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枫黑曜石般地眸子里地神色由淡然转为黯然。沉吟道:“那殿下是在逼在下现在就去杀了大师。”
“不要不要~!好醉枫。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我慌忙央求道:“我会死心断念地留在你家少主身边。只求你不要去伤害师父!”
醉枫地眸子回归淡然。“殿下答应就好。那在下今夜就找人送大师与空柳小师父安然离开知州城。以防今后多生是非。”
“那……你容我去向师父解释……”只要能见到师父。再商量对策也不迟。
“不必了。请殿下回房歇息。在下自会向大师解释。”醉枫全然不给我回缓地余地。
“那你要如何向师父解释?”实话告诉他我决意跟随墨松冉不再见他?师父会相信这样的话吗?
醉枫沉默良久,终于说道:“在下会告诉大师,殿下已被刺客弑杀身亡……望殿下交出一件贴身信物好让在下当作遗物送给大师……”
“不,醉枫……”我心底的抽痛化为泪水夺眶而出,“你这样做……太残忍了……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醉枫满怀歉疚地对我说:“抱歉,殿下,在下这样做也实属迫不得已……殿下将紫袍玉簪拿去药房典换迷药之事,少主与冷公子早已得知。他们早已命在下今夜在洞房周围布下防备,担心殿下你会在洞房花烛之夜迷晕少主……可是,在下万万没想到,殿下要迷晕的竟然不止是少主一人,而是先后迷晕冷府上下所有人,包括冷公子与在下率领的侍卫……”
她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在下不知殿下到底使用的何种手法,也不知为何仅剩在下一人尚且保持清醒……在下同情殿下阴差阳错嫁与不爱之人,也敬重大师的为人,只可惜在下是少主的侍卫,只要在下还保持清醒,就决不能失职放你们双双离去……而且,待药效过去之后,少主与冷公子一定会追究此事,就算在下今夜放你们逃到天涯海角,少主也会借调御林军将你们追查捉拿。就算殿下愿意留下,告诉大师实情送他离开知州城,恐怕大师也不能死心,定会想方设法回来再见殿下……那少主很快就会得知今晚殿下与大师之间发生的事情,到那时,就算是冷公子,恐怕也无力保全大师的性命……所以,唯有让大师以为殿下已不在人世,才能让他死心断念地离开知州城,永不再回到这伤心之地……只有这样,方可保住大师的性命……”
我怔怔地含泪听完醉枫这一席话,仔细消化和思量她说的每一个字……师父若是得知我已不在人世,就算他再如何地痛心,只因还有空柳在,他定不会撇下空柳自己去殉情……真的唯有这一个方法,才能保全师父的性命……不愧是侍卫统领,令我不得不佩服醉枫的心思缜密……
伸手解下颈脖上的紫水晶项链,由21世纪带来的紫水晶项链,即使衣衫褪尽之时也不会褪下的紫水晶项链,轻颤着放到醉枫的手心,发出的声音虚幻飘渺得不似自己,“师父应该认得这个,请你……快去带他和空柳离开罢,越远越好……”
醉枫收起项链,却并未收起剑,只是冷静地颔首道:“在下谨遵殿下之命。不过,在送大师离开之前,请让在下先送殿下回房歇息。”
我只得任由她继续用剑抵着我的颈脖,送我缓缓穿过绵长寂静回廊,走回新婚洞房去。
直到走进红烛跳跃的洞房,醉枫才收剑入鞘,退后两步朝我行礼道:“在下方才多有得罪,望殿下见谅。浴池里有热汤,请殿下梳洗之后好生歇息。”说罢退出房门,从外面关好房门与窗。
我听见门外有锁链的声响在走廊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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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可能安睡?只在桌旁枯坐了一夜,看着桌上红烛的蜡泪,一滴,一滴,滴落到绣有五彩鸳鸯的锦缎桌面上,然后凝结成晶莹的一滩血红……伸手接住一滴,灼热滚烫,心底却是刺骨的冰凉……
直至窗外天色微明,才揉了揉酸痛的腿,站起身来,褪去衣裙步入浴池,将自己浸入早已冰冷的浴汤之中。
洒在水面上的红玫瑰花瓣,被浸泡一夜之后,业已泡浮,褪色,将水面也染成了淡淡的血色,玫瑰特有的芬芳反倒更加馥郁,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腥甜。
一寸一寸拂过自己的肌肤,一点一点洗去昨夜残留下的欢爱的味道。师父昨夜曾吻遍我此刻拂过的每一寸肌肤,想起他当时迷乱而又略显笨拙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微笑。
在这时代的所有年届22岁的“老处女”之中,大概也只有来自千年后的我,才胆敢那样孤注一掷地去诱僧,而且,在引诱之时毫不羞怯。
其实在孤注一掷之前,我并没有奢望师父会对我的求爱有所回应。没想到,他不仅有所回应,甚至还愿意为我而放弃修行,怎能让我不满怀不可思议的欣喜?虽然这种欣喜,反倒让随之而来的无奈与悲哀更加经久持续……
师父他现在大概已身在知州城外,行向愈加远离的地方。从此何时才能再相见?只怕是遥遥无期……早知最后给他的那一口轻啄是离别之吻,我就不该那么轻率地离去……我又恍然忆起曾在莲湖听到的那首采莲曲——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这曲里的悲伤,正是我与师父目前的处境……
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醉枫,感谢她的成全,成全我终究得以将处子之身献给最爱的那个人,还让我有机会明了,那个人也同样地爱着我……这样的幸福,在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得到?所以,我又何必还去奢求要与他长相厮守?
