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解释自己的举动,秦敏已经站了起来:“云月,你是要去找陈编修吗?”
对,这是个好借口,云月微点下头,叶楚楚也起身:“子婉,我们也一同前去吧。”说话时候,她已经招来伙计算好帐,三人相携下楼,刚走到门口,秦敏刚想让伙计去叫自家的马车,一辆看起来很眼熟的马车已经停在她们面前,帘子一掀,陈飒的脸露出来:“楚楚姐,小敏姐姐,你们要去哪里?”
陈家
秦敏顿了一下,这平日和陈无瑕也没来往,要是说出去她家,会不会太突兀?叶楚楚的头只是微微一点:“小飒,我们要去个同僚家中。”
陈飒已经跳下车:“坐我的车去吧,我的车要宽大些。”云月愣住了,秦敏却绽开笑容:“方才见你来我就想借你的马车,今日我用的是小车,三个人坐要窄。”说着就要上车,叶楚楚沉吟一下,也跟着上了车。
云月却还站在车下,看着呗她们占了车子的陈飒,陈飒抬着脸对秦敏笑道:“小敏姐姐,那我就坐你的马车走。”秦敏连连点头,伸手招呼云月快些上车。
这也太欺负陈飒了吗=吧?云月又看了眼陈飒,陈飒被她看的脸微微红了,却还是笑着对她道:“柳修撰怎么不上车?”柳修撰?今天陈飒吃错药了?这么有礼貌,但云月还是上了车。
车夫见人都上来了,鞭子一甩,马车就顺着街道往下走,这个时候云月才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她晃一晃秦敏的膝盖:“陈编修的家,车夫知道吗?”叶楚楚已经笑出来:“云月,京城每个官员的家在哪里,旁人不知道,这些车夫自然是知道的。”
本来在闭目养神的秦敏已经睁开眼睛对叶楚楚笑了:“楚楚姐,云月不食人间烟火又不是头一遭了。”说着看一眼云月捂住嘴巴笑了,云月白秦敏一眼,看向一边的叶楚楚,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是叶楚楚好吧,自己再怎么看,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马车从繁华的街道拐了个弯,拐进一条小巷子里,曲曲折折走了许久,秦敏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皱眉道:“按理说陈编修的年俸也不算低,怎么住到这种地方?”云月凑到她身边往外看,此时太阳还没落山,那些低矮的屋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破败。
看见巷子里面驶进来一辆豪华马车,各家各户的人都探出头来看,那种眼光,不亚于改革开放初期国人见到外国人的好奇,云月不由奇怪,这陈无瑕的工资和叶楚楚是一样的,叶楚楚住的地方虽然清静,但也算是这个城市的中档地方,怎么这陈无瑕竟住到了这种地方,难道说她是为了攒钱赎雾郎才这样克扣自己?
如果这是真的,那雾郎的死对她的打击不小,秦敏的眼神和她对上,叶楚楚一直端坐在那里,突然叹气道:“子婉,或者陈编修不高兴我们来呢?”这个问题却是秦敏没想到的,她一下坐到叶楚楚身边:“楚楚姐,这是?”
叶楚楚正准备说话,车已经停下,车夫的声音传来:“叶郎中,陈编修家已经到了。”叶楚楚唇边突然露出一丝苦笑:“到也到了,就下去吧。”说着掀开帘子,云月下车的时候看了眼周围环境,虽然说周围的房屋比较破旧,陈家看起来还是比较新的,门口的春联也是全新的,上面的字迹一看就是陈无瑕的。
车夫已经上前敲门,过了很久都没人来应门,难道说陈无瑕家没有下人,这也不可能,再怎么说她蓄个下人的钱还是有的。
叶楚楚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或者陈编修不在,我们先走吧。”话没说完,门就突然打开,这突然的开门声倒吓了叶楚楚她们一跳,车夫看见有人出来,忙行一礼道:“劳烦通报一声,户部叶郎中,翰林院柳修撰,秦编修来访陈编修。”
开门的看样子是个仆妇,一双手看起来粗壮有力,身上的衣服倒还干净,看见门外站着的几人,已经看出她们的衣着料子都是上好的,眼睛又转回面前的车夫,见车夫身上的料子比自己穿着的还好,鼻子里哼出一声,扭身就走。
这个举动倒让叶楚楚她们愣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敏已经要冲上去:“这样的刁奴,我要上去打她一顿。”被叶楚楚和云月拉住,车夫沉吟一下,刚打算说话云月已经笑道:“门开在这里,我们还是进去吧。”
说着就走了进去,里面是个院子,一边墙上靠着些农具,另外一边种了一棵树,此时冬日虽过,却没立春,也看不出是什么树,上面四间屋子,左边还有道门,看来是通往另外一个院子的,看不出这院子外面看起来小,里面竟还有些大。
只是静悄悄的,连方才开门的那个妇人都不在,云月止住步子,叶楚楚和秦敏也跟着进来,秦敏见了这种情况,摇头道:“怎么竟是这般。”
云月想起的是叶楚楚那个温暖热闹的院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没有人招呼,叶楚楚她们有点不知所措,她们毕竟是生长世家的小姐,那遇到过别人的冷遇?云月又叹口气,笑着道:“我们进去吧,这里总是有人的。”
