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欢把玉钩往桌上一丢,“本来只值二两的东西被你们东拉西扯到二十两还勉强忍受,居然要两百两,不是坑人么?不买了。”
伙计一脸苦笑,“小公子说得好轻巧。成,成,买卖不在仁义在,希望下次有新款的时候几位还会来看。”
花著雨好气又好笑,把衣袍和带钩往冥欢身上一堆,“这件很不错,去换上吧,别唧唧歪歪了。”
冥欢睁大眼,“可是两百两呢?姐姐舍得?”
花著雨敲他的头,佯装生气道:“等我没钱的时候会把你卖了还债。”
“哈哈,肯定不会有那个时候。”冥欢得意而笑,正欲随伙计进小隔间试穿,里间却传出了声音,“把那件袍子放下,小爷已经看中眼了,谁都不许拿走。”
花著雨移目看去,正是之前进去的楚明寒一伙人,发话的,还是那个粉面少年。
一见他又自己撞上来,冥欢乐了,刚才这二世祖没揍成,正手痒得厉害呢。
他仿佛没看见他挑衅的目光,故作疑惑道:“这件袍子我已经买下,为什么不许拿走?难道别人买下的东西有人可以光天化日之下明抢?”
“谁要抢?小爷我有的是钱!”粉面少年气急败坏地将一个沉沉的荷包重重拍到案几上,“伙计,这件袍子要多少钱,我付双倍价钱!”
伙计恐怕基于店训,就算面对那等金钱的诱惑也不敢欺客,吱吱唔唔道:“……这位小公子已经先买下了……”
粉面少年暴躁地一脚就踹了过去,“浑蛋,你可知道小爷是谁?我姑婆是皇太后,我爷爷是当朝太傅,我爹是兵部侍郎,你不要命了么,敢不把袍子卖给我?”
这边一吵,铺子里所有的顾客和伙计都围了过来。
听到他的自我吹嘘,不少人窃窃私语。
“怪不得这么跋扈,原来是陈太傅家的子孙。”
“我认出来了,他是陈书豪,陈太傅最宝贝他了。”
“可是也太不讲理了……”
隐约听到这些议论声,陈书豪勃然大怒,指着四周围的人怒道:“谁说我不讲理,卖东西不都是价高者得?何况小爷刚才看他还没付钱,为什么我又不能买?”
这般凶恶,周围纷扰的议论声顿时安静下来。陈书豪的成就感无限上升,一双贼眼还不断上下扫瞄着花著雨,似乎在说,他身家好,钱又多,是不是很让人羡慕?
然而下一刻,他的得意非凡就被一个讥诮的笑声给打断。
“既然陈小公子自认是讲理的,那我们就来评评理。”冥欢笑得一脸邪恶,抬了抬搭在手臂上的袍子,“这件袍子我确实还没付钱,可是却先被我定下了。而陈小公子又说可以价高者得,也说得不无道理。为了不失公允,要不这样,你说你会把这件袍子双倍价钱买下来,那我们就以价格说话,如果你出的价钱真的能高出双倍,我自认穷鬼,双手把袍子心甘情愿奉上,怎么样?”
一个穿得像个叫花子的小子居然敢跟他下战书?陈书豪哈哈大笑,“好!若是我连你个穷鬼都斗不过,我管你叫爷爷!”
本来已经安静的人们又炸了锅,这个穿得不怎么样的小孩居然敢跟权大势大的陈家人叫板,是嫌钱多,还是嫌命太长?
琴儿听到此,也是吓了一跳,她急忙想提醒冥欢不要逞能,花著雨却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她实在想看看冥欢敢一再惹陈书豪,他究竟有多大能耐。
冥欢点了点头,“那好吧,刚才这件袍子谈好的价钱是两百两,难道你会出四百两?”
陈书豪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一挺鸡胸,满面轻蔑不屑:“四百两?小意思,我这荷包里有金子,有银票,要多大额都有,岂会在乎这四百两?”
“哦。”冥欢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然后恭恭敬敬就把袍子给递了上去,“好吧,你的钱多,我自认穷鬼,请小公子付钱吧。”
本来还在得意洋洋等着冥欢把价格往上加,他好炫耀一番他的家底的陈书豪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冥欢一脸无辜,“我自认穷鬼,双手恭敬将袍子奉上,就是这意思啊。难道你还想让我这个穷鬼拿天大的价钱跟你斗,然后又没你钱多痛哭流涕吗?或是你希望我的钱比你多一点,你想叫我爷爷?”
只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就这么简单?之前他为什么要说得那么豪气干云,好像要跟他干到底一样?
陈书豪瞪着他,感觉是使足了力的拳头出去,结果却打个空气,完全不能比例,无一丝成就感可言。
冥欢再次眨眨眼,“难道这件袍子你不想要了吗?那我就买走啰?”
“呸!我就算是扔了也不会让你个穷鬼买走。”陈书豪一收钱袋,朝后面的婆子吼道:“还不快拿钱?”
