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菊久辰赶来,喜贵妃不经意地说道:“公主那边看来是无事了。”他看到菊久治状似不经意地浅笑了一下,应了声“是”。
皇后顺势接道:“玉芊的心性本就小女孩,仲清又总是太过内敛,总要磨合一下。”
“母后说的极是,他们二人来日方长。”几句话,说得自自然然,并无破绽。
容贵妃看向自己的儿媳,示意她说些什么。林若莲接到了那记目光却装作没看见。她不想让他难做,索性选择沉默不语。思及此,她用余光再一次扫过淼淼的精致面容,心中冷笑,给我些时间,看看你能有多少手段,把他们兄弟三人和齐仲清收得服服帖帖的。
想到齐仲清,连带着菊久芊也被她想到,只是她心底在打什么注意,谁又知道呢。
赏月末了,皇帝突然望月兴叹。
“不知明年这个时候,朕是否有孙儿承欢膝下。”
淼淼只是单纯地抱以惊讶,并未出声,转眼看到林家姐妹面色皆变的脸庞,心中不免感慨,又是皇孙!
“皇上不必忧心,太子和辰儿还有久安皆已成家,自然不会让皇上失望。”
皇后在此时唯有硬着头皮出声宽慰自己高高在上的夫君。
皇上闻言,转头看向三个儿子,意有所指地下令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快快带着各自的家眷回府吧,这般美好的夜晚,莫失良宵啊——”
三人得令便带着各自的娇妻退下。
皇后似乎还有不放心,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形神还未回来,便听到耳边响起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威严男声。
“赵栓,一会随朕去华欣园走走。”
不止皇后愣住,容贵妃亦跟着愣住,只有喜贵妃依旧是一副淡然自得的模样。
话音落下没多久,赵栓适时出声建议道:“夜愈见凉了,娘娘们金贵,皇上您看是不是……”
“朕也正有此意。”赵栓话音未落,皇帝便连忙接口,可见心情多么急切。
转头看着身旁的皇后和两个贵妃,只见三人默契且贴心非常地对着自己的夫君微垂臻首,道:“臣妾恭送皇上。”
看着皇帝走远,皇后的脸终于沉下,容贵妃的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去。
“没想到这个刘海兰表面上像是朵无害的小花,骨子里竟隐着狐媚。”容贵妃恨恨地说道。
“这不就是妹妹心中所想么?”
皇后冷笑着,盯住容贵妃挫败的脸。
“这个女人不是号称和三殿下情根深种么?姐姐的眼光什么时候也如此不济了。”
容贵妃没好气地埋怨道。若不是知晓刘海兰就是小桃口中和菊久辰情意绵绵的海兰姑娘,她也不会找上她。思及此,容贵妃反而有些小痛快。
“姐姐要是想像对待小桃那样对付刘海兰,妹妹劝姐姐还是三思的好。毕竟,过了今晚,”她顿了顿,忍下咬牙切齿的冲动,“不出什么差,她便是皇上的人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姐姐你说妹妹说的可是。”
皇后抱以睥睨,冷声回道:“难为妹妹在此时面临失宠之际还为本宫着想,本宫起码有个虚名,就怕妹妹是不得善终啊。”
“是么,我看不得善终的似乎不止我一人。”
容贵妃意有所指地看向喜贵妃。
皇后更加不悦,“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千喜一向志不在此。”
“那敢情好,还可以闲来为姐姐分忧解难。长夜漫漫,妹妹不敢坏了姐姐的继续赏月的雅兴,先行离去。”语毕,不等皇后出声,她便径自离去。
“这个女人,一直以来就只是凭借着那点姿色承蒙圣恩,本宫几番忍让,她还不知好歹,这次摆明是被那个小丫头利用了,还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
皇后终究也是女人,面对自己的夫君身边平添了一名女子,还是经由自己之旨带进宫中的女子,自然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想到那刘海兰即将承蒙圣恩,又是出自落花阁,一桩心事便这么落在了心上。
喜贵妃在一旁柔声劝慰着。因着不明这其中的牵扯甚广的原委,故只是一贯地柔声安慰着自己的亲姐姐。
心生动摇
一行六人刚刚步出观月楼,已经有小公公掌灯等在那里。跟在小公公身后,没有一人出声。大家心照不宣,这公公必是谁的耳目。
行至宫门口,见到停在那的轿子和三位殿下带来的侍从,小公公眼见着六人分别上轿,虽因着一路上一无所获而心有不甘,但还是低头退下了。
出了宫门,轿子便向三个方向散开。林若莲将头微微探向窗外,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轿子,眼睛不禁氤氲。跟在轿子外的贴身侍婢像是习以为常,并未出言相劝。她深呼吸一口气,臻首微扬,湿润的眼眶便也只是湿润着罢了。她收回身,偏过头直直盯着菊久安的侧脸。“那个姓司徒的女人想必也是有些手段的,不然怎么连相公这般滥情的人都会对她另眼看待呢。”
她寄希望他能为自己解些心里的疑惑。不想菊久安闻言,倒是并未回避,只是并不想与之对视。
“你又何苦将意欲说给他的话安到我身上。牵扯辱没了别人不说,还辱没了自己。”
“你……”林若莲嘴角略微抽搐着,却忽而瞬间恢复如常模样娇媚地笑着,“相公说的是。”本就不甘的心愈发不忿,她凭什么,自己何曾被他那般在意过。攥住裙摆的手渐渐握紧,上好的丝质不料纠拧在一起,承受着主人的无处发泄的情绪。
菊久安的唇边漾起一抹不易察觉、自嘲的笑。良宵?何谓良宵。
淼淼只是安静地坐在轿中,回想起林家姐妹的眼神,一个哀怨一个隐忍,她并非有意察觉,只是无法自欺欺人地视而不见。
坐在她身边的菊久辰见她久久不语,若有所思状,加上之前从喜贵妃一语带过的几句话,想到齐仲清一直以来对她的念念不忘,他的坚定和信任便有些力不从心。失忆让她转了性子,不再记得之前的种种,若是记起了之前的事……他有些迟疑,不想再想下去。
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直到她痛叫出声。
他马上放轻了手上的气力,转过头低下,关切地看向她的柔荑,“很痛么,是我一时分神了。”
见他有些懊悔的模样,她马上在脸上漾开一个笑容,“没事,还在想海兰的事么?”