说有人就出来人,从左边那道门出来个年轻妇人,她旁边还跟着那个开门的妇人,年轻妇人的衣着比开门的妇人要好些,头上也有几样首饰,在她们打量她的时候年轻妇人此时已经走到她们面前,既不称呼也不行礼,只是对着上下打量,这样无礼的举动终于惹恼了秦敏,她见这妇人看起来不过像是那种有些地位的下人, 白这妇人一眼:“还不快些去传报,就说我们来访。”
叶楚楚急忙拉一下她,对着妇人笑道:“还请去传报,就说户部郎中叶楚楚来访。”传报?那妇人鼻子里哼了出来,冷笑着对叶楚楚道:“她还请的起下人,你们要找她,就往那间屋子里去。”
说着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又预备走了,叶楚楚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见指的竟不是正屋,而是正屋旁边的一间小小厢房,眉头不由又皱紧,秦敏已经大怒,一步上前就要去拉那妇人,云月急忙拉住她:“子婉,我们先去找陈编修再说。”
况且,陈无瑕未必能把这房子全租下来,云月看着这妇人的嘴脸,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念头,租一间小小厢房,难道说陈无瑕真的为了雾郎,克扣自己如斯?这份情绝不是京城中人常常传说玩笑的什么捧戏子之类的。
心里这样想着,云月她们已经走到厢房这边,轻轻敲了敲门:“陈编修在吗?”这次没让她们久等,门吱呀一声开了,陈无瑕出现在她们面前,自从云月被遣出使之后,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只见她明显瘦了许多,眼睛也凹下去,她本来长的就不美,此时更显得有些狰狞,脸上似乎还有哭过的痕迹。
云月不由在心里重重叹息,看见她们,陈无瑕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站到她们面前:“请到上面坐。”却连礼都忘了行,走出去两步这才重又折回行礼:“倒是下官疏忽,还请叶郎中先行。”
秦敏已经有些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胳膊:“陈编修,此时何必如此客气?”陈无瑕的脸上重新浮出个笑容,这个笑容有些虚浮:“下官没事。”
叶楚楚上前拉一拉秦敏的袖子,秦敏的手颓然垂下,云月心里的不忍更加大了,上前笑道:“好了,都别客气,还是进去上面再说。”
堂屋里面摆的东西很简单,一张方桌,两边设了客位,底下八张花梨木的椅子相对而摆,墙上悬了几张字画。
这里叶楚楚职位最高,就逊她坐了上座,其他人依次坐了,陈无瑕在主位坐下,寒暄了几句才慌慌张张站起来:“瞧我,怎么连茶都忘了。”说着就往外走。
秦敏没叫住她,小声的对叶楚楚道:“楚楚姐,我怎么觉得这陈家的情形有些不对。”叶楚楚白她一眼,看向坐在下面的云月:“云月,你觉得呢?”连向来粗心的秦敏都看不对,云月只是轻叹:“只怕这是人家家事,我们不好插口。”
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骂声:“要茶?你在这吃我的住我的,这几日为了那个戏子要死要活的,连值都不去上,还好意思要我的茶,呸,吐口口水给她们还差不多。”接着就是陈无瑕的声音,话里还带有几丝怯懦:“弟妹,我的俸银不是全给了你吗?此时要几杯茶也不是什么难事。”
弟妹,这个称呼让云月她们都愣住,原来那个年轻妇人是陈无瑕的弟妹?陈家弟妹哼了一声:“你那点点俸银够什么?够买吃的还是够买穿的,更何况我一个月还给你一两银子让你去捧那个戏子。”话里还夹着许多不堪入耳的话,云月在现代时候就算见过泼妇,也甚少听过这样三句话不离下半身的咒骂。
叶楚楚和秦敏就更不用说,从小到大更没听到过,秦敏已经气的手都抖了,不顾叶楚楚的阻拦就冲了出去,叶楚楚连连摇头,跟着她出去。
这两位只怕也不是骂人的料,云月摇头,连楚双岚那张不痛不痒的骂都摆不平,这样泼妇式的骂就更不可能承受的住。还是自己出去吧,好歹也曾经练过几年,就算不会说脏话,在气势上也不怕的。
陈家弟妹正在那骂陈无瑕骂的高兴,见到她们出来,眼睛斜看一眼:“要识趣的就快些给老娘走,老娘这里没茶没水。”开门那个妇人也在旁边帮腔:“女儿,方才我开门时候,她们的车夫还把为娘我当成下人,呸,我看着像下人吗?”
女儿,娘?难道说陈家弟妹连自己的娘都搬来赡养?这在古代还真的不多,左边一间一直紧紧关着的门打开,一个年轻些的男人出来上前拉住陈家弟妹的胳膊:“娘子,就别再说了,姐姐难得有同僚登门拜访,请你点几杯茶也不是难事。”
陈家弟妹怒火更甚,劈面对着那男人就是一个漏风掌:“呸,不是你家的媒人说的,你姐姐在京城当官,我会嫁给你?当的什么穷官,一年的俸银全家吃喝拉撒了,连个下人都请不起,还要老娘洗衣做饭,几日不上值,俸银都被扣个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