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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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泪(全)-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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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话,只是一味笑着护住了血玉镯,玉质冰心,在寒夜里起到了凝神的作用。自己转身走开,好让葳湛告诉我他想知道的事情,轩辕帝的心机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

他也笑着坐下:“权术,自我懂事起,便耳渲目染,你可别指望我单纯厚道!”

“是啊,只怕比洗墨池还黑!”我拍了拍他胸口,故意夸张,心中却有些心疼。他如此,轩儿也要如此。

他捉住我的手不放,我轻轻靠在他旁边,若有所思:“阴侠为谁做事?”

“嗯!”他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别看他年轻,论心机在朝内实属少见。这样的人,若真是卷入储位之争,甚是可惜……”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取的,你替他可惜,可说不定他自己并不这样认为!”

“看来你倒是不怕他为别人做事?”

“我怕,难道他就不会为别人做事?”我轻轻一笑,有若云淡风轻。透过阴侠,我回想起贤妃,那个最初给我印像极好的女子,她的心机,也不少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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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足足凤鸟浴火重生:第三十三章 瑞雪丰年事若何]

千山犹绿怜霜叶,一夜忽白染碧葭。

南方的雪,终于在午夜姗姗来迟。

清晨推窗出去,鹅毛般的雪花仍纷飞于天际,近水远山,漫天白皑皑的一片,给南方的臣民带来一时的欢喜,因为他们已有多年未见过如此傲雪凌霜。对于我们这些见惯北国风光的人来说,都已是难得一见的,更何况冰雪罕有的南方呢?

海棠重新往暖炉内添了炭饼,又长长叹了口气:“这雪,还要下好一阵子呢!”

我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外面都在唱,这雪要没了竹子才得停。”

“你也信这个?”

她莞尔一笑,眼睛眨眨:“皇上说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也笑了,但笑容很快便消失不见,若真像童谣所唱的那样,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果然,好景不长。雪一直下,不见停势,人们眼中的欣喜渐化作担忧。第二日,各地因雪带来的灾害频频传入泰仪殿,房屋、禽舍倒塌不计其数。

大街上听到的那首童谣越传越凶:“九两金,到天庭,龙王怒,雪没竹……”

有人进谏,称这九两金所指就是祭天的酎金,于是皇上下令少府严加审核,果然有大部分的酎金都未足质。

而天朝有律,若酎金交纳不足量或成色不好,皆属大不敬之罪,那些被查出有问题的王候自然免不了牢狱之灾。

一时间,民心惶惶,仿佛一切都应念了,今年的雪灾就是因为这些王候们贪财失义,触怒了上天,所以天降异兆,责罚世人。

与人斗,可用智用计用力;然与天斗,能奈其何?

贤妃的父亲亦即现任右相纪大人上书谏言,称此事关系社稷安定,不宜将事态扩大,以免扰乱民心。但被皇上驳回:“欺君之罪当斩,欺天之罪当诛!”

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大做文章的!

泰仪殿中,上疏下诏,人人自危。

我窝在昭和殿中,听海棠对我报告外面的一切。

半晌才坐直了身子,低声问道:“王候纷纷自动请罪?那么广川候可有消息?”

海棠摇头,神情似有不解:“不过皇上今日却下诏褒奖了广川候!”

握着酎金的手陡然一紧,神色未变,淡淡问道:“哦,是吗?这么说来,广川候敬献的酎金必是成分与数量都足了的!”

*

当晚,皇上宿在昭和宫。

翌日,伏昊期奉诏入宫叩谢圣恩,皇上在泰仪偏殿设便宴。

我换了一身月白的常服,脂粉未施,显得异常素静。头发也是简单的绾起,以一白纱简单遮盖。八五八书房若仔细看,便能见到满头银丝。

泰仪偏殿之中,只有错金铜炉香烟渺渺,内官宫女全然不见。

海棠引我入内,伏昊期起身行礼,却在听到我的声音时抬起了头。

皇上端坐屏榻:“朕已说过是便宴,不必多礼!况且,你们曾有数面之缘不是吗?”

巨幅的九龙屏风在他身后亦发烘托出王者之尊。

相形之下,伏昊期的俊美更多了几分邪气。

他闻听此言,神色才稍见平静,拱手道:“不敢,以前多有冒犯,还望夫人恕罪!”

我见他拱拳关节隐隐发白,想必心有怨恨,于是轻笑:“少候不必如此,那个时候,我不过一普通村妇。”

皇上朗声笑道:“夫人所言甚是,不知者不罪!再说,朕还要拜托伏卿,替朕找到白凤!”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向我站立的地方。

伏昊期愣怔不过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凤目暗中翻了我一眼,语气慎重:“小臣知道了,谢皇上厚爱!”

