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到了花厅,他却是止了脚步。虽然也恨李鼎不厚道。但是也有几分自知之明,晓得那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就算是想要教训婆娘,也要等客人走了再说。
唤了个在这边侍候地心腹小厮,低声问过。知道李鼎走了已经两个时辰,他方算是放下心来,握着拳头奔暖阁去了。
杨瑞雪坐在暖阁的梳妆台前,神情呆滞,身子像是木头一般。李鼎走后,她思量其昨晚的话中之意,越思量越是害怕。
就算对丈夫又再多不满,毕竟是她嫡亲的表哥。还是她女儿的父亲。两人做了好几年地夫妻,纵然谈不上恩爱,却是有几分情意在。
虽说丈夫昨日安排她陪人吃酒,让她心寒。但是目地也是为了保住“璧合”楼,省得郑虎什么时候依仗着曹家的势力,过来接收父亲地产业。
李家是官宦人家,哪里是她们这些商贾之家能够惹得起的?就算是告诉丈夫,他们又有什么法子解眼前的危局?
这位李爷看着待人和气。但是说话间却甚是骇人。不似好相与之辈。
心思百转,却实想不出妥当的法子。若是从了他……想起昨晚那些自己从来尝过的滋味儿,她脸上不由多了抹红云……
白德喜走进屋子,正是见杨瑞雪红着脸、怔怔愣神地模样,直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哪里还受得住?
他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扯了杨瑞雪的头发,使劲地上了拳脚,嘴里喝骂道:“贱人,这般浪给谁看?竟给老子戴绿帽,当老子不敢给你浸猪笼!”
杨瑞雪被扯倒在地,因实在吃疼,眼泪已经出来。原想要开口辩白两句,但见白德喜红着眼睛,杀气腾腾的模样,便合了嘴,只一味地哭。
白德喜使劲捶打了一番,方觉得出了胸口的恶气,站起身来,踹了杨瑞雪一脚,又往她脸上吐了口唾沫,指着她骂道:“贱人,老子叫你陪酒,哪个要是陪到床上?”嘴里叫嚷着,心里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说实在话,他既是想要用媳妇的美色勾住李鼎,也存了不良的念头。想着若是能够用媳妇的美色,拿捏住李鼎,寻些好处来,那算是大好事。
眼前这样,白白地让人占了便宜,还不知那李公子背后要得意成什么样,他哪里忍得住这口气?却不晓得,这一顿捶打,算是彻底了却夫妻情分。
杨瑞雪俯倒在地,只是“嘤嘤”哭着,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尽,声音越来越大。
白德喜听得心烦,皱着眉呵道:“闭嘴,嚎甚么?老子还没死呢!”见她不听话,又是心头火气,上前冲着她后心就是一脚。
杨瑞雪闷哼一声,却是止了哭,只觉得嘴里腥咸,抬起头望想白德喜,眼神冰冰地,看不出悲喜。
白德喜不再看她,道:“贱人,既爬上了李老二的床,那老子交代的事,可妥当了?”
杨瑞雪却是不吭声,直到白德喜等得实在不耐烦,还想要发作,方听到她一字一顿道:“妥……当……了……极是妥当!”
白德喜心下松了口气,瞧了一眼杨瑞雪,见她脸上青红一片,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打她脸上,万一李家二公子去了织造府那边,还要回来“做客”是谁也没喝,十七阿哥既没这份心思,十六阿哥哪里会强他?况且,这又不是能强地事。
勤贵人之事,终是禁忌,纵然十六阿哥有些开解十七阿哥,却也只能旁敲侧击,无法说得直白。这话说出来,却是拐了十多个弯。
别说是十七阿哥,就是曹晓得他的意思,听着也实在是费劲。
十七阿哥见十六阿哥说得不着调,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不知说的是甚,听得稀里糊涂。但是怕扫他面子,也不好当面发问,便含含糊糊地应下。
十六阿哥吃了憋,不由得有些没精神。
曹是外人,又算是晚辈,则是连劝的立场都没有地,只是一味地说些山水古迹,倒也使得十七阿哥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是皇家子弟,但是他排行靠后,年岁小,近几年才开始随扈,去地地方也仅是塞外或者京畿。像十六阿哥,还跟着圣驾去过江南,他却是只能听哥哥们说起。
泱泱大清,名山大川何其多,若是有幸去畅游山水之间,总好过陷在京城这摊污水中。这样想着,十七阿哥的郁结之气渐渐消散,言谈神情中却是添了真心欢喜。
十六阿哥心里松了口气,趁着十七阿哥没主意,忍不住偷偷地向曹竖起大拇哥。
曹虽然年纪大些,却也不禁有些得意,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这两个小阿哥虽然鬼些,到底年龄在那里放着,还能成了精不成?到底是两个大孩子,既然他亲自出手,哪里还不哄得服服帖帖?
十六阿哥哪里愿意曹得意?眼睛一转,似已拿定了主意,笑着说:“既是大家说得高兴,那便再歇一日。昨晚儿地鹿……舌却是好,再宰杀几只鹿来!”
