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天,他真的遇到她了。
她坐在路灯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无故地给他一种,她什么都没有了,也可以称作“无力”的感觉。
他走过去,安静地坐下。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问她什么时候能够处理完那些麻烦的事情,然而她却告诉他,还早。
所以,她接下来,才要开始她的任务。所以,他已经在她离开之前,遇到了她。然而,正如他所料的,他无法做什么。
他只是个平凡的人类。说得稍微不平凡一些,他就只是个拥有灵力的人类罢了。
他只能和她说迹部会回来,希望她能够在那之前回来。这当然是谎话。话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然而,他当时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被他扔出来试试看。
“不知道。死神很忙啊,也许有时间,也许没时间了。谁知道……”
“……你这次还真诚实。”他无奈地轻笑道。
“啊,”顿了顿;她说道,“不好么。”
好么?他也想这么问她,然而话出口,又是另外的话题了。
“我只希望天能够快点亮起来。”
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夜空,浓如墨。
“那就在这里坐到天亮。”反正他会陪她。
她苦笑一下。
“说得还真轻松。只有在干过一番大事,将所有的麻烦统统处理完之后,看天亮,才会有轻松的感觉啊!不是这么说说就行的,不是的呦。”她摇了摇手指。
“那就加油。”
“阿类阿类,我当然会的。”
“说得让我也开始期待天亮了。”
“这是好事啊,忍足。”
突然间觉得,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刚刚遇到她的那个时候。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轻松的语调和她说话了。然而在轻松地说话的同时,心也被压得沉沉的。
“呐,忍足。”
“什么?”
“……总觉得还有话想说。”
“不要说的像临终遗言一样。”他面无表情道。
“哈?你也有开玩笑的时候?”
“那我就认真地说,”他看着她的眼睛,“请不要说什么都像临终遗言一样,也不要表现得像回光返照一样。”
她的额上挂上了黑线。
微微勾起嘴角,他回过头。
“阿拉……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能让我稍微放松一下……”
这次,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安了。
她的双肩微微垂下,头埋到了双臂间。
“不过,我是真的有什么话想说,你帮我想一下吧。”
沉默。
看着一直注视着的月亮被黑云盖住,他闭了闭眼,然后睁开。
手撑住地,上身微微倾斜,靠近她。
低头,将嘴凑到了她的耳边。
他轻轻道:
“好啊,我帮你说。你想说——你会和我一起等到天晓的。”
她微微一震。
一起等到天晓,让那些麻烦的事情,都去见鬼。
最后,只记得她当时的眼睛。
那时的天并没有亮。路灯突然暗下来,他却清楚地看见了她如黑曜石般的眼睛。
他等了很长时间。很长的一段时间。
即使岳人之后说他又在文艺了,因为明明只过了短短4天。
他却相信,他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像天明之前的黑暗,是十分漫长的。
于是,当她出现在他面前,裂开嘴,精力十足地对他说“早上好啊,忍足”的时候,他想,天果然还是会亮的。
即使在黑暗之中,再怎么觉得绝望,但只因为相信天总会亮,所以才能够撑过来。
于是,以后,一起等待天晓。
================小剧场=========================================
忍足绝对没有想到,他当时随便扔出来的一句谎话,竟然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后,成真了。
当迹部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沉默地扶了扶了眼镜,心里感慨着他这个冰帝的军师就是厉害。
然后,当天晚上,网球部一大群人都聚到了一起。
原本以迹部的风格,绝对是会去一家有名的大酒店举行派对的,或者索性在他自己家举办也可以,然而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迹部最后还是不得不顶着额上的青筋跟着一打群人去了青学河村的寿司店。
再然后,就遇到了青学的人。当然,不二也在里面。
于是,原本就不大的一家店,显得更加拥挤。
镜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于是面不改色地跟龙马抢着他碗里的寿司。
忍足看见此种情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
无意间回头,与迹部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迹部诡异地向他笑了笑。
他冷静地回了他一个优雅的笑容。
当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某个人的带动下,一些人喝了些酒。
于是,那个带动者最终最先倒下。
虽然有些生气,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和所有人告别之后,他将那个人抱上了自己的车。
镜并没有完全醉倒,至少从她还断断续续说着什么“再来一杯”“小样我灌不倒你”的话语中可以看出她还是有些意识的。应该是这样。
微微叹了口气,忍足觉得很无力。
瞥了眼脸颊红红的某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俯下身,将嘴凑到她的耳边,忍足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故意用一种很暧昧的声线道:
“天亮了哦。”
“唔……忍足?……”
“啊呀,还真是伤心呢。”
镜蹙了蹙眉,打了个嗝。“唔?……”
才喝了这么点就醉成这个样子了,明明都不会喝酒。
“镜?”