*

雪夜,大地亮白近如白昼。一辆卸了铃铛的马车寂静无声的出了圣山行宫,行驶在蜿蜒的官道上,渐渐融入夜幕之中。

我——皇上口中的白凤,此际就坐在马车之内,马车去往的方向是广川候在蜀川的别庄。陪在我身边的还有海棠,自出了行宫,她的手一直按在腰上,而目光则炯炯注视着车帘。

车帘挡住了风雪,也隔住了我和伏昊期。一路上,他大改常性,不发一语,不了解的还当是他怕了我的身份。

这时,一阵策马声疾驰而来。

海棠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很快又将窗帘放下。

马踏飞雪声很快消失在我们来的方向。

而伏昊期的马车依旧在风雪中艰难前行。直到黎明时分,才终于停在了伏庄门口。

“到了!”伏昊期未掀帘,就在外面低声说道,而且明显带着火气。

我想像不出一贯雍荣优雅的他,此刻的神情会有多狼狈?

海棠先下车,神情倨傲:“少候爷请借过一下,好让奴婢扶我家夫人下车!”

伏昊期冷冷一哼,语带不屑:“她那么有本事,让她自己下来呀!”

我露出浅笑,对他的挑衅置之不理。

因我身份特殊,而且又不能让外人知道,伏昊期安排我住进了庄园中最偏僻的一幢二层小楼。这里除了海棠,还有另外两个从宫中带来的侍卫。

伏昊期看了看四周还未来得及布上纱幔的墙:“事出突然,你得将就一下了!”

“无妨!我住得惯的。”

他看着我,目光深邃:“也对,麻雀变凤凰,得一步一步来。”

我止住欲要斥他的海棠,弯起了唇角:“还得仰仗伏公子帮忙!”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冷峻:“看来我不单是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说罢,便拂袖而去。

海棠怔怔的:“夫人,此人无礼至极,你不该拦着奴婢的!”

“随他好了!不过是耍公子哥的脾气!”

海棠转过身去,声音低低地传来:“夫人就是好脾气,其实有些人,根本不用和他念什么旧交的!”

我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

广川候的这处别庄,与陵阳城的私宅相去无几,外表看似不显山露水,内中却别有洞天。此刻,银妆素裹,在暮色中又是另一种风情。

我凭栏而望,湖水已结冰,又到处是一片白,眼前的景像开阔许多。

近处,有几个身穿斗篷的人,在雪中嬉戏玩耍,不时地向这边张望。

海棠挑帘进来,在我身旁站立了片刻,待我问起才说:“夫人,昨晚西南来人了。”

她的脸色有些白,不知是不是因为风雪的关系。我关了窗,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原来,西南征军退出剑门,伊洛乘虚而入。却果如我们事先猜想的一样,也不过是个假像。伊洛入剑门时,却在剑门的水源之中下了毒。

伊洛族长,早在我入宫初年见到他时,便已觉此人狡诈异常。

在水源下毒,这却是我们始料不及的。虽然军队早有防备,但是百姓……

我暗自定了心神:“长安城可有来人?”

她撇了撇嘴,似有不满:“消息自是传得极快的,右相大人的奏疏早就到了泰仪殿了!”

右相大人?……我念了一遍,这些天来,似乎什么事都有他的份。

“那……皇上身边的人呢?”

“身边的人?”她看了我一眼。

“不错,比如太卜令大人?”

她细想了想,终是摇头。

我不禁有些奇怪,如果他是贤妃的人,为何迟迟不见动作?

西南军事活动,皇上与大哥见面是密诏,而表面上的发号施令却是经由焰炽之手。西南不利,除了领将,焰炽首当其冲。右相大人的上疏之中恐怕会有提到问责一事,实在是一柄双刃剑,既能打击到君家又能挫挫焰炽近来高涨的人气。

而阴侠就在皇上身边,却不晓得利用这个绝佳的机会?但他明明又向葳湛打听皇后的事情,可见并未置之度外……这个人,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砰”的一声,楼道传来大门被撞开的声音。我与海棠对视一眼,她匆匆下去。

断断续续的语声传来。

“伏公子,您喝醉了……请回吧……”

“本公子的庄园里,居然有人敢挡本公子的路!……”

“伏公子!”海棠喝了一声。

我缓步下楼,神色平静:“海棠,别拦他,有什么事就说吧!”

海棠看了看我,令两个侍卫退了下去,然后自己也站在了门外。

他冷冷地嘲讽:“架子倒是端得挺像!没见过你的人还真当你是凤凰了!”

我眉峰一挑:“你胆子倒真是不小,敢这么和我说话!”

他逼近一步,因为醉酒,眼神朦胧起来,夹杂着几丝怨恨难消的怒气:“为何不辞而别?!我剖心而待,你呢?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迫不得已!”我冷冷的说道,又想到他身边的嫣梨,手中的拳头紧了一分。

“我原以为你天性使然,所以待人清冷,却不知道你居然有这样大的抱负!难怪不辞而别!”他啧啧有声,“做我的宠妾这是何等风光之事?我还道你太不识抬举。今日看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我转开了脸,宠妾?风光?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不依不饶:“你儿子呢?皇上恐怕还不知道吧?他若知道了,会是怎样?”

我的目光直视他:“你不是皇上,你怎知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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