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特地等我是为什么?”
云舒笑着说:“我想请几天假,再向沈大当家借车马用一用。”
这一听就是要出远门的,沈柯不由得追问道:“你要去哪?”
“听说马邑十月有集市,我想去赶集……”
沈柯一如之前回答云舒的那样,说:“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派买办去买就好了,何苦自己跑那么远?”
云舒为了争取这次机会,编了个谎言说:“我的病看了这么多大夫,吃了这么多药,每个月还是一样疼。我听说匈奴人在医女人的病上有些秘方,所以想趁这次机会去寻一寻。”
她偷偷让陆笠给她开药的事情,沈柯并不知道,这次听云舒这样一说,他倒不好阻拦,认真思考起来。他每月看云舒那么难受,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丹秋在洗衣服,盆子里的水跟血水一样,不由得让他觉得心惊胆颤。
想了一想,他便答应了,说:“既然是去看病,那少不得要亲自去一趟了。我安排点人跟你一起去,马邑那里不比娄烦,经常会有匈奴人,要小心一些。”
见他答应,云舒自然高兴。回去之后,她就让人找来马六,跟他说要带他一起去马邑的事情。
马六家里之前做贩马生意,虽然时运不好赔了钱,但这件事却让云舒上了心。
再过几年,刘彻就要对匈奴大肆用兵了,战马是绝不可少的东西。现在就开始准备的话,到时候必定可以赚不小的一笔钱。生了这个心思,她就想出资让马六出力,继续做这贩马的生意。
说起马,不得不承认,匈奴的马的确好,她这次带马六去马邑赶集,就是想看看能否跟匈奴的商人取得联系,做笔买卖。
等到了十月,云舒带着丹秋、大平、马六,由玉石场看护场子的十个武士护送,往马邑行去。
丹秋也是被憋坏了,难得出一次山,她要多高兴有多高兴,大平最近被云舒管教着学数学算术,也闷坏了,大家能一起出来,都很开心。
云舒听着丹秋和大平在那里划算要买那些东西,心思却已飘到了马邑,那个在汉匈大战中,注定跌宕起伏的边城……
正文 94、匈奴抢劫
94、匈奴抢劫
马邑自古多马,不仅本地产好马,匈奴的商人也会通过汉商把马转到马邑来卖。
云舒到达马邑的时候,正是大集市的头一天,一行人先到客栈里住下,然后再分派各人去马邑中打听明日做马匹交易的地方在哪。
云舒在客栈中等消息,一边从窗户观望街道中的各种百态。
街上人来人往,大多身上都挑着担,背着篓,还有各种牛车、马车或人拉的货车经过,想来都是为明天的集市做准备。天边的火烧云红彤彤的,映衬的各个人都红光满面,极为喜庆和热闹。
到了掌灯时分,打探消息的众人回来了,马六根据他以前贩马的熟人确定了明天贩马的马场,又跟云舒两人商量了一下出价和数量等问题,之后就早早的歇息了。
第二天,天色还是漆黑,客栈内外就有人的脚步声响起,云舒被吵醒后,索性起床梳洗,待她收整完之后从窗户望出去,街上早已有人摆起摊子开始占位置了。
大家赶集的时间都很早,黎明的时候,街上就人头涌动。
云舒做着中性的打扮,在头上戴了个大斗笠,跟丹秋、大平和马六四人出去看马。他们随着马六往集市的西边走,果然越走越能听到马儿的嘶鸣或者响鼻的声音。
待转过一个街口,在西边的空地上,各种大小高矮不同的栅栏里围着颜色和形态各异的马匹,倒让云舒开了眼界。
云舒纯属外行看热闹,她让马六进场看哪家的马好,与卖家谈数量和价格,自己则乐呵呵的看着马场里的马,跟丹秋比哪匹马更好看。大平跟在云舒后面,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马,也挺兴奋。
第一天赶集,看的是新鲜,看完马之后,云舒买了不少粗制皮草,给大平买了件皮坎肩,还给自己买了一把匈奴人的匕首。丹秋却是买了很多风干的羊肉,和一些不知该戴在哪里的首饰。
第二天云舒不太想逛街,丹秋便带着大平去了,马六继续跟马贩子谈生意去,云舒在客栈里歇着等消息,倒也自在。
云舒中午下楼吃饭,惊愕的发现厅中坐着很多穿着粗布衣服,腰中系着黑布,手中握着一柄宽铁剑的男人们。看到这个情景,云舒心中不免有点打鼓,这群带剑的男人看着像游侠,但是游侠怎么会这么有组织有纪律?不管是什么人,云舒都打算躲远点。
那群黑腰带的男人直到傍晚才从客栈的大厅离开,在他们走后,云舒立即叫护送她来马邑的武士们上街找丹秋、大平和马六。
马邑说大不大,说小却很小,这个小县城里突然出现几十个带剑的男人,云舒不想担心也做不到,还好丹秋几人很快就被武士们找了回来。
云舒问马六买马的事情商议的怎么样,马六高兴的说:“我们要的数目有点多,对方说要再出一次关去匈奴那边弄一点回来才行,恐怕要等几天。”
云舒并不急在这一时,便说:“你把你的住址告诉对方,等他们弄到了货源,再去找你。我们不在这里等了,明天一早就启程回娄烦。”
她的决定做的很快很突然,大家都听着,一时谁也没提出异议,就算这么默认了。
晚间丹秋有些疑惑的问云舒缘由,云舒担忧的说:“今天城里突然出现了几十个带剑的剑士,我看他们神色凝重,像是有计划的要做什么事,我担心马邑城里不太平,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丹秋紧张的说:“难道是成群的强盗?现在正在摆集市,好多钱和货物,他们该不会是想抢劫吧?”