只要知道他还与我活在同一个世界里,每天被同样的晨风吹拂,被同样的落日余晖洒落,我就已经知足。
但是,阻碍了我与师父长相厮守的幸福之人,我……绝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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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浴之后,我换上粉红绣金的肚兜和淡黄色曳地纱裙,外披的透明玉纱半褪至手肘,任湿淋淋的长发垂落到袒露的香肩上,水滴渐渐浸湿薄纱。
行至芙蓉雕花铜镜前坐下,薄施粉黛,用胭脂在脸颊和嘴唇上抹上淡淡的嫣红,然后望着铜镜中大眼盈盈鲜嫩欲滴的人儿,练习各种古典式千回百转的眼神。
既然已身置舞台,又何不努力入戏?不过是个RPG角色扮演游戏……
正好,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锁的声响。
房门被砰然推开,率先涌进屋来的是十好几个侍卫模样的黑衣人,我慌忙惊叫一声,双手捂住胸前,露出分外惊恐而又不胜羞怯的眼神望着他们。
墨松冉与冷连快步迈进房门,身后跟着的是醉枫及另外的侍卫。
尚着红色喜衣的墨松冉愣愣地看着我,冷连则尴尬地垂下桃花眼,将头侧向一边去。
回过神来的墨松冉忙挥手道,“都退下!”
转眼间房里的侍卫都走了个干净,冷连最后也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我与墨松冉两人。
他快步走近身来,伸手托起还坐在铜镜前的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声音低哑,“说,可是你下的迷药?”
我一脸的迷茫,怯怯地说:“什么迷药?昨夜我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今早刚起身,尚未梳洗完毕,你……你怎么就突然带了一群人闯进房来?让人好生害怕……”
“那你用我给你的紫袍玉簪换的那两包东西,又是何物?”托着我下巴的手骤然攥紧。
“紫袍玉簪?!你找到紫袍玉簪了?”我睁大眼望着他急切地问道,随即又羞愧地垂下眼低声说,“上次在街市上不慎遗失了簪子,但又怕你知道了会生气,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别想蒙混过去!药房的掌柜全都已经招了,说给他簪子的是个戴白色面纱的年轻女子,身形与嗓音都正好与你吻合!对此你又如何解释?”
我的眼中盈满泪水,颤声说道:“戴白色面纱的年轻女子何其多,你又为何偏偏认定那就是我?虽然遗失簪子是我不对,但你又何必平白无故地冤屈我……你若是不相信我,那现在就杀了我,免得今后得处处防范你的……新婚妻子……”
攥着我下巴的手渐渐放松,他俯下身来霸道地攫住我的唇,独特的幽香又将我笼罩……我一闭上眼,泪水就滚落下来……
他将我抱上空寂已久的婚床,一把扯掉我身上的肚兜,粗喘着将头埋进我胸前的沟壑,辗转吮吸轻咬。我紧咬着下唇,双手紧攥住锦缎床单,在他即将闯入我的身体之时,终于无法抑制地泣不成声……
师父……师父……我终究还是做不到……
墨松冉在我身上的动作嘎然而止。他翻身下床,伸手扯起织锦薄被给我掩住身子,我蜷在被窝里继续低声哭泣,头顶上传来墨松冉沙哑隐忍的声音——
“在你心甘情愿之前,我不会再碰你。”
我闻言惊讶地抬起泪眼,却发现他早已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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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一觉睡到晌午才醒,醒来后看见床边早已候着几个侍女,专等我起身后为我梳妆更衣。
我坐在床上淡淡地对她们说:“你们都退下,去把醉枫叫来,我习惯了她帮我梳头更衣。”
她们应声退下,醉枫很快走进门来。
她一靠近床边,我就急切地拉住她的手低声问道:“怎么样?他们走远了没有?”
醉枫点头道:“大师刚开始怎么也不肯走,非得要亲眼见到殿下的尸骨才肯相信……在下迫不得已只好点了他俩的昏睡穴,然后送上马车,待他们醒来之时,应该已经离此地甚远。”
“可是……万一师父还是不死心,又折返回来可怎么办……”我强忍心痛担忧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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