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本座要你死呢?”东方不败声音突然一沉,“那么,你会犹豫吗?”
疼痛的感觉只能带来片刻清醒,杨敛脑子再次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属下会犹豫……”
东方不败脸色一沉,眼中已经涌现出一丝杀意。
“但是,属下愿意为教主付出一切……”看着眼前模糊的红色人影,这个人,是自己存在于这个世间最重要的意义,所以即使是死亡,也没有什么可惜,也不过是捡来的一条命,“但是,教主却是杨敛唯一愿意付出生命的存在。”
床上之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变得不可闻,东方不败却把他说的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这几句话就像是烙印般,留在了心上,他弯下腰,俯在已经失去大半意识的杨敛耳边道,“你且记住今日之言,既是如此,本座又怎么会让你死。”说着,便扶起杨敛,一掌击在了他光滑的背上。
大夫看着漆黑的天空慢慢的染上一丝丝光亮,他身边站着好几个侍女与小厮,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大夫心中是有些不解的,这么长的时间里,教主竟然没有叫他进去,难不成教主准备放弃杨总管?想到这,他面色微微一变,教主果真无情,就连受他宠信的杨总管也在他心中占不了多少重量。
时间一点点逝去,直至天色大亮,才听到房内教主的传唤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夜未睡,教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倦意,那些小厮婢女不能察觉,但是作为大夫的他却能分辨出来。
进了屋内,他看到的不是杨敛冷冰冰的尸体,而是一个睁着眼睛,面色算不上难看的大活人,微微一怔,给东方不败行了一个礼,便上前为杨敛把脉,这下他心中是真的惊讶了,从脉象上来看,杨总管现在的身体状态比昨夜还要好。想了想,心中便明白过来,他转身对东方不败道,“教主,杨总管现在不用扎针也能等到平先生赶来。”
即使是平日看着冷漠的教主,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之人,不然,杨总管又怎能在此时如此的清醒。
躺在床上的杨敛这时也有了几分精神,他担忧的看了东方不败一眼,“教主,现在天色不早,要不您先些餐,加之昨夜整晚未睡,由为属下耗费这么多精力,属下怕对你身子不好。”
“你当本座如你这般没用,”东方不败面色不变道,“你先把自己那条小命管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叫绿萝备了早饭。
看着各色早点,东方不败实在没有胃口,动了两筷便放了筷子,还未站起身,就听到童百熊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教主,平一指先生到了。”
东方不败站起身,示意身边的婢女撤了早点,“进来。”
平一指虽然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杀人名医,“杀一人,医一人”这样的医人规矩对别人来说是必须的,但是在东方不败面前,这种规矩自然是揭过不提,更何况他素日里虽然与杨敛私交不算多好,但是杨敛平日只要见到他,皆是客气有礼,毕竟此人有教主的宠信但却不恃宠而骄,并且待人接物面面俱到,他在心里,对此人也是有两份欣赏之意的。
情况特殊,加之平一指平日的脾气,他对东方不败拱手一礼后便直接走向内室,掀开被子看了看杨敛受伤的手臂,便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几粒药丸,捏碎撒在伤口上,“并不是什么要紧的毒物,死不了。”
在一旁的大夫嘴角抽了抽,这种江湖中排名前十位的毒药在您眼中怎么就成了不要紧的毒物,这让他死活也解不了毒的人把脸往哪搁?
