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曹对于出家也没有兴趣。
偶尔看看佛经,只当修身养性,整日瞧地话,生活未免太乏味。
想到这里,曹道:“我羡慕你的大自在,却也没法子放下自己的小自在,这辈子只能这样熬了。”
“阿弥陀佛!”智然收敛了笑意,面色肃穆地打了个诺,道:“曹施主少年通透,为何如今却想不开了。入世也是修行,只要心里有佛祖,骨肉天伦也是历练。”
“小和尚误会了!我并没有道苦之意。”曹笑道:“世外有世外的清净,俗世有俗世的热闹,虽说糟心了些,但是能守着父母妻儿平安过日子,也是大福气,我当惜福。”
智然似懂非懂,笑着点点头,目光中却露出迷惘之色……不住,连身边伴着的那个叫敏倌儿的戏子也打发下去。
总不好这么束手,他想了半晌,唤了管家,道:“赶紧地,去府里的库房瞧瞧,什么佛像、念珠、香炉什么的,捡好地,给爷挑出四色礼来!”
虽不晓得是往哪府送礼,但既是王爷要得紧,那管家也不敢耽搁,立时应声下去挑拣去了。穆布巴吩咐完毕,一屁股坐到炕边上,伸手摸了摸光脑门,口中道:“曹寅啊,曹寅,本王给你面子,你也要给本王面子才好……”
李煦的信到了,曹寅坐在椅子上,打开瞧了。
信中除了说了些江南政局外,还有文氏与高氏两位老太君的近况。
高氏老太君还好,比曹寅大不了几岁,不到七十,还算是硬朗;文氏老太君却是八十多,将到九十的年纪。
江南虽说繁华,但是有些名贵药材却不若京城齐全。李煦在信中提及此处,请曹寅帮忙寻些好药材备用。
曹寅心下有些纳罕,李家父子虽说不在京城,但是却有心腹管家在这边。一些人情往来,亲戚走礼,都有管家出面。
虽说买药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对曹寅来说,不过是吩咐一声,使两个下人去料理,但是李煦的相托,多少带了几分刻意。
思及此处,曹寅脸上不禁苦笑,摇头自然自语,道:“何须如此!”
又想到之前李家送来的礼单,也是丰厚得很,曹寅叹了口气,心情也是复杂。
凭着两家的交情,闹这些,倒是显得虚了。与其托他寻药,还不若托他查查李鼎的死因。
虽说李煦并没有再此事上开口,但是曹寅却有探究地心思。
毕竟在京城权贵眼中,江南曹李两家“连络有亲,一荣俱荣”,那对李鼎下死手地人,同数次谋算曹的,会不会是同一个?
想到李鼎暴毙京城,至今真凶未现,曹寅不禁生出几分后怕。
自己膝下就只曹一子,这些年也是几经生死,幸好老天保佑,平安至今,要不然,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叫人断肠?
总不好如何被动,既然幕后之人对儿子有杀心,他身为父亲,总不好含糊过去。
他地忠心,是献给总角之交的帝王,并不是效忠于宗室皇族。主持江南通政司数十年,他并不是心慈之人,自有几分狠厉。
不管是谁,哪怕是王爷阿哥,想要杀他的儿子,就是他曹寅不共戴天的仇人……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九十二章 递话(上)
回到曹府,曹还是不放心,请了太医又来给看过,才算放心。
过了腊八,如今已经算是年节里,不只寻常人家嫌忌讳不愿请大夫上门,连带着大夫也不愿出诊。
幸好太医是曹家常请来的,曹预备的诊金可谓是丰厚,倒是没有什么说头。
庄先生虽说年长,但是同智然算是半个忘年交,听说他伤了胳膊,忙赶过来探望。
因之前张义回来取马车时,已经通禀了曹寅那边,所以曹寅也是晓得的。听说他们回来了,也到前院客房来。
一时间,站了半屋子人,都惦记智然的伤情,少不得带了担忧之色。这大过年的,又是伤筋动骨,多遭罪。
智然只是带着浅笑,看不出来有什么痛楚之处。
前门仁济堂的虎骨胶、龟甲膏方才已经打发人买来,已经使人去煎了药,送上来。
许是其中有什么安神的东西,智然喝了就有些个犯困。众人见了,在智然屋子里说了几句话便出来。
曹讲了上午变故的缘由,听说遇到的是穆布巴,庄先生的眉头不由地皱起来。
犹豫了一下,他对曹寅父子道:“大人,大公子,关于顺承王爷,老朽还有些内情要禀之。”
“哦,既然如此,安丰兄咱们书房说话!”虽说这些年不在京城,但是对于顺承郡王穆布巴的“嗜好”,曹寅也是有些耳闻。
今天。智然又是伤在王府的马车下,曹寅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曹听了。回想穆布巴看着智然时地神情,好像甚是欢喜。原只当是他好色无度,僧俗不分,瞧见小和尚生得好,心里就痒痒了。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么?
