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倒好像真的服了软,方篱笙却不动声色,怒叔笑道:“这么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说话,你们看多好,以后可别再脸红脖子粗了。”
等把一碗粥吃完,花著雨挽起衣袖,受伤的左臂刚才被方篱笙一捏,恐怕是裂了,鲜血浸过纱布,染红了一大片。
怒叔忙体贴的又拿来药箱道:“长老帮七小姐包扎一下吧,可怜见的,怎么一捏就捏到了伤处,也不说轻点儿。”
方篱笙眯眼看他,容颜如画,眼神却微微发沉。
怒叔顿时捂住嘴巴,花著雨当没看见,亦把手臂伸到方篱笙面前,道:“是你捏的,你负责包扎。”
方篱笙不说话,手下还是动了起来,慢慢把带血的纱布拆了下来。
然而他准备侧身拿纱布的时候,花著雨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不顾胳膊上的鲜血长流,慢慢站了起来,“对不起,方长老,你告诉过我,只要我的拳头比你硬,我就可以离开。现在我的拳头不硬,可是我的毒却可以使你骨头发硬,想必我这样离开你会没有意见吧。”
看着她松开手迅速朝她的屋子奔去,回头又看到方篱笙掌心飞速漫延的黑气,吃惊地怒叔愕然大叫,“你怎么可以这么对长老?长老哪一点……”
“快扶住我。”方篱笙皱紧眉头道。
怒叔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方篱笙,大骇:“长老,你怎么样了?”
“他死不了。”从房间背出了包袱的花著雨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飞快地奔出了四合院,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怒叔冲她背影直叫唤,“你这没良心的,长老哪一点对不起你?要这么下毒手?”
直到听不到脚步声,方篱笙才忽然推开怒叔,一收痛苦之色,已缓缓站了起来,“怒叔,她处心积虑要走,就算要拦也拦不住,让她去吧。”
见他眉清目明,掌心根本不见任何古怪之色,怒叔又是愕然,“你没事?”
方篱笙眸光投向门外挺拔的苍松,清泉般的眼瞳渐渐浸染上难以言明夜色般的黑。
良久,才听他淡淡道:“她故意激我裂她伤口,就是为了刺我一根毒针。既然她花了如此多心思,我成全她便是。”
“可是她这一去就回不来怎么办?”
第070章 一计三利
花著雨从四合院奔出来,一看下山路绵绵而长远,不由犯愁,靠两条腿走回去吗?
“七小姐是要离开吗?要不要坐我的马车?”
花著雨听声回头,却见高山面无表情的赶着马车过来,想上又有些忐忑,毕竟她刚才出手伤了他的主子,怕是他知道了会把她扔阴沟里解恨。
高山眼皮朝她挑了一下,“上来吧,是长老吩咐的,说一定要把七小姐平安送到想去的地方,绝不能把马车朝悬崖上赶。”
花著雨大窘,看来他已知道她伤人的事,依他的意思,他是想把她赶到悬崖上毁尸灭迹,如果不是方篱笙特意交待的话。
她干笑了一声,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登上马车,“那就有劳高山叔了,我要回国公府。”
高山没吭声,她也不在意,不过心里却对方篱笙暗道了一声抱歉。
不是她不知好歹,她也没有资格真的去埋怨他对太子出事的无动于衷,毕竟太子只是对她有恩,并不是对他有恩。他不过是一介商户之子,就算他在她面前毫不掩饰他手下人员对外界的掌控,但是他仍然只是一介商户之子。他身负重任,如果沾上皇权的争名夺利,恐怕最后受牵累的,不是他一人,而是他的家族成百上千条人命。
所以说,如果他没有别的用心的话,他的为人并不坏,昨日虽然一再说要惩罚她,她在梅花桩上确实也很辛苦,可是他不是一直装着看书在陪着她吗?甚至后来自找台阶的提前接她下来,她又如何看不明白?
而昨晚今晨他安排下面办事的人都未避开她,隐藏的深意怕是告诉她,他对她的坦诚。
这种含意让她无所适从,甚至感到一种令人惊惶的压力,这种感觉会让人不安,所以,她要有所动作。
刚才她故意恶语相向,恶言相行,也是她突然做出的一个决定。北冥王进京在即,如若她任承他教她骑射之术,若成,她必须得嫁。若不成,他必定遭殃。
两难。
与其这样,不若趁此机会与他划清界限,一可以帮楚霸洗脱嫌疑,二可以免去她嫁北冥王之苦,三可以让他不用担上教导不力的罪责。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浅一笑,掀起袖子看了看才裂的伤口,伤口本就很狰狞,这会儿更是已经血肉翻出,可怖得很。她也不管,径直打开视若珍宝的包袱,翻了又翻,终于选出几样毒物,就地取材,拿起一个纸镇就开始鼓捣起来。
高山在外面听到马车里面捶捶打打得带劲,也没在意。一路无话,约摸一个时辰之后,马车行到了武国公府门前,他才敲门道:“七小姐,国公府到了。”
良久,他才见车帘掀开,然后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说道:“高山叔,麻烦你进国公府把我的丫头芍药叫出来,我这个样子,现在恐怕是没有办法进去了。”
高山听得一惊,探头一看,刚才都还活蹦的小姑娘,转眼竟是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本应该白皙如玉的手背亦是漆黑一片,他吓得往后连退,惊呼道:“七小姐怎生成了这样?”
