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崆流的心中窜起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目前我国与圻加的关系已经平稳了,而民众的怀疑,也已经到了几乎无法制止的程度,所以我们七人一致决定,要藉着皇印祭的名义……结束这段悲伤的历史。”
“开玩笑!你现在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爱尔菲娜……会成为最后的祭品?”
“您自己早就猜到了吧?”瑟莉希雅说完,不禁转过了头去,“皇印祭的广场里头,女王将会在封印着‘逆’的祭坛前,当着众人的面念完祈祷文,然后……转移自己的权力,并且牺牲……槐斯从此,变成了政务官七人决议的体制,不再有女王制度,不再有悲伤。”
“你们只是自己在骗自己罢了!”崆流生气地大吼着,“就算是改革,只要你们没有从根本上下手,那就不叫改革!”
“你不会懂的,崆流伯爵,就如威卡说的,你只是个小孩子罢了,空有梦想的小孩。”瑟莉希雅说完,彷佛强迫自己露出了一种不屑的笑容来,“要改变,就必须要有所牺牲,这是槐斯亘古不变的真理。”
“真理个屁,只要是人讲出来的理由,都不过是单方面的解释罢了。”
崆流说完,不愿意再与瑟莉希雅多说什么,转身便想离去。
“崆流伯爵,我会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够体谅爱尔菲娜,你要知道,你越是与她产生情感,她也越是痛苦!为此,我们不管何时,即便是教导她念祈祷文之时,都是蒙着面,不与她说任何其它的话。”
“蒙着的……不只是脸吧?”崆流说完,突然转过身来露出了微笑,“你知道吗,她跟我说,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二喜欢的人,就是你喔。”
崆流说完,望了一脸茫然的瑟莉希雅一眼,随即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了屋子里。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崆流坐在床铺上头发着呆。
听完了瑟莉希雅的话之后,崆流怎么样也不可能有办法安然入睡。
每每闭眼,爱尔菲娜的笑容彷佛就会出现的眼前,只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傀儡”这样的字眼。
“人工的生物……难道就不会有灵魂吗?”记得崆流以前曾经问过老师。
对于湿婆大陆的人民而言,凡是科学制造的东西,或着是用练金术去制造的,都是毫无灵魂可言的。
没有灵魂的器具、没有灵魂的机械、没有灵魂的守护天使、没有灵魂的……人类。
可是,灵魂究竟又是什么呢?崆流无法解释,而自称可以解释的,却又是满载着谎言的经典。
“皇印祭……就是后天了。”崆流喃喃地自语着,并且握紧了双手,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机会……只剩明天了!”
※※※※※早晨,天才刚刚亮,众人却被一股浓郁的香味给唤醒了。
“好香喔,今天吃什么啊?”难得可以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起床的沙罗,看着迎面而来的瑟莉希雅,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不知不觉中,在瑟莉希雅的温柔与宅邸的温暖之下,沙罗已经熟悉了这个地方,因此连说的话都显得相当的平易。
接着下来,蒂妲与雾生也醒来了,并且用着严肃的态度向众人道着早。
最后,橘、灵心,以及被银雪冻醒的其亚,都已经来到了餐厅就位。
“咦?崆流呢?他还没有醒来吗?”心细的橘,突然发现到崆流不在的事实。
“让他多睡一会儿吧,昨天半夜,我好像还听到他不知上哪里里去的声音。”
其亚一面搓着差点被银雪给冻伤的手,一面若无其事地说着。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到,当听到这句话时的瑟莉希雅,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怎么办?要叫他吗?”沙罗说完,转头看了众人,似乎在征询大家的意见。
“我看不必了,如果真是其亚说的那样,我想还是多让他睡一下吧。”蒂妲一面说着,一面转过头去,看着瑟莉希雅,“待会儿可能要麻烦您,帮他留一下食物了。”
“呃……嗯,好……我知道了。”瑟莉希雅点了点头,但是神情却显得异常混乱。
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彷佛能感觉到,此时崆流的房里,早已是空无一人。
“我……我去看看他好了……”正当瑟莉希雅这么说完,并打算朝崆流所在的客房中走去之际,突然之间,身后却突然传出了碗盘掉落的巨大声响。
一时之间,瑟莉希雅吓得稍稍尖叫一声,猛然回头,这才发现到,原来是灵心不小心打翻了自己的盘子。
“对不起……”灵心这么说着,接着用那双透彻的眼睛,望着瑟莉希雅。
“没关系,只是打翻了,再盛就好了啊。”
瑟莉希雅温柔的笑着,但是望着灵心的双眼,她却突然听到了彷佛灵心直接朝自己脑中所说的话:“不要企图阻止命运,因为你是命运的信徒。人造之物与神化之人的相遇,乃是命运之上的宿命……”
听到这句话,瑟莉希雅猛然一惊,她望着灵心,却见她依旧是用着平日的茫然眼神望着自己,刚刚的话,就彷佛与她无关似的。
“瑟莉希雅小姐?”突然间,沙罗的声音让瑟莉希雅惊醒,“您怎么了吗?”