云舒不太确定的说:“倒不像土匪,他们似是在等什么人,或是等什么契机,下午一群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厅里,没人说话也没人吵闹,等傍晚有人来喊他们,才一起离开,总之很奇怪。”
两人忐忑的睡下,刚闭上眼,房门就被砸的震天响,唬的两人立即跳了起来。
“云总管,云总管!”
是马六的声音,云舒急忙起来穿上外衣,点了油灯。马六已在外面急的跳脚,云舒一开门,马六就说:“云总管快跟我来,匈奴人来了!匈奴人抢劫来了!”
一句话吼的云舒不知所措,现在应该是汉匈相对和平的时期,怎么突然有匈奴人入关劫掠来了?不该这么早的呀!
丹秋早在屋内吓的叫起来,抓了包袱就拥着云舒出门跟着马六跑。
马六一面带着他们在马邑城内逃,一面解释,跟他谈生意的人从匈奴商人那边得知了匈奴抢劫的事情,对方不想失去这么大的买主,于是告诉了马六,让他们去他家的地窖躲避抢劫。
一阵骚乱的声音从城门那边传来,黑夜中隐约有火光,城内各家各户也渐渐亮起了灯光。
“云总管别看了,快跟我来,匈奴人已经在攻城门了,要不是有批墨家弟子前来支援,匈奴人早进来了,我们快点藏到地窖去!”
墨家弟子!
原来下午那批带剑的黑腰带男人,是墨家弟子!
墨家是古代主要哲学派别之一,产生于战国时期,是一个纪律严密的团体,其首领称为“矩子”。墨者们吃苦耐劳、严于律己,把维护公理与道义看作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墨家后期分为二支﹕一支注重学术,另一支则转化为秦汉的游侠,看来下午那批墨者就是后者了。
云舒对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墨者们十分崇敬和好奇,频频回头向城门张望,急的马六顾不得规矩礼仪,直接拉住云舒的袖子,把她塞进了马商家的地窖里。
十几人把地窖塞的严严实实,那马商在靠近窖口的地方,安抚大家说:“我家地窖就是为了躲避匈奴人的抢劫而建的,很隐蔽,大家放心吧。匈奴人来的快,走的也快,抢完粮食天亮就走了。”
汉朝边关多被匈奴人侵犯,之前的皇帝多以和亲和赏赐支援匈奴人,从而避免战乱。可匈奴人经常被弃约定,依然抢劫边关百姓的粮草财产,这种情况直到了刘彻这一朝,他实在忍无可忍,从而开始了对匈奴人的大反击。
不断有马蹄声从大家头顶飞过,丹秋和大平一左一右拥在云舒左右,云舒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切,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战乱、纷争、抢掠……
人需要强大才能避免被人欺负,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更是如此!匈奴人骁勇善战,无力反击的汉民和不善骑兵作战的汉朝官兵,就只有任抢任杀的份!
云舒闭着眼睛,耳边却充斥着不断想要自强的呐喊。
正文 95、墨者令牌
95、墨者令牌
短短的一夜,却仿佛无止境一般漫长。云舒静坐在角落里,不动也不说话,只是脸色出其的难看。
待第二日太阳渐渐升起,马商在窖口张望一番,兴奋的说:“匈奴人走了,我们出去吧!”
外面阳光灿烂,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云舒从黑暗的地窖重回地面,但感觉宛如坠入地狱。
明亮的阳光下,处处可见被砸坏烧毁的房屋、马车,地面上成摊的血迹,甚至见到横尸路中的惨象!不断有逃出城的百姓回来,哭喊声处处可闻。马邑城被洗劫一空,没来得及逃脱的百姓或被匈奴人杀死,或被匈奴人抓走,寻不到亲人的百姓,除了哭诉,别无他法。
云舒被众人护在中间,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她觉得难以呼吸。她第一次如此接近战争,第一次亲眼看到百姓被烧杀抢掠,愤怒、悲怆的凄凉感充斥着她的整个胸膛。
一行人走到城墙下,在痕迹斑驳的古老城墙下,或坐或躺着一群男人,云舒定睛一看,正是昨天下午见过的那群墨子。
他们身上血迹斑斑,有人受伤正在无力呻吟,有人穿插于伤员之中,正在极力救治,云舒看着他们,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群墨子,非官非兵,只是凭着心中的信念,保护着大汉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