说起来,今天并不是穆布巴头一次见智然,之前还有一回。是在前门的戏园子里。
那还是在腊八前,庄先生带着智然去前门地戏园子听戏。
也不晓得那位铁帽子郡王抽什么风,竟然来个轻车简从,带着几个长随在戏园子看戏来了。
别人进戏园子,都是往台上瞧,穆布巴可好,眼睛像是不够使唤了似的,台上、台下的划落。最后眼睛就黏在台下听戏的智然身上了。
庄先生坐在智然旁边,有些察觉,便不动声色地望过去。
虽说穆布巴不认识庄先生,但是庄先生在索额图府上为幕僚时,却是见过他的。
瞧着那让人作呕地眼神,再想想这位王爷的“偏好”,庄先生只能选择退避三舍。没等台上的戏码落幕,庄先生就同智然两个出来,绕了好几个胡同。才将后边跟着地尾巴甩掉。
这以后,前门的戏园子庄先生是有些不敢带智然去了,去的话也挑些小会所、小茶馆这样的地儿。
今天穆布巴既是与曹打了罩面,晓得智然在这边府上,说不定会有什么动作。
曹听了,是哭笑不得。这要是缘分的话,也可谓是“孽缘”。
曹寅是自幼熟读圣贤书的儒家君子,对于这种有悖纲常之事自是无法接受。更何况是牵扯到自家府上的客人。
庄先生说完。曹将他与穆布巴的对话也大致说了一下。
曹寅听他推出宫里来,点了点头。道:“万岁爷对佛道之流只是平常,但是太后她老人家却是礼佛地。年后寻个机会,看能不能请万岁爷传召智然。”
几人正说着话,大管家曹忠亲自来报,道是顺承王府使管事来送礼,已经请到偏厅,要不要请大爷过去应酬?
这离方才琉璃厂相遇,还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这位王爷还真是不叫人省心。
曹看看曹寅,道:“父亲,您看……”
曹寅皱眉道:“没法子,总不好得罪,你就是应付两句。礼物要是推不掉的话,就立时使人预备相应的回礼,省得落得口舌。天子脚下,有御史盯着,就是他一个郡王,也不能使先礼后兵这样的法子。”
曹应声下去,剩下曹寅与庄先生两个面面相觑,摇头不已。
虽说穆布巴是郡王,但是因品性不端,被康熙申饬过几次,在朝堂上并没有什么权势。因此,曹寅不过是觉得有些麻烦,并没有什么畏惧之意。
有儿子过去应对,在他看来,就差不多了。
因此,他迟疑了一下,对庄先生问道:“安丰兄,鄙人内侄李鼎去岁京城暴毙之事,这边可有什么风声?”
苍蝇虽说吃不了人,但是恶心人庄先生摸着胡子,还在思量怎么解决顺承王府的事儿,毕竟那位王爷“声名远播”,沾了一点,也够让人喝上一壶的。
听曹寅转了话,他的手僵了僵,脸上现出不解之色,道:“大人,怎么会想起此事?今年春天顺天府衙门与步军都统衙门都使人查了,因隔得日子久了,并没有查出什么来。”
曹寅皱眉道:“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竟然有这般胆大妄为之人,实是令人着恼。”
庄先生垂下眼,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却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今春海子里捞出地尸首可不是一具两具。这其中错综复杂,一时也让人思量不到。”
曹寅用手敲了敲桌子,看着庄先生道:“安丰兄,别的还好说,倘若此事你那边有所获,请务必告之于我。李鼎横死,曹三番五次遇险,这幕后之人不揪出来的话,我实是无法安枕。”
庄先生“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大人还请稍安勿躁,大公子回京这一年来。也在探查幕后之人。”
曹寅点点头,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虽说他平素看着稳当,到底还年轻。我怕他有些事情思量不清楚……”
曹接过礼单,叫人给管家封了厚厚的银封。
那管家口舌也伶俐。絮絮叨叨地请安问好不说,还一口一个“我们王爷如何念叨额驸”、“我们王爷如何不放心小师傅”。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穆布巴就差拿着大喇叭满世界宣告,自己贼心不死了。
曹笑着听了,应付了两句,就见张义过来回话,道是夫人有事请大爷过去说话。
曹听了,为难地看了看那王府管事。起身道:“家母相传,今儿就少陪了。”
那管事忙起身,道:“额驸去忙,奴才也算完了差事,这就回王府复命去。”
曹告了罪,叫管家送那管事地出去。
他并没有回内院,那不过是之前就交代张义说得说辞罢了。他拿着礼单往书房去,才出了偏厅,就见曹颂打外头走来。
曹颂边走边回头看向大门口。看着那王府管事的背影,面上有些疑惑。
见了曹,他快步上前,道:“哥,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