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个可以试一下。”
他笨拙的往马背上蹭,终于是爬上去了。我抹抹额角的汗,也翻身上马,紧了紧马缰,朝温泉走去。那里地方隐秘,应该是白鹿疗伤的好地方。
马蹄踏在落叶上,簌簌作响,忽然发现自己和东方朔竟如此贴近,隐隐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的墨香。微微往后挪了一下身子,他似乎有所觉察,竟就势靠在我身上,“有个靠背,还是满舒服的,就是硬硬的,咯人。”
我气恼的下了马,一声不吭的牵着马绳,往前走。听到东方朔不住叹气,“唉,唉…。。”
听到他夸张的语气,我不禁笑出声。
用温水给白鹿洗了洗伤口,又上了夹板,喂了些草,它便安心的伏在我搭的一个小草窝里睡着了。干完这些,才发现东方朔一直看着我,“看什么,一点忙也帮不上。”
“知道吗,我是看了你的背影才认出你的。”
不知他为何回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只有回道,“是吗?”
“如果我受伤了,你会这样照顾我吗?”
“你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多的是人抢着照顾。”我坐到温泉的边上,望着对面山壁上攀爬的常青藤。
他也坐到我身边,“那你呢?”
我笑着对他说,“我才懒得理你呢。”
“我们非得这样说话吗?”
我一怔,“好好说会话,好吗?”
呆呆望着他的眼神,如水似雾,他这样的眼神,竟叫我一时的失神,慌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晚了,回去吧。”
“你不在的时候,我眼前晃动的一直是你的背影,你留给我最多的,是你的背影。”
他依然坐着,眼茫然的望着对面的山壁。
“你不在的时候,一直在想,你有没有饿着,有没有冻着。那边瘟疫肆行,我担心你有没有染上。可现在看到你了,原来,你活的很好,原来我的关心是多余的,是我多事了。”
他如石雕般坐在那里,月下,是汩汩的流水。
“东方朔。”我不知该怎么说,一直习惯和他打打闹闹,以为这就是和他相处的方式,以为他也喜欢,原来他不是。
他忽然站起来,一脸的怪笑,“逗你一下而已,呆着干嘛?感动了?”
我顿时醒悟过来,用力推了一下他,“好啊,敢逗我玩。”
两个追逐的身影,扰了一弯新月的清梦,拨了层云的遮掩,窥探着清辉笼罩下的人间。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睡意正浓,却听到一阵吵闹,不耐烦的睁开眼,却见瘦猴正在我耳边大叫,我一下坐起来,冲他叫道,“什么事啊?我昨天值夜,才睡下。”
他心急火燎的说,“出事了,皇上让你去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是白鹿的事。
穿上军装,我紧随着瘦猴来到刘彻的帐中,此时营长,副营长以及各个小队的队长都已经立于左右,刘彻站在军帐上手,一脸的愠怒。我急忙躬身跪下,“参见陛下。”
“昨天是你值夜吧?”
“是。”
“朕的白鹿丢了,你可有解释?”刘彻如炬的眼睛威严的盯着我。
心下盘算,想要矢口否认是不可能的,于是抬头,对望他的双眼,“鹿给我杀了吃了。”
刘彻的脸慢慢沉下,我看到卫青脸上也是一脸的阴云,“朕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皇上说臣没有勇气杀生,臣就自作主张把它给杀了。”
话音落下,整个军帐一片肃静,只是隐约可以听见大家粗重的呼吸音。本来心中倒没什么惧意,可现在大家的反应,却让我倒吸一口气,霍去病不会死,但史书上没说过霍去病没挨过板子。
忽然刘彻哈哈大笑起来,众人见状,也讪讪的跟着笑,而卫青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微微吁了口气,心中不免感激。
“霍去病啊霍去病,你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刘彻一边笑一边说着。
“臣惶恐。”
“不过朕就喜欢你这种性格,这大汉朝的军营,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我长长松了口气,“谢皇上不罚之恩。”
“谁说朕不罚你了?”刘彻忽然提了音调,“你倒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愣愣的看着他,“朕不罚你,只怕你胆子越来越大,军仗十下,立即执行。”
咬咬牙,“臣谢恩。”
幸亏执仗的兄弟平素和我交情还好,只是用了半分的力气,可我还是被打的两眼冒花。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的军帐中,阵阵刺痛。一下俯身趴在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帐帘被掀起,我瞟了一眼,只看见灰褐色的军装的下摆。
“霍兄弟,我拿了一瓶药膏过来,对你的伤有好处。”是卫青的声音。我慌忙想要爬起来,却被他伸过的双臂钳住,“不要动,我帮你把药擦上。”
说完就要动手,我慌忙止住,“卫营长,怎么好让您擦。我自己就行了。”
他顿了一会没有说话,过了一阵,才说,“既然霍兄弟介意,那我去把瘦猴叫来吧。”
听到帐帘掀起又落下,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正拿了药瓶想要上药,瘦猴掀了帘子就闯进来了,“霍去病,卫营长让我给你上药。”
我冲他一笑,“你来晚了。我以及叫人换上了。”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真的?”