曹见他笑得贼,晓得他不定想着什么戏弄人的法子,便笑着起身,对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道:“天不早了,还是回吧,回吧,省得叫宫里贵人们惦记!”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交差
十一月初二下午打昌平庄子出来,晚上回到城里。行李早就收拾好的,曹本想初三离京,被姐姐曹佳氏又留了一日,初四方启程回山东。
初二晚上,曹特意去了觉罗府,与妹妹道别。而后,在曹颐的愧疚不安中,进了塞什图的屋,与这个妹夫做了一番恳谈。
虽然曹颐甚是想知晓哥哥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哪里好直接言相问?在塞什图面前问过一遭,却是被岔开话来,终究是不得而知。
只是塞什图随后几个晚上都睡得不踏实,夜半起来,嘴里仍是喃喃自语。虽说夫妻两个现下还需守着规矩,不能同房,但是曹颐听了婆婆的话,在卧房外间安置,顺带着照顾丈夫。
听到塞什图夜半惊梦,曹颐心下思量着是不是哥哥说了什么吓了他。虽然瞧着丈夫可怜,但是想着哥哥待自己向来宠溺,她心中剩下的唯有感激。
操持家务也好,管制下人也罢,曹颐便收了先前的温和性子,事事也算料理得爽利。就算偶有为难不解之处,她便去请教婆婆喜塔拉氏,总是别有一番收获。
自打曹颐进门,喜塔拉氏便是将家务都交了她的。原先曹颐料理的,虽然并没有大不是,但是总是缺了些主母威仪,否则也不会使得丫鬟们起了别样心思如今曹颐这番干练。却是合了喜塔拉氏地意。老人家年轻时,便是这样的做派。俗话说地好。“家和万事兴”,为了家族安定,老太太自然也免不了敲打敲打儿子几番。
因夜里睡不好,才几日功夫,塞什图便瘦了不少,曹颐这边也是尽心地安排厨房上各种滋补养生之物。只是不经意望向墙上的数九梅花图时,想着大冷的天,哥哥还要在路上奔波许久。她心中实是说不出的滋味。
喜塔拉氏发觉出儿子不对,不由有些担心儿子,思量着是不是亲家舅爷说了什么难听的,特意背着曹颐,仔细追问过一回:“图儿。你这两日不思饮食、多梦少眠,可是那日亲家舅爷上门的缘故?他动手了?还是骂人了”
塞什图正喝着母亲端来的参粥,听了甚是诧异,差点将口中的粥喷出来,强忍下了,放下粥,笑着对喜塔拉氏道:“只是在床上躺了几日,骨头有些乏地缘故。夜里睡得才少些!额娘别忧心,儿子的身子骨好得很!”说到这里,顿了顿,摸了摸额上的伤。略带些羞愧地说:“这个,都是儿子有错在先,小舅子虽是鲁莽些,到底是因年纪小的缘故。额娘别因这个,在心里埋怨颐儿!”
他嘴里这般说着。心中却是感慨万千。想起曹那晚说那番话时的决绝狠厉。他不由得有些茫茫然。再想着妻子幼年坎坷,这一年间夫妻地恩怨纠葛。连他自己都想打自己一顿了。
喜塔拉氏见儿子傻愣着,面露忧色,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这边,不由瞪了儿子一眼,笑骂道:“混账小子,还需你说情?现下懂事了,想起疼媳妇儿,却也不晚!只要你们平平安安,早点给额娘添几个小孙孙,额娘便知足了!”
且不说京城如何,在回山东路上的曹却是说不出的后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确实有道理。
在离京前,管家曹忠便劝过,请曹坐马车回山东。这时的马车轱辘是木头的,没有减震,在城里还好,走远路实在遭罪。因此,曹便婉拒了管家的好意,仍是带着小满、魏黑等人骑马回山东。
不承想,出京次日,便赶上下雪。虽说飘飘洒洒的雪花不大,但是架不住有风啊,呼啦啦的北风刮起,夹着雪花打到人脸上生疼。
纵然是曹穿了姐姐特意给准备地大毛衣裳,但是骑在马背上,仍是觉得寒气迫人。他问过魏黑、小满几个,却只说是无碍。
话虽这样说,众人身上虽然也穿着厚厚的皮棉衣服,但是哪里必得上曹身上的暖和?因此,等到了保定府,曹便暂留一日,寻了上好的成衣铺子,又给魏黑他们添了物什。就是他自己,也是恨不得将行李里带来地几件衣服,都套在身上。
因是带着差事,还需要先回济南府交差。就这般,顶风冒雪地行了六天,曹终于到了济南府。这番下来,却是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
在驿站稍作休整后,曹换了官服,便去布政使司衙门交结差事。
布政使司衙门里,主官布政使甘国璧不在,听说是去巡抚衙门。前几日下的旨意,山东按擦使按察使李发甲升福建布政使,总督府那边正安排吃酒践行之事。
布政司衙门这边,也有个道台在这边等着,是济东道武廷适。他升了广东按察使,是到布政司这边上交印信等物的。两人在衙门前厅坐了,等着上官回来交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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