“有大哥运筹帷幄,我并不担心。”他顿了顿,漆黑深邃的眸子看向她,像是想要看穿她的心。“赶往观月楼的路上我撞见了齐仲清和玉芊,二人似有不快,想来我是错过了些什么。”
“相公想绮光说什么,你的玉芊妹妹无故吃飞醋,为了那个姓齐的差点甩了我一巴掌,简直莫名其妙!你要听的无非是这个吧。”
听出他的试探,她敛下面上的笑容,心底压着的一口气因着他的话彻底爆发出来,胸前变得起起伏伏。
“我只是担心齐仲清对你余情未了,玉芊自小被宠坏了性子,我怕她对你……”他试图解释着什么,但解释到最后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才能平息淼淼的怒气。
“他一厢情愿罢了,难道你还不信我?!至于你妹妹,不过亦是一厢情愿而已,只不过仗着自己是公主执意选了他。”
她每说一个字,面上的神色便清冷一分。但听在菊久辰耳中,却像是在替齐仲清鸣不平。
“你是在为齐仲清鸣不平么?玉芊贵为公主,看上他是他的福气,配他有余。!”
“有余?那殿下怎么不去娶相府千金,娶了绮光倒是委屈殿下了,毕竟殿下配绮光更是绰绰有余!”
一直以来的隐忍终于爆发,她不想再继续低眉顺眼地任人摆布。
“你胡乱说些什么!”他矢口否认。
诧异于她的敏锐,但出于私心并不想她胡思乱想,不想这样带来的往往只是反效果。
“我无意多言,只是你太过咄咄逼人。”她转过头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
他却因着这句话,彻底燃起了胸中的妒火,口不择言道:“无意多言么?我看你是怕我问你和他单独回观月楼的事!”
她闻言转头充满不置信地看着他,“你反复无常!”
“怎么不称相公了,殿下也不称了,我看你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我说的配合你倒真是乐在其中!”
他的再一次口不择言直接刺伤了她对他的一心一意。
淼淼转过头去,不再讲一个字,心中满是怅惘。两个都曾有过过往的人,想要好好地在一起竟是这般不易。司徒绮光与齐仲清想来也是深深相爱着的,只是齐仲清并不知道,现在的绮光已经换了灵魂,唯有对他视而不见,以求得他对她的淡忘。只是没想到,他还是这般介怀她的过去。
这一次,她陷入了真正的挣扎,身旁坐着的是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却总是这般猜度试探,而自己也不能做到对他的完全信任,这样的婚姻,如何走下去。
她突然觉得很累,是心累。
他看出她的黯然,心中纵有千万个不忍,但还是被一贯的自尊和骄傲占了上风,同样选择沉默不语。
二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谁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雪雁跟在轿子旁,起初听到两人的争执声心中已是七上八下,接着一路下来的静默让她已是七上八下的心更加忐忑,想起负责为主子们传菜的小宫女说刘海兰也有表演,她不禁臆测,一定是那个女人又横在二人之间作怪破环二人的感情。
回到辰王府,淼淼径自下轿径直走进府中,雪雁见状马上跟在她身后。主仆二人走到分叉的小径前,雪雁见她走的并非是回缱绻居的路,当下心一紧。
一直跟在淼淼身后的菊久辰见状,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厉声说道:“想要去哪,西院么?”
她愤然想要甩开钳制着自己的手,无奈力气悬殊,只能抬首面无表情地与之对视,见他无任何放手的迹象,这才缓缓吐出一句:“放开我!”
“不放!”
“放开!”
“休想!”
“菊久辰!”见他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