“恩?……”她有些疑惑。
“你看,我一直都有叫你‘镜’哦。”
她转了转眼珠子,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伤心啊。”
“呃?……”
“镜都没有发觉我很伤心吗?”
“唔……你和我绕什么……嗝……有话快说!”
看见某人终于被他惹毛,忍足偷笑了下,再次拍了拍某人的脸颊。
于是,某人就这样安心睡着了。
微微叹了口气。
“我可是很伤心呢。为什么不叫我‘侑士’呢?”
沉默蔓延开来。
忍足起身,正准备关车门,却忽然间听到了什么声音。
动作停住。
“……嗝……恩,早就……想叫你‘侑士‘了嗝……不过看你不爽挺有趣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某人这次真的睡着了。
忍足扶了扶眼镜。
嘴角勾起带着丝丝宠溺的弧度。
番外二 真实
什么是真实的?
曾经的瀞灵庭,曾经的属下,曾经的女孩,曾经的,在瀞灵庭夜空中盛开的烟花,到底有哪一样,是真实的?
将一堆文件批好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五番队的队舍里还有人,几个房间还有灯光散发出来,包括蓝染队长的房间。原本白天便是井然有序不会吵吵闹闹的五番队队舍在深夜更是静谧,给人一种所有人都已经入睡的错觉。
镜走出房间,带上门。
站在门前,手不自觉地握上刀柄。
总觉得枫叶雪似乎很是兴奋。是在前几天已经练成了卐解的缘故吗?微微扯了扯嘴角,镜的心里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练卐解。即使周围人都在努力锻炼着自己的能力,练成初解之后便是希望能练成卐解。但终究不是努力了就能成功的,不然瀞灵庭就不会有“队长”的存在了。对于自己已经练成卐解的事实,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很羡慕?
然而,她自始至终,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去练卐解。那天,莫名其妙地,忽然就下定决心去练习了,原因之类的完全没有想过。
抬头看了看瀞灵庭如墨一般漆黑的夜空,她长长叹了口气。
再次睁开双眼,脸上方才那抹神色已经消失不见了。
——原因什么的,既然开始就没有思考过,现在也不必为它头疼吧。
也许自己真的是太闲了。
然而思及身后房间的办公桌上的一叠文件,她的嘴角又抽搐了起来。
走到楼下,就看见队舍对面的一棵大树下,一个橘发女子站在那里。
看见女子肩上的粉色绸带,火爆的身材,和脸上的一颗痣,她就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是那个叫松本乱菊的死神吧。
女子此时靠在树上,双手环肩,双眼懒懒地瞟着周围。
镜也听说过她的事。毕竟这么一个美女站在那里,不论是谁多少都会去注意一下。
松本乱菊,似乎和他们队的狐狸副队长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她已经好几次看到她等在他们的队舍外了。然而平时只要她一来,他们的副队就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了。
思及此,镜挑了挑眉,表情似乎有些不爽。
她平时看那个副队的诡异笑意就已经很不舒服了,而那个经常笑得很难看的副队,竟然三番四次扔下工作跑到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去逍遥。然而没有办法,她再愤怒,蓝染队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不好说什么,也懒得说什么了。
并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想法,镜转身,迈步,正要离开,就被叫住了。
橘发美女看着她,似乎有些犹豫,然而最终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懒懒问道:“银走了吗?”
“啊,市丸副队长上午就已经离开了。”镜淡淡道。
“啊……”原本应该是有些失望的一叹,却因美女下一秒绽放在脸上的狡黠笑容完全变了味,就好象她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我叫松本乱菊,你叫什么名字?”然后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我?我叫草鹿……”
“啊!是那个从六番队转到五番队的草鹿三席吗?”她似乎有些惊讶。
没有想过自己能造成什么轰动,镜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那一定很厉害吧……”喃喃着什么,镜也没有仔细去听,“我们一起去喝酒吧?!我知道有一家酒店的酒味道很好,草鹿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