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沫悄然摸索到出事地点,伏在屋檐上向下望去,屋前的空地已被数十支高举的火把照得通明透亮。近一百名侍卫正重重包围着一名夜行装的男子。苏小沫心一沉,看身形,十之八九是楚莲生。
人太多了,她不可能跳下去救他。苏小沫咬住下唇,脑筋急速运转,怎么办?
远处又有一队人马快步跑了过来,是护驾回宫的齐云山赶来增援。
苏小沫情急之下,只得再弹出一枚烟雾弹,空地顿时被乌黑的浓烟包裹,火把都成了微弱的烛光。这样,楚莲生应当能逃之夭夭了吧?
她不敢停留,忙跃下屋檐,乘着戏台处的烟雾尚未散尽,忙摸回原地。
所有人都被侍卫的一再确认下,才被放出宫。
苏小沫出宫后,便让明子奇乘马车回家,自己则站在街道拐角处,焦急地向皇宫方向张望,想确认楚莲生出宫了没有。可一直等到四更,天色蒙蒙亮时,依然没有见到楚莲生的踪影。
第八十章 神秘杂役
天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苏小沫不得不快跑回家,她身上还穿着昨晚赴宴的盛装,若被有心之人瞧见,必惹祸端。
明子奇与宫深雪正焦急地在她房内等待,见她进来,忙一迭声地问情况如何。
苏小沫无言地摇了摇头,担心失望之余不由得忿怒不已,她明明说了不必他去的,他还跑去冒险干什么?以为这样她便会接受他么?才不呢!若是他出了事,她决不会去救他!
苏小沫恨恨地咒骂完,见宫深雪担忧地拢紧眉头,似在深思如何解救被困深宫的朋友。苏小沫赶忙握住他的手道:“一晚没睡了,我先休息一下,下午去找淳亲王帮忙,你就不要想了,安心养胎。”
深雪抬头瞧了她一眼,颇有几分吃味地道:“在你心里,什么人什么事都不如胎儿重要……”
苏小沫忙哄劝道:“那是因为宝宝是深雪为我怀的呀。”
孕夫的心总算是平衡了,让小厮扶着回房休息。
明子奇没走,陪着她躺下,搂紧她轻声道:“淳王爷与你的交情虽好,但皇上毕竟是她父皇,对刺客不见得会仁慈。”
苏小沫点了点头,“我知道。”
傍晚时分,苏小沫在绿柳山庄见到淳亲王,便急急地询问: “姐姐,昨晚的刺客可有擒获?”
淳亲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抓是没抓到,但也没跑出去,这会宫中正大肆搜捕。倒是妹妹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
苏小沫也不隐瞒,开门见山地恳求,“昨夜那人并不是刺杀皇上的,所以我想请姐姐帮忙将他救出来。”
“哦?何以见得不是去刺杀父皇?”
“昨晚那人在后宫被人发现,若是刺杀皇上,为何不躲藏在寿心殿或是御书房?据我所知,皇上昨晚没点任何娘娘的牌子。”苏小沫有条有理地分析着,忽地俏脸一红,扭捏地道:“其实,昨晚的人可以说是我派去的,我同他说了过几日去文淑殿搜寻的事,没想到他居然会独自行动,真是鲁莽。”
淳亲王十分聪慧,眸光一闪便猜到了是谁,淡笑道:“原来是楚状元,看来他想立功赎罪啊。”想了想又道:“也不算鲁莽,那时侍卫们几乎都在御花园,他去后宫探路正是时机。也许……是运气差吧,正好撞上巡逻的侍卫。”
苏小沫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运气差,就不该私自行动。即使立了功也不一定能赎罪,何况还不知立没立功,更何况还要我去救他。”
淳亲王笃定地笑笑,“你肯花心思救他,他这罪便算是赎了。”
苏小沫赶紧摇头抗议,“没有的事!我救他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
“他骗过你,不能算你的朋友!”
“……”
苏小沫摸着鼻子,告辞回家。淳亲王已经答应她派人到宫中暗中接应,若是发现了楚莲生的踪迹,便帮她悄悄带出宫来。
但楚莲生象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派出多少人力去寻找,都没能找到。龙颜为此大怒,还将南巡的日程一推再推,十日后,才起驾出巡。
这十天,苏小沫可谓度日如年。她每天都会向淳亲王打听,是否找到了楚莲生,淳亲王带给她的消息总是让她失望,更让她㧃;心的是,当时在场的侍卫都说他受了重伤,必定活不了多久。
皇上南巡后,苏小沫便决定亲自入宫,到宫中去寻找楚莲生,顺便去文淑殿翻翻有没有盒子。
在淳亲王的帮助下,苏小沫化妆成她母妃的宫女,独自一人在宫内四处寻找,直至掌灯时分,仍然一无所获。乘左右无人,她颇有几分泄气地一屁股坐在草皮上,拔着眼前的几根杂草出气。
一名杂役边扫边往这边而来,苏小沫忙站起来,她这形象与受过严格训练的宫女太不相符。那杂役须发皆白,路过时瞄了她一眼,便继续低头扫地。
苏小沫没放在心上,拍拍后面的灰尘,便去找淳亲王出宫,因为最近宫中一到晚上便会查房,那时她还留在宫中会有危险。
第二天,苏小沫依旧溜进宫去寻人,依旧没寻到,坐下休息时,昨天遇到的那名杂役拖着一板车垃圾从她面前经过。
第三天,她再一次与这位杂役偶遇,那杂役突然吟了一句诗,声音极轻,但听在苏小沫的耳朵里,却如打雷一般,这是“方臻”作的诗。
她旋风一般地冲过去,拉住那杂役的衣襟问道:“大叔,刚才你念的是什么?”
