驿馆里暂住了,现在我们要见上一面没有那么容易了,不过主上吩咐说可以让手下信得过的人带信,实在急事的话,就直接用公主的身份传见也无妨。”
沈倾欢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那你让他们传话下去,说公主有事还要吩咐义兄,请他进宫一趟。”
☆、169 说暗话
沈倾欢的话很快就传到了秦辰煜那里,等她把春盈交给她的赵王宫里的地形图的整个轮廓大致在心底记下来之后,秦辰煜已经等在御花园里了。
根据规定,外臣是不能进**的,宫中的女眷妃嫔更不能在自己的宫里接待,所以一般都选择在离王宫的议政殿和**相接的御花园里见。
当沈倾欢跟春盈再度步入御花园的时候,秦辰煜已经在凉亭里等了。即使到了赵国,秦辰煜也一直带着半张银质面具,对于此到没有任何人说些什么,毕竟楚国太子不喜强光照射走到哪里都离不开面具这一说,已经在天下流传了很多年,出使各国,也没有人会以此为由来声伐。
一天两次到这里,凉亭还是那个凉亭,不过是换了薛青青和秦辰煜两个人罢了。
沈倾欢走近,屏退了其他人,为了不给人留下话柄留下了春盈在一侧,尚未走近,端坐在石凳上的秦辰煜已经朝她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初来赵王宫,义妹可还适应?”
说这话,他已经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姿上落了一层晚霞,本就宛若神祗一般的风姿更加多了几分不似凡人的气息。带着面具,且不看面容都已这般风姿无双,若是摘下那个面具来,还不知道要倾倒天下间多少姑娘,沈倾欢暗想。
而秦辰煜这话,却是在点醒沈倾欢,谨言慎行,周围有不少耳目。
沈倾欢也不傻,她亦笑着回应道:“劳烦义兄关心,素素在这里住着还好,中午时候还拜见了梅妃娘娘,这一见,便只觉得我跟她真真是有着化不开的缘分呢。”
秦辰煜露出了然的笑意,他微微侧身,看着御花园的一个方向,话却是对着沈倾欢说的:“你性子直爽,且莫要顶撞了梅妃娘娘才好,在这赵王宫里还有很大一定程度要仰仗梅妃娘娘。”
一句看似简单易懂的话,却让沈倾欢有些惊讶,这才多久的功夫,秦辰煜居然连薛青青同自己的谈话内容都知道了,这赵王宫里又有多少是他的眼线呢?
沈倾欢自然知道他所指,她亦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那里的一丛较为高大的灌木丛在听到秦辰煜的这句话之后微微动了动,虽然幅度很小,但在四下没有任何风的吹拂下,偏生那里在动在这个时候动,傻子也能看出来那里是藏了人。
秦辰煜没有点破,沈倾欢也假意不察,她往石桌上走近,捧起桌上的茶,拿到秦辰煜面前,笑道:“这一路护送素素来赵都,辛苦义兄了,素素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回报义兄的,只当这满怀的感激都含在这茶水里了。”
她手上捧着茶,而茶碗底下则扣着她在锦绣宫已经写好的关于薛青青同她所说的以及她自己做的选择,还有她同薛青青之间的瓜葛,她都写在了纸上,而且所用的也是汉字,这样一来即使被其他人捡到也根本就看不懂她写的是什么。
教会了秦辰煜汉字,就是这一点最好了。
秦辰煜是何其敏锐的人,在看到沈倾欢突然要给他奉茶,而且垂下的眸子有意无意的划过茶盏时候,他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当即含笑接过茶盏连同扣在茶盏底下的折成一小块的纸条:“义妹的茶,为兄自然是要喝的。”
用这样打机锋的交流方式真叫人窝火,喜欢直来直去的沈倾欢非常不喜欢,但这是赵王宫,别人的地盘,为了大局考虑她又不得不把戏演足。看着秦辰煜优雅坐下来,在石桌边喝茶,同时指尖翻转,在沈倾欢还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在他放下茶盏时候,底部的小纸条已经没有了踪影,沈倾欢也松了一口气。
“从卫国出来的时候听说凌郡王狩猎的时候受了些伤,在府里疗养,过了这些时日,不知道好些了没?”凌郡王有伤是假,不过是因为她将杨素素送到了他府上,为了避免外界引起猜疑中途出了岔子,所以秦辰煜吩咐下去说是凌郡王狩猎受了伤在家里养伤,而且也闭门不见客。
沈倾欢问的凌郡王,实则就是在问杨素素好些了没有,而这隐语,也只有在场的她,春盈和秦辰煜能听懂。
“苏晓来信说,已无大碍,不过要完全恢复到从前,还需要将养些时日,义妹不必挂心。”
“如此甚好,既然还需要将养,可要嘱咐他好生养着。”该传达的都已经传达到了,下一步该做怎样的计划,她也只等着秦辰煜来安排,而具体怎么做,她相信秦辰煜有办法通知她身边的春盈的,所以沈倾欢也就懒得在这里跟秦辰煜给外人演戏了,她微微欠身道:“既然如此,素素先告退了,旅途有些劳顿,精神困乏的紧,还请义兄不要见怪才好。”
秦辰煜点头,示意她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