跟着平一指进屋的童百熊听到这话,总算是松了口气,“杨兄弟,幸好平先生就在神教不远的地方,不然这才就危险了。”
“这次真是有劳平先生了,”杨敛自然清楚平一指的医术,既然他说死不了,那就肯定是想死也不行,这两年与这位怪医保持友好的关系在这个时候总算是体现出好处了。
“杨总管无需客气,”对待杨敛,平一指也算是客气,他又把了脉,起身走到桌边,上面早已经备好纸墨,他刷刷的写下药方,往四周看了看,最后把药方竟交到东方不败手上,“教主,杨总管身上的毒虽厉害,但是好在他内功并不深厚,毒发的速度并不快,刚才属下已经解了伤口上的毒,体内的毒只要按着药方每日服用三次,便行了,这药需三万水煎成一碗,万不可大意。”
东方不败扫了眼药方,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才把药方交给绿萝抄了一份,叫她拿下去立刻煎药。
待平一指下去后,东方不败走进内室,床上之人已经昏睡过去,他静静的看着这人苍白的睡颜,突然嘴角微扬。
既然本座是你唯一愿意放弃生命的存在,那么本座就不会让你生命中再出现唯二唯三。想到自己身上不能启齿的秘密,他脸色一黯,片刻后,面色一冷,若是……那也宁可毁了,也不会出现什么唯二唯三。
到了厨房,绿萝才觉得全身虚脱般难受,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让她根本就不敢去想,无论是刺杀,又或是杨总管受伤,更或是教主对杨总管的在意,都是她不能深想的。
很快有小厮把药带了来,绿萝仔细辨认了下药草,才敢把药放入药罐,在这事情上,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她是教主身边的老人,早在教主还是堂主时就伺候在身边,她从未见过教主如此在乎教中之人,这杨总管算是特别的一个存在。
生了火,看着药罐里慢慢冒出白烟,她只能庆幸杨总管并没有性命之忧,如若不然,她此刻哪还有命在这里熬药。
用扇子轻轻的煽火,绿萝心思微变,这杨总管深受教主宠信,而且为人也好,若是自己……才刚刚这么一想,绿萝立马止住自己这个念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万万不能有这念头,至于是为何,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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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月色似乎格外的皎洁,东方不败立在窗前,看着天际的月亮,思绪慢慢的转向前两日杨敛受伤中毒的时候。
不是那人受伤,他也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思。别人眼中的东方不败不过是冷漠无情之辈,又岂能明白,只因为天下人对他无情,他才会变得无情。十一岁父母双亡,有幸遇到童大哥加入神教,努力的学习武艺,最后虽然年纪轻轻成为教中副教主,但是却深受任我行猜忌,若不是任我行猜忌与他,那种邪门武功又怎么会落到他的手中。
他与任我行,谁也不欠谁,只是谁能笑到最后而已,如今任我行将在西湖底孤独一生,而他也厌倦了这武林第一高手的称号,一统江湖,千秋万代?这种东西有什么用。那些冷冰冰的话,木偶似的教众,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东方不败,是日月神教的教主,早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眼中一个名字,一个代表权力的位置。
没有谁会认为东方不败必须要用早饭,也许在那些人眼中,东方不败早已经不用吃喝,有人叫他魔头,有人叫他第一高手。而那人眼中,他是神教的教主,但是也是一个人,一个需要如普通人般活着的人。
几乎所有的人当他是天下第一,只有那人当他是唯一,即使那人心中的那个唯一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唯一,可是对于他来说,这个唯一已经让他有种陌生却又喜悦的感觉。
他东方不败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而已,并不是神。
连他自己都不曾想,自己愿意用葵花宝典里面的内功心法去逼那人体内的毒,可是除了葵花宝典,其他的武功都是阳气有余,阴气不足,与那毒在体内产生冲撞,那人哪还能活?
那人受伤,却让自己查出一些隐藏在教中的正道伪君子,他明明应该觉得满足,却因为这两日没有他的陪伴显得乏味。原来他东方不败竟然对一个男人产生了难以启齿的感情。
“教主,你还没睡吗?”门外响起某人的声音,“冬日夜凉,教主请早些休息。”
他皱了皱眉,走到外间,在离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你不要命了?还不回床上躺着。”
“属下这就回去,只是刚才看教主房间的灯火犹明,所以才扰了教主您。”因为月光的关系,所以门上的人影格外清晰,东方不败甚至能看清他脸部轮廓。
“本座知道,本座要你做总管,没有叫你做本座的老妈子,”东方不败收回自己的目光,手上弹出一根银针,屋子里的烛火便熄灭下来。
杨敛看了眼灭了烛火的屋子,叹了口气,谁叫他实际年龄比东方不败大上好几岁,加之这次受伤东方不败对他的关心,他已经打从心底开始关心此人。如今看到东方不败这么晚还没有睡,他怎么也忍不住,便爬起来多管闲事了一次。
抬头看了眼缺了一小半的月亮,他这个毛病上辈子都没有改掉,这辈子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轻咳一声,紧了紧身上厚厚的袍子,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杨敛乖乖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很多时候,冬日的雾在清晨总是很大,有时候雾大得连很近的物体都看不见。
杨敛早上起床时已经不早了,因为中毒的关系身子有些虚弱,他这几日一直在屋子里修养,每日都有一些堂主长老香主什么的送一些人参鹿茸之类的大补药品给他,就连后院里几位夫人也要手下的丫头送了些东西来,这让杨敛实在是受宠若惊。
推开窗,看到的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一股寒气从窗口涌了进来,让杨敛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公子,今日雾重,而且黑木崖风大,你身子还未好,定要注意,”碧月走到他的身后,把手上拿着的厚厚披风给他披上,又小心的给他系着披风上的带子,半抱怨半担忧道,“公子你莫不是忘了,前几日您夜里起床出了屋子,可是咳嗽了好几天。若是您以后再这个样子,我和苍琴都不理会于你,到时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