“……我没事……谢谢你。”瑟莉希雅一面说着,一面翻倒的盘子站起身来,接着却又突然回头说道:“我看……还是让崆流多睡一下好了,待会儿……我会帮他留点早餐的。”
看着瑟莉希雅的微笑,众人毫无异议的接受了她的提议,只不过坐在一旁的蒂妲,却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并且缓缓的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就象是在为谁祈祷着平安似的……
※※※※※同一个时间里,崆流来到了关着爱尔菲娜的塔不远处。
原本他是想在天亮之前就来的,只不过在天亮之前,大批的僧兵把守着皇城的各个路口,想要不被发现而前进,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因此崆流一直到此时才来到了这里。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往塔的入口处走去的同时,却突然发现到了,除了原本看守的兵神以外,又有两名僧兵侍卫看守在门前。
从他们紧张的神情看来,似乎是有什么已经进入塔中,而他们则是负责护卫。
“难道我来晚了吗?”崆流一时之间不禁有如此的想法,但他随即却又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不会的,守卫还在,就表示爱尔菲娜还没被带走,还是有机会……”
如此想着,崆流便想向前走去,但才刚走几步,他却又蓦然停下了脚步来。
“我真的该这么做吗?不……应该是说,我这样做……有任何意义吗?”
突然间,崆流不禁感到了些许的犹豫。
距离自己听到瑟莉希雅的话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之久了,崆流原本混乱的思绪,在几经思考之后,也渐渐沉淀冷静了下来。
但也正因为如此,原本只是用一种冲动的心情想拯救爱尔菲娜的他,却也不禁感到犹豫了起来。
首先,他根本不晓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救她,毕竟她是属于槐斯国的人,而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局外人罢了。
再者,就算将她带出塔中,又该怎么去救她呢,槐斯这么大,就算勉强将她带出城,两人又能逃多远呢?
还有一点,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不仅连此次旅程的任务都无法达到,运气好一点的话,蒂妲等人会被驱逐出境,倘若运气差一点,搞不好会有什么刑责,更遑论,两国之间原本就只能勉强说是友邦的关系了。
他很清楚,虽然槐斯的民风不象是圻加那般的傲慢,也不似铁尔那般的好战,但是在历史的角度上看来,这里的人民还是会有站起来同仇敌忾的时候,尤其是当“渊明伯爵掳走槐斯国圣女”的消息传开之后……
崆流一面思索着种种的可能,一面从塔的后方绕至门口附近,但就在这时,他却无意间听到了两个守卫的对话……
“温费得大人也是真慢啊……”
“真是的,这塔里到底关了什么鬼东西啊?为什么不但要派两具兵神保护,还要我们一起来呢?”
“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以前温费得大人就曾经透漏过,塔中关的,据说是个当祭品用的人。”
“祭品?什么祭品?”
“当然是皇印祭的祭品啊!不过也真是的,只不过是个祭品,就必须要派重兵驻守,还真是挺麻烦的。”
“就是说啊,什么祭品不祭品的,一刀杀了不就好了?何必费心保护呢?”
“哈哈~~你说的对!而且能当上皇印祭的祭品,我想不管塔中的人是谁,他也是死而无憾了。”
说到这里,两人就象是为了击溃崆流的理性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尽管理性上知道他们两个只是因为不知内情才会这么说话,但是理性上崆流就是无法接受这种极度主观的想法。
很幸运地,他们的笑声成功的崩溃了崆流所剩不多的理性……只见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用力咬着牙,并且撕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角,绑在脸上捂住了脸。
虽然这样子做仅仅只能骗一些不知内情的人,但是如果没有人见到崆流的真面目,那么只要蒂妲等人否认,证据不足再加上国际间的政治利害关系,想来槐斯也是无法拿大家来治罪的。
他缓缓走到了塔周围的转角处,缓缓探出头来看着守卫,并且等待的着时机。
没有多久,距离崆流较近的守卫似乎因为无聊的缘故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突然之间,崆流赶忙冲上前去,瞬间拿出默世录手札,对着那名守卫脑袋放出了“千黯之暗”,并且几乎是在这同时,用力一拳打在僧兵的胸口上。
没几秒,崆流赶忙收回了“千黯之暗”,但却见那名突然从无止尽的黑暗中获释的僧兵,已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只怕没有个三四天的调养是不行的。
而另外一位僧兵,却是硬生生的被崆流的拳头打倒,一时之间喘不过气的他,就这么倒在地上,呈现休克的状态。
其实后来这一下却是崆流史料未及的,原本他只是想让那僧兵稍微难受一点无法反应,之后便同样用“千黯之暗”将他弄昏的,但谁知,这名僧兵结结实实地中了崆流的一拳,如此便已经不支倒地了。
但尽管如此,崆流并不敢掉以轻心,他将两个僧兵守卫的身体拉入了塔中暂时隐藏,接着又赶忙往塔顶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