“那天听到一人念的诗。”
“在哪?在哪听到的?”
“你是哪个殿的宫女?”杂役突然将话峰一转。
“清宁殿。”这是另一位贵妃的寝宫,苏小沫随口乱说。
那杂役却突然笑了起来,“我看你倒象外面的人。”
苏小沫警觉地瞧着他,暂时不辨敌友,因此没有接话。
那杂役一边扫地一边道:“厨房总会向沂山胡同口的李老板买猪,猪车倒是能运不少东西。”
苏小沫眼睛一亮,那杂役瞧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子,示意她到林中去。
苏小沫到林中藏好,回头便见杂役在院中空地上打扫,一时没明白他为何不过来,耳边忽地响起杂役的声音。
“楚公子在我房内藏着,很安全,他受了重伤,但目前已无性命之忧。要出宫,最好用猪车。猪车脏,有异味,侍卫们不会详查。李老板每隔一日巳时进宫送猪,你想法子跟猪车一起混进来,系条红腰带,我到时会在附近打扫,看到红腰带,会帮你将楚公子藏在猪车上。”
苏小沫边听边用心记下,那杂役说完便低着头走了,她诧异地瞧着他的背影,刚才两人之间的距离足有两丈,他传音入密的声音却清晰得有如就在耳边,可见内功极高。
苏小沫立即出宫,叫上深雪到沂水胡同口去瞧那李老板生得是何模样。
放下车帘,苏小沫便问深雪,“你能不能让我易容成他的样子?”
深雪皱了皱眉头,“要巽易容成他的伙计更好!”说着挑起车帘一角,指了指其中一名伙计道;“那人最高,应当每次都会让他去运猪,巽和他的个头差不多。再者说,吓唬一名伙计要容易得多。”
苏小沫觉得此计可行,便着手开始安排。深雪制作面具要三四天的时间,这几天巽便时常跑到那家店中去观察那名伙计的举止。
面具制好后,正赶上是李老板送猪进宫的日子,深雪帮巽易容成伙计的样子。苏小沫与巽两人便一大早埋伏在店内,乘那名伙计单独上茅厕的时机,将其击晕了带回苏家,而巽则上伙计的衣服,系上一根红腰带随着李老板进宫。
卸下猪后,巽便懒洋洋地找了较远处的一棵大树,靠着打磕睡。
同行的另一名伙计凑过来问道:“小石,你干嘛要系红带子?”
“最近诸事不顺,所以系根红绳避避邪。”
“哦~有用吗?”
“不知道,试试呗。”
两人正聊着,李老板办好交接从御厨房出来,见他俩站得那边远,忍不住骂道:“快点过来,回去了。”
巽便走过来推着猪车跟在老板的身后。他刚才已经用余光瞟到,有人极快地将一个大包裹塞入车下的格栅,这车子的重量与平日的空车不同,当然不能让别人来推。
出宫的时候,例行检查。送去宫中的猪得生鲜,而且数量较多,因此猪车的体积很大,下面有一个格栅,是装猪粪用的。即防止粪便落在地上,弄脏宫内的地,又能保持猪车清洁,可以拆卸清洗。但怎么洗都会有异味,何况刚刚才运了一趟猪,粪便一大堆。侍卫们捂着鼻子,只弯腰检查了一下车底是否藏有物品,便放行了。
顺顺利利回到店内,巽独自到后院柴房去放车。乘左右无人,巽迅速地抽出格栅,将仰躺着的人用一块大布包住,飞身跃出了围墙。
回到朗园,巽立即将包裹放在院中的地上,大叫道:“太臭了!太臭了!得好好替他洗洗再让他进房。”
苏小沫原本十分欣喜,跑至近前,也忙不迭地捂住鼻子,用手指挑开布的一角,露出楚莲生的面容。他瘦了几分,面容清隽,但眼睛却亮如天上繁星,含情脉脉地瞧着她,微微一笑,“小沫,谢谢你!”
苏小沫忽觉脸庞发热,忙放下布,吩咐小厮们准备热水,将他担到杂屋,为他沐浴,当然,有伤口的话,得小心别让伤口进水。
清洗了半个时辰,又熏了一个多时辰的香后,楚莲生才在小厮的搀扶下来到苏小沫的房间。苏小沫瞧他路都走不大稳,忍不住皱眉道:“我不是让你在房中休息?”
楚莲生淡淡一笑,“我却迫不及待想见你。”
苏小沫又是一阵尴尬,她觉得她与他似乎还跳至这个阶段,但楚莲生却仿佛觉得她救了他,便是接受了他似的。
楚莲生自顾自地坐下,苏小沫又忍不住啰嗦地问道:“用饭了没?要服什么药?”
楚莲生的笑容越发耀眼,眼睛脉脉地注视着她,回答道:“有你关心,伤便好多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