“我还骗你不成?出去吧,我要睡了。”看他还站着不动,我急了, “我真的要睡了。“
他委屈的说着,“人家不是关心你吗?出去就出去”
长叹一声,整个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冲进来一个人,还是等夜里再说吧。
也许太累了,趴了一会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觉得伤处灼热的感觉慢慢褪去,渐渐被清凉的感觉替代。用力睁了眼,看到东方朔用布蒙了眼,用竹签挑了药膏,一点点的给我抹着。脸一下红了。
“东方朔,我自己上药。你出去吧。”
他嘴角上扬,“害羞了?已经上好了。你自己把衣服整好。我再摘了布。我喊一二三,我就摘了,你动作慢了可怪不得我。”
又来了,什么事都要拿来逗我。在他三声落地时,我匆匆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除下布块,对上他笑意盈盈的双眼,“还痛吗?”
我摇头,“你没占我便宜吧。”
“你说呢?”他反问。
“我也没什么便宜给你占。要占你也会去占那个花魁的便宜。”我自嘲道。
他敲了我一下额头,“你这次倒很有自知之明嘛。”
我抹了抹额头,“痛呢。”
“对不起,紫馥,” 他忽然又换上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我,没有保护好你。”,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了。
我装作不看到,别过头,“知道那个时候你正在睡觉。原谅你一次。”我停了一下,“再说,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的。你没有义务再帮我的。”
他忽然捏住我的下巴,别过我的脸直对着他,“紫馥,紫馥,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懂。”
他温热的气息轻轻扑着我面,他身上的油墨气息笼着我的全身。发觉和他此时是如此的接近,慌忙推开他,“懂什么?知道你要报恩。感谢我在刘彻那里推荐了你还是替你付花酒钱?”
他眼睛一丝的失落一闪而过,站起身,“饿了吧?”
肚子适时的骨碌一叫,才发觉真的是饿了,于是用力的点点头。
他便俯身拿了碗粥递给我,“要我喂吗?”
我装作要吐,“不烦大驾了。”
“那我走了。”
“出去小心点,别让人看到了。”
他回头,“现在都已经深夜了。放心吧。”
看着他俯身掀帘,一席白衣映入暗夜中。眼角一阵温热。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日子在平静中一点一点的逝去,操练,狩猎,异常规律的军队生活。休息时和队友天南地北胡扯一通,渐渐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能一直这样也不错。刘彻在这其间来过,又离开,宛若过客,只在我心中留下那个颀长的背影。
入冬的第一场雪悄悄的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娉婷而至。清晨掀开帐帘,满眼的白色,兴奋的圈了手在嘴边,高声的叫起来,邻帐的兄弟听到我的叫声,也跟着叫起来。一时间,雄浑的欢呼声一层一层的在树林中,在山谷间荡漾开去。
中午吃饭时,接到通知,一年一度的皇室冬猎要开始了。于是整个下午都在做准备工作,打扫营地,清理军帐。第二日,皇家的马车便浩浩荡荡的开将过来。
队伍最前面的是刘彻的马车,在军营大门前嘎然而止,内侍放了台阶,掀了车帘,一身劲装的刘彻走下车来,他转过身,轻轻将车内的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扶出,我站在立于两侧的队伍中间,看到那娇柔的女子正是那夜绿纱薄裙的卫子夫。两人并行,俨然一对璧人,他温柔的圈着卫子夫,而这个白衣女子满脸的羞涩的笑意。紧随其后的是皇后陈阿娇和长公主的车马,接着便是平阳公主和一干皇亲国戚的车子。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均因身体不适未能同行。
陈皇后我只在大婚当日见过她一面,自此,却再也没有见过。那日的她是那样的明艳动人,周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这样的一个女子,以为嫁给君王,一个大有为的君王,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可她错了,她不知道,她的婚姻只是一场政治交易,这样的婚姻,怎么可能幸福。此时,她挽着长公主的胳膊,一脸的淡然。她一身红火的宫服,似凌厉的鲜血,在飞扬的白色雪花的掩映下,显得那么眩目。
历来的皇宫的碧瓦清池,只是新人与旧人眼泪的堆砌。
我微微叹息,自己既然看的那么透彻,却为何还是有一点的心痛。
我被分派负责女眷的守卫工作。第一日的狩猎,几乎所有的贵族都参加了,甚至连娇弱的卫子夫,也被刘彻叫去。整个女眷区,只有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