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忙扶起赛雪,笑道:“赛雪守规矩,格格才会喜欢。”
“好了,不说了,快到午时了,赛雪去准备饭食吧。顺便把采桑唤来。”
赛雪出去后,红妆才道:“格格要动手了?”
淑伊尔哈再绣上一针,停手:“不,毕竟从小就跟着我。情分摆在那儿呢。”
“格格心软,却不知那小蹄子……”
淑伊尔哈摆手,让她不要再说。
采桑进来后,淑伊尔哈已躺在卧榻之上。
“格格现在唤我来,可有什么事么?”
红妆立时骂道:“什么我啊我的,尊卑可分得清,咱们做奴才的,主子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那么多话?!”
采桑不以为意,倒是有些生气道:“咱们自小跟在主子身边,还要讲那些虚礼吗?要那么着,岂不显得生分?”
红妆气红了脸,正欲反驳,被淑伊尔哈阻了。
淑伊尔哈道:“好了!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遂缓和语气,“采桑,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采桑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自六岁跟着格格,至今已十年有一了。”
淑伊尔哈点头:“你既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想必清楚我的为人了。以后厨房的差事交给赛雪,你就跟着葛嬷嬷吧。待到了年岁,我便许一份厚厚的嫁妆与你,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采桑冷汗刷一下流出,她自是十分清楚淑伊尔哈,自家格格平日里待人接物都非常宽厚,但心志却非常坚定,极有注意,在富察家的时候,有一回庶姐珠儿抢了格格的花簪欺负了格格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格格面上不说,谁也没告诉,过了些时日,珠儿却意外失足摔得鼻青脸肿,事后还把花簪还给了格格,日后再不敢欺侮格格,看见了便飞快绕道!
淑伊尔哈这么说了,定是心中已有打算,红妆比她还大一岁呢!
“格格,格格,奴才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奴才定痛改前非,求格格原谅!”采桑眼泪流淌下来。
淑伊尔哈闭眼,不想看见采桑一脸泪水的样子。
“你的心大了,我这儿留不住你了。”
采桑爬过去抓住淑伊尔哈的衣服下摆:“没有,没有!奴才一直安安分分在厨房当差啊!”
红妆挡到采桑和淑伊尔哈之间:“你十三日前与福晋身边的太监小喜子说了一时辰的话,八日前还当值时就溜出去偷懒,与大厨房的尤妈妈聊了一刻钟,小厨房里只留了媚儿看炉子,你个糊涂东西,那个媚儿是哪里派来的人都不知道!三日前,你更是亲去相迎了年氏的大丫鬟,她给了你什么东西,让你这两日日日把格格的私密透露出去!”
“这般叛主求荣,格格心善还留的你命在,要我是你早一条白绫吊死了算了!”
“好了,红妆你歇歇气,为这个生什么气。”淑伊尔哈倒了杯水给红妆,复对跪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的采桑说道,“我不忍处置与你,却也容不得你了,如后你就不要出屋子了。”
葛嬷嬷这时才进来,和几个粗使丫头托了瘫软在地的采桑出去。
“如她一开始便坦诚过错,我便打算着饶她这回,敲打敲打就算了。”淑伊尔哈神色郁郁,红妆隔着热气蒸腾的水汽看不真切淑伊尔哈的表情,但是听出淑伊尔哈的语气颇多不快。
心疼于这样的小姐,红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便道:“奴才会一辈子忠心跟随小姐的。”
淑伊尔哈放下杯子,头轻轻偎进红妆的怀中,并不说话,只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主子,已调查清楚了,饭食并无问题。”苏培盛躬身站于胤禛身侧。
胤禛手指轻敲座椅扶手,沉吟:“爷也这么认为,她还没胆子给爷在饭食上动手脚。”
苏培盛小心思嘱:“主子,奴才瞧您的气色这两日越发好了。太医也说主子身体健壮,没问题呢。说不定富察侧福晋是在调养您的身子。”
胤禛冷着的脸有些黑:“爷看她可没那个心。”处了两日,那小妮子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他早已看出那妮子根本没对他上心!
可恶得让人手痒痒!
“主子,那今儿还去富察侧福晋那儿吗?”苏培盛其实是希望主子的身体越来越好的。
胤禛停下敲击扶手的手指,转而翻开一本书:“不了,今夜就歇在世兰那儿吧。”
淑伊尔哈捧着肚子,央央着采桑:“我肚子饿了,想吃蛋羹、青菜小豆腐还有酸菜鱼!”
看到淑伊尔哈可怜可爱的样子,采桑故意绷着脸:“回小姐的话,酸菜鱼没有,只有三鲜肉丁。”
“不不不,我要吃酸菜鱼。”淑伊尔哈伸出白嫩的手指讨好的摇摇采桑的手臂,“好采桑,给我做吧,我想得厉害!”
