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看赵姬还有没有机会再来捣乱
商少行的马车上格外舒适,两个靠枕都是填充了鸭绒的,抱起来柔软暖和,面料是上等的锦缎,贴在脸上凉滑的很。
红绣斜歪着,无心观看窗外的景色,只在心里头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商少行又预备如何使坏。
不多时,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车外头商福全道:“少爷,已经到了。”
商少行笑道:“行了,你带着梅妆他们到集市里去瞧瞧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给少爷我省银子。”
商福全乐颠颠的应了:“多谢少爷。”转身拉着梅妆、丹烟和杜鹃去了。
红绣坐起身子,才要去掀马车帘,便被商少行搂在怀里,手里被塞了黄铜手炉,又被裹上了厚实的锦被。靠在商少行胸口,红绣舒服的道:“修远,我没那么金贵。”
“那也是仔细些好。”将她裹严实了,商少行这才掀开了车窗的夹板棉帘。
马车是停在一个小胡同中,距离街市很近,他们虽然在车上,可视角很好,能将外头街市瞧的一清二楚。
红绣笑着仰头,从她的角度,能瞧见商少行光洁的下巴上隐隐的青痕,是刮净胡须的痕迹。
“看什么?”商少行低头,亲了她的鬓角。
红绣摇摇头,道:“只是觉着很舒坦罢了。对了,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
商少行却神秘一笑,“急什么,待会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外头集市上却一阵喧闹,有商府穿着天青色粗布袄子的小厮护院们在前头开道,喧喧闹闹的由南至北而来,街上的老百姓都被驱赶的靠到路旁,好奇的伸着脖子张望。
不多时,就见四辆马车先后而至,最前头的一辆,青围华盖,四角垂挂着琉璃宫灯,拉车的马都是上好的“乌云踏雪”,整辆马车华丽异常。后头跟着的,是三两红木围子的雕花平头车,也同样的工整华丽。
老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瞧见没有,那就是商府的马车啊。”
“商府果真财大气粗,瞧他们出个门都这个排场。”
……
在老百姓议论纷纷之间,老太太打头的那辆车已经从红绣的面前经过。红绣正纳闷,却见一个四十多岁,身穿着粗布褂子的汉子从街边百姓的人群中闯了出来,一下子拦在老太太的马车前,险些将乌云踏雪给惊了。
家丁护院连忙喝斥:“走开走开,别挡着路”
那汉子却扑通一声跪在了马车前,痛哭道:“娘啊是孩儿啊”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就是阴险,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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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就是阴险,怎样
红绣这一瞬,只觉得天雷滚滚,雷的她外焦里嫩。这位大叔,叫老太太,娘?
脑海中转了几个弯才将这消息消化了,可当她意识到在古代,突然冒出个儿子来认亲代表什么之后,红绣猛的坐直了身子回头看商少行。
往常云淡风轻的男子,绝美俊颜上是一个淡淡的笑容,凤眸波光微闪,淡粉色的嘴唇轻抿,嘴角上扬。明明是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红绣却清楚的感觉到他眸光中的决然与复杂。
红绣终于明白商少行所说的好戏是什么了。他今儿个,就是要将老太太的名声搞臭。老太太寡居这么些年,作为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虽说还没到该立贞节牌坊的地步,可也是走得正坐得端。若是大庭广众之下闹出这样的丑闻……
红绣抿着红唇,已经理解了商少行的做法。看来他不只是针对老太太,怕是要对二房一脉下手了。
——只有让老太太在没有话语权,他做事才不会被左右。
藏在棉被中的手,紧紧握住了商少行的。却发现他的修长的手此刻攥着拳头,已经是骨节分明。算计自己的祖母,滋味并不好受。可他的所作所为红绣又觉得应当应分,实乃是一报还一报。老太太与二房一脉对他所做的,他相还的也无非是十之一二罢了。他们践踏了商少行的亲情与孝心。到如今,也怪不得他反击。
红绣发愣的功夫,那边近五十岁的汉子已经痛哭着扑到了老太太车前,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嚎:“娘啊,您出来见见孩儿啊娘孩儿好想您啊”
马车上老太太惊慌失措的白了脸,艳秋和晚秋打起车帘,老太太气的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那人,颤声斥道:“休得胡言乱语,你是何人,为何要污蔑于我”
“娘您别不认孩儿啊。我是至孝啊我是您的孩儿至孝啊您怎么能不认我呢我才刚满月,您就离我而去,这些年您知道我和爹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您怎能待我如此狠心” 那汉子满脸泪痕,哭的是肝肠寸断,叫围观众人听着都心酸。