花著雨扶着左臂,一副疼痛不堪快要晕过去的样子道:“高山叔不用惊讶,昨天在秋婉楼中了那人的蛇毒,师父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蛇毒,就只按普通的方子给我治,想不到今天竟是猛然反噬,毒气迅速漫延,你快点去叫芍药出来,国公府里的人一定有办法救我。”
高山愣住,事情分明不是这样的,七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
紧跟着花著雨又以极小的声音飞快道:“如果你不想你们长老有麻烦,就请按这个说法宣扬。”
高山看到她眸光灼灼其华,不由自主道:“七小姐请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人把你扶进去。”
此时老夫人正把几房媳妇和十多个孙女孙子叫在一起说话,忽见赵管事奔来急急禀报,“老夫人,夫人,不好啦,七小姐中了巨毒,大家快去看看。”
老夫人微怔,“昨儿都还好好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又中了巨毒?”
何氏脑筋转得飞快,幸灾乐祸道:“就说那个什么方长老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家的七丫头可遭了罪了。”
“住口,这种话也是你一个长辈随便能说出口的么?”老夫人大斥,何氏吓得缩了缩脖子,老夫人已经对来人道:“七小姐现在在哪里?快带我们去看看。”
“七小姐已经被人扶到静婷苑,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秦氏扶起老夫人微急道:“有没有通知国公爷?既然是中了毒,赶紧叫人去请二表少爷过府解毒才行啊。”
赵管事忙道:“国公爷还没下早朝,我这就叫人边去通知国公爷,边去请二表少爷过来。”
老夫人见秦氏情真意切的样子,暗自点了点头,便带着顾氏、何氏、秦氏和几个婆子一起赶往静婷苑。
他们才一进花著雨的厢房,就闻到一股古怪的猩燥味,然后就听芍药哭道:“小姐……小姐,你怎生成了这般模样,是谁伤了你啊……”
床榻上,只见花著雨闭着眼,脸色发青,毫无生气的样子。老夫人心里一沉,沉声道:“送七小姐回来的人呢?怎的把人弄成这个样子回来,就想不闻不问溜了么?”
花著雨闻声微睁开眼,似要挣扎着爬起来,芍药一把按住她,哽咽道:“小姐要说什么?”
“不……不关师父的事,师父已经尽力……”花著雨喘着气说了两句便是说不下去,顾氏这时倒是装起慈母来,上前怜惜道:“我的儿,都成这般模样了,还在为别人说话。不管怎么样,等会你二表哥一来,定叫他给你解毒,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就这么夭折了啊,可是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不要这福还没享就去了,岂不是叫我们这些长辈哭断了肠?”
她这哪里是心疼,分明是在诅咒,花著雨这时也懒得和她计较,想不到昨日把花不缺气成那样,今天她都还能活蹦乱跳到这里来蹦达,等把眼前这关过后,看她怎么收拾她。
她翻着白眼躺了下去,才一躺下,半路听到消息的花不缺已经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一看花著雨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顿时来了怒气,朝屋子里的人吼道:“你们都干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马上准备马车把人送到皇宫里去?难道真要见到出了人命就乐意了吗?”
经过昨晚一谈,老夫人已完全明白他的心情,倒没说什么,顾氏则不明所以道:“老爷,著雨好好的出去,却弄成这样回来,你不去问那个什么方长老的罪,干什么在我们这些无辜的人面前吼,是我们让著雨变成这样的吗?”
花不缺没好气道:“就你在这里自作聪明,没听禀报的人说是昨天在秋婉楼吃饭时中了别人的暗算吗?当时只以为是普通蛇毒,方长老好心把她从混乱的人群中带出来帮她治伤,结果那毒太刁钻,今日才真正显现出来,马上就着人把人送回来了,你还要人家方长老怎么样?”
顾氏一呆,她可没听人这么禀报过。
“可是也没必须把个成了这模样的人往皇宫里送啊?已经叫人去请二表少爷了,这天下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能力马上解毒救人?送皇宫有什么用?”何氏撇着嘴道。
花不缺哼了一声,一边让人收拾几件衣物,一边冷笑道:“皇太后刚才病发,顾正凉正在慈宁宫,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这个时候敢把他请出皇宫?真的不要命了么?”
何氏直乍舌,皇太后也发病了?花著雨的命也真不好,顾正凉急着皇太后的病,哪里还顾得上救她呢?
这个消息也让花著雨颇感意外,本来是想让花不缺当传话筒的,只是这么一来,还得真要当着宫里的人一通胡掐了。
送人进皇宫的马车很快就准备好,在府里几个粗壮婆子的搀扶下,花著雨上了马车,只带了芍药,由花不缺亲自带领,火急火燎地就往皇宫里赶。
马车一路畅行,到了宫门前,花不缺递了牌子正要进宫,恰遇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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