面对如花般的讨喜面容,任谁心肠再硬都绷不住,何况采桑这个本就心软的小姑娘:“好吧,好吧,不过要多等一会儿了。”
“嗯嗯!”淑伊尔哈喜笑颜开起来。
待采桑出去,红妆才道:“格格别太惯着那小丫头,免得她到时候心大了。”这两天可能是静怡苑刚进了人,采桑被人捧着,态度高慢起来,葛嬷嬷提点了几次都不见改。
淑伊尔哈端着白瓷茶盏的手指竟比之还要白皙,透着淡粉的指甲映在白瓷上格外惹人怜爱。
“再看看吧,毕竟是从小跟着我的。”多年情分,就看采桑怎么选择了。
红妆神色一凛:“奴才会和葛嬷嬷好好盯着的。”
说罢,红妆便下去了。
淑伊尔哈喝着茶,微微合着眸子,长睫如帘幕般遮住了视线。她不怕他人轻贱忽视,不怕他人下毒残害,就怕最亲近的人背叛……
淑伊尔哈晚睡后便进入空间,她现在已经学到天山折梅手,凌波微步还在研究中,段誉之所以会很快学会凌波微步,是因为他熟知《易经》,而淑伊尔哈作为一个现代女孩儿,怎么可能去研究八八六十四卦这么玄妙的东西,是以学起凌波微步来格外艰辛。
淑伊尔哈练完功,身着的薄衫被汗浸透,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冽的香气。淑伊尔哈跳进屋前的池潭中,这池潭一年四季恒温,便是冬季泡澡也不会觉得冷。
淑伊尔哈舒服的吐出口浊气,一天中只这时候才让她最放松自在,这是属于她的一方天地,她想干什么都没人会瞧见!
隔日,淑伊尔哈去请安,发现年氏没到,这才知道大老板昨夜歇在年氏的屋中了。
李氏带笑对着淑伊尔哈道:“我还道爷会心疼妹妹多些,没想到还是年妹妹得爷的宠爱。”
淑伊尔哈脸上挂着标准的空姐微笑,六颗外露的小白牙闪闪发光。
“年姐姐自然得爷的宠爱。”
她巴不得大老板不去她那儿呢!
福晋忽然说道:“今儿是弘历回来的日子,钮祜禄妹妹要好好准备。”
钮祜禄氏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谢福晋关怀,婢妾自醒得。”
李氏便不吭声了,腕上的白玉镯子被翻得咕噜噜直转。她有两个儿子,但两个儿子加起来也没有弘历一人来的争气,自是相当气闷。
那拉氏见达到目的,就不多话了。后院的平衡才能真正稳固她的位置,而且她已经没有儿子傍身了。
“我累了,散了。”
“恭送福晋。”
淑伊尔哈觉得每日请安真是技术活,弯弯绕绕,让她这个直肠子的险些便秘!
汪氏照例很亲近的挽过淑伊尔哈的手臂:“妹妹今日去姐姐那里吗?梅子酒已酿好了呢。”
淑伊尔哈嘴馋道:“姐姐想着妹妹,妹妹哪有回拒的道理。”
待到了汪氏屋中,坐定。淑伊尔哈捧着酒盏,微微抿了一口,当真是口齿留香。
“姐姐的酒酿的可真好,就怕我以后要变成个酒鬼咯!”
汪氏腼腆的笑开:“妹妹爱喝,姐姐便常常酿来送与妹妹。”后眼神示意,汪氏的丫鬟纷纷退出门外。
淑伊尔哈乖觉:“红妆,你先回静怡苑,告诉采桑,午时我不回去了,与姐姐这里吃。”
红妆听罢告退,走时掩住房门。
汪氏肃整面容,口齿清晰:“姐姐心中素有疑惑,望妹妹解惑。”
淑伊尔哈把盏中美酒一饮而尽,复又倒了一杯:“姐姐豪爽,但有妹妹能解惑的,妹妹定知无不言。”
“几年前,妹妹于我小产之际突进了位份,但却一直禁足静怡苑,不知是何缘由?”
淑伊尔哈微笑:“姐姐既问了我,便是相信妹妹。妹妹也没什么可说的,不管是进位份还是禁足静怡苑,都是妹妹求王爷的,姐姐无需多虑。”
汪氏似想不通,眉宇微皱起来。
“姐姐的梅子酒有些烈啊,妹妹刚胡言乱语了。”淑伊尔哈起身,“妹妹头有些昏胀,就不在这儿吃了。”
临出屋前,淑伊尔哈回头:“姐姐身上的味道不似当初的茉莉香来得好闻呢。下人们怎么不给姐姐抹当初的茉莉香呢?”
汪氏突然抬头,眼已是红了:“谢妹妹……姐姐当初多有亏欠妹妹的地方,姐姐在这儿跟妹妹道歉,请妹妹原谅。妹妹大恩,姐姐定当图报!”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妹妹不用姐姐来报,妹妹只要活得舒坦就够了!”
“还是妹妹明白,人活一世,自在活着才是道理。是姐姐想岔了。妹妹慢走,姐姐来日必登门拜访。”
“姐姐想通是为最好。妹妹这便走了。”
淑伊尔哈知道,汪氏是再不能生儿育女,老来含饴弄孙了……
一个人慢慢走在石砖地上,听着花盆底子与石砖之间咔哒咔哒的碰撞声,好像这条路永远走不完。路边的桃花开得灿烂,纷纷扬扬,有几瓣落在淑伊尔哈的长睫之上。淑伊尔哈眨了几下眼才让粉色的花瓣掉落。
淑伊尔哈转了个圈,身上的花瓣随之飘洒,心情也似被甩脱的花瓣般飞扬起来,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何况她也是文艺不起来的小女子罢了。
扬起唇,望着纷扬而下的桃瓣,心情爽快起来,如此美景,当不负了才是!
淑伊尔哈不知道,远处屋中的窗口正站着一名身材魁伟男子,他目光深邃难言,眼神亮若星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