“你含血喷人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至孝’你速速离开,否则我到官府告你”老太太头上翡翠步摇乱晃,脸色已经铁青。
商金氏与商语蝶、金艺岚,此刻也都下了车,围绕在老太太的马车周围,沉默又好奇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汉子。周围围观的百姓皆是指指点点,纷纷议论大户人家果真是藏污纳垢。瞧着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想不到竟然有了这么大一个私生子。
那汉子一听老太太不认自己,大哭道:“娘,您忘了,孩儿不能忘,您这些年每年都送银子来家里头,可是,我爹还是去了。临终前,交代孩儿一定要来找您。到您跟前来尽孝,娘”似乎是想到父亲,汉子泣泪纵横,趴伏在地上哭的痛彻心扉,又呜咽道:“我这次大老远的带着老婆孩儿一块来,就是想让她们也知道自己的亲祖母是什么样,娘,您不认我,难道都不想认您的亲孙子了吗”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来人,快将他给我撵走”
“是”
商府的家丁护院看够了热闹,老太太疾言厉色的一下令,众人立即上前来,架起汉子就要拖走。
汉子满脸泣泪纵横,被护院托着后退,仍旧在哭号:“娘啊娘”
正当这时,路边突然冲出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粗布棉褂子的妇人,身后跟着三男一女,怀里还抱着个四五岁的女孩。
那三男一女,大的约莫二十出头,女孩最小,也看似十一二岁,一见护院要拖走汉子,立即上去撕扯咬打,大哭着叫:
“别抓我爹”
“你们放开,放开我爹爹”
那妇人见状更是大哭,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丁至孝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就说咱们不来,不来,人家是大门大户的,又怎么肯认咱们?我说在家好好种地就算了,你偏要让孩子们瞧瞧祖母,呜呜,现在可好,咱得着什么了这还要杀人灭口不成吗老天啊,你开开眼啊”
妇人话音刚落,她怀里四五岁的女孩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样混乱的场面,叫老太太头疼欲裂,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哭声,让路旁看热闹的老百姓心存恻隐。纷纷小声的骂老太太不是东西云云。
红绣抿唇,三少爷怕是已经算无一漏了。大庭广众之下演出这处苦戏来,不仅是要给老太太制造不贞不仁的流言,还要借老百姓的舆论力量给老太太压力。人都有仇富心理,在平民百姓心中,大户人家是神秘的,他们不曾接触的,自然会有种种猜测,如今瞧见黑暗的一面,舆论又哪会好听了?
商金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老太太,撇了撇嘴。面前的男子瞧着似乎比商二老爷大上那么几岁,若是大爷还活着的话,应当也是比他岁数要小的,再瞧他的眉目,分明就与老太太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说他真是老太太的第一个孩儿,后来才与商老太爷有了商崇飞、商崇宗和商崇宝。商金氏也不是不信。
商语蝶更是直接的盯着老太太瞧个不停,看看祖母,又看看那汉子,嘟囔了一句:“长的还真有几分相像。”
“啪”
话音刚落,商语蝶脸上就挨了个火辣辣的耳刮子,左边耳朵当时听不见声音,捂着眼含泪望着老太太,呜咽道:“祖母怎的打人,语蝶说的也是实话啊。”
“你,你还说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指着因妇人和孩子出现而停下来的家丁们,老太太怒道:“赶紧将他们给我丢远点”
“是,老太太”
家丁听命,又开始拉扯至孝和他媳妇孩子。三个男孩都是成人了,当然不服,为了护着爹妈,当场与家丁动起手来。
这边,红绣忍不住低声问:“修远,这一家人是亲的?”
“嗯,爹娘孩儿都是亲的,至孝的媳妇也当老太太是她婆婆,只有至孝知道怎么一回事,为了成事将他老婆孩儿都一块蒙了,他是我的亲信。”
“原来如此。”这样戏想不真都不行了。
商少行帮红绣理正了斗篷,拉着她的手下了车,径直走到人群外头。调整情绪,随即面上满是疑惑的拉着红绣挤进人群,到了跟前奇怪的道:“祖母?怎么了这是?”
老太太早已经被混乱的场面闹的头疼欲裂,一时羞于出口,也不知怎么解释的好,旁边围观的百姓却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商少行瞠目结舌的望着老太太,满是不可置信。看的老太太脸颊发热,恨不能将自己埋起来。
商少行这边冷静了一下,道:“祖母,这事儿闹起来不妥,咱们还是将人待回府从长计议的好。”
商少行的一句话就点醒了老太太。她是昏了头了,才会在大街上惹得那汉子杀猪似的乱叫,连忙点头道:“好好,先带回府去,慢慢再说。”
说话的时候,老太太气苦又憋屈,她根本就不认得他,为何要将他带回去?那不就做实了她曾经不贞的事实了吗?可是不带他回去,又怕他在大街上乱吵乱叫的,更是难看。当下就觉得嘴里都起了火疮,气结的一甩车帘,回了车子里。
“老太太的话都听见了吧,赶紧,将人扶起来,好生的安排车马,来人,先护送老太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