婆子赶紧拿出了四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冥欢手里。
众人正觉没劲欲散,哪知冥欢接过银票狡黠一笑,当众就抽出两张趾高气扬地递给那被踹的伙计,“喏!拿去!想不到这钱这么好赚,转手就赚了两百两,太划算了。”
他在那边美滋滋,却让一时还没醒过神来的陈书豪石化地原地。
四周的人这才看出这里面的关窃,分明是这个长得像化生童子的男孩子把陈书豪耍了一通,人家钱多有个屁用,还不是输了人场?个个都在那里憋笑不已。
楚明寒自觉跟陈书豪站在一起都丢脸,狠瞪他一眼:“钱多脑子不够用,不如回家去挑大粪,丢人现眼!”
经人一再嘲笑和谩骂,陈书豪此时才转过弯来,他一指冥欢,“谁准你抽钱?要不要脸?”
正准备接过银票的伙计吓得手一缩,不知如何是好。
冥欢摸着下巴笑嘻嘻道:“小公子,你到底还讲不讲理?之前你说你看中了袍子,让我把袍子留下,我就留下了。然后你说要双倍价钱买下,我就双倍价钱卖给了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看着四周众从鄙夷的眼神,陈书豪简直要疯了,额上青筋都跳了起来,“我只说双倍价钱买店家的,没说双倍价钱从你手里买……”
冥欢一挑眉,“诶?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买前我们就已经约法三章,里面可没包括这一点。再说店家本来就先卖给了我,这袍子就是我的,我有本事转手就赚两百两,谁能说我不讲信誉不成?你若是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到时候满京城的人都要说皇太后的侄孙、太傅的孙子、兵部侍郎的儿子仗势欺人。如果小公子不惜折损你们祖宗三代的名声只为一件袍子,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他说得头是头,尾是尾,还把人家祖宗都拉出来说事了,陈书豪哪里还有言词反驳?
他又气又怒,脸胀得通红,偏也只能指着冥欢“你……你……”个不停。
冥欢偏不再看他,把他当了透明人一样,直接将四张银票一起塞到伙计手里,转身就从桌上拿起另一件做工也非常不错的袍子啧啧有声道:“这件也很好看嘛。像我长得这么俊美无俦的人其实穿什么都好看。伙计,我就要这件了,钱已付,我们可以走人了吧?”
伙计现在战战兢兢,根本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只盼这些麻烦赶紧出门去。
眼看陈书豪站在那里一副快要气晕的样子,纷纷怒瞪冥欢,似乎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要蜂涌而上,把冥欢给一片一片地撕了。
楚明寒一把将陈书豪手里的袍子扯过来扔得老远,冷哼道:“没用的东西!”
他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啊——简直气死我了——”陈书豪怒得猛然一掀桌案,将一桌新衣掀得到处都是,然后推开人群狂奔而出。
众人轰然大笑,那些狗腿子也跟着狼狈跑了出去。
冥欢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把手里袍子扬了扬,“姐姐等我一会,我把袍子换了一起走。”
想不到他把人气成那样还能如此从容淡定,这份气度就已完全超出一个十岁龄孩童,看来他的来路果然不凡。花著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吧去吧。”
冥欢抱衣钻进了换衣间。
那伙计边收拾边小声对花著雨道:“那位小公子我一落眼就觉得不凡,想不到果然如此。居然能把陈小公子气成那样,还让那个二世祖不敢动粗,在这京城里头,真还是头一遭。佩服!”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陈太傅家的几个孙子都是些腌臜货?特别是那个陈大公子,从来就没干过一件好事。整日游手好闲,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简直是无恶不做。偏偏他家后台硬,没人敢抓他,就算是想抓他,也会有人帮他顶罪。不然,只要他入过监牢超过三次,他家祖宗就算再厉害也早被听政院的人给斩头了。好在后来还是几月前被人当街斩杀,不知多少老百姓拍手称好,也不知是哪路异士干了件天大的好事。
“天哪,想不到冥欢这样机智,不仅惩了那个小色坯,还平白赚了一件贵不可言的袍子。看来我以后得跟他学学,不知道脑子要怎么样才能变得跟他一样那么聪明。”琴儿亦是一脸佩服的捂嘴低呼,眼睛里都开始在冒小星星了。
花著雨只觉好笑,有没有那么夸张?
“好了,我们走吧。”冥欢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花著雨转过头一看,只见他一袭过膝冰蓝色窄袖袍子,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成腾云祥纹,腰上同样是作工精细的玉带钩,靛青色的长裤扎在短鞭里,显得精神奕奕。
而这身冰蓝色,更是衬得他肤如凝脂,乌亮慑人的眼眸熠熠生辉。这小子本来穿得粗长的褂子就显得与众不同,此时一身合身的袍子穿上,更如锦上添花。
一时间,她不得不被这孩子惊人的美貌给震撼住了,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你究竟是谁?”
话一出口方发觉不妥。
好在琴儿已从同样的呆怔中回过神来,她眉开眼笑道:“只不过换了身衣,小姐就认不出来了么?当然是冥欢啊。”
冥欢笑嘻嘻地一拉花著雨,“看来姐姐是犯糊涂了,我们快走吧,请我们的人已经来了。”
果然,先前的那个婆子过来低声道:“七小姐,我们夫人已在隔壁相候了。”
花著雨不再多想,“请带路吧。”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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