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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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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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水笙缓缓拾级而上,于宫人及群臣的跪拜中慢慢走向李峮,那个从今以后,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看荣华尽降,生死离合转眼过,苦辣酸甜惟有自己懂。想想她初入宫庭,何曾想过会有今日?到如今万众臣服脚下,母仪天下与天相比高,人世权柄尽入手中,荣极贵极,却毫无半丝喜悦。
  作为一个女人,她无疑已经走到顶点。然而她却清楚地知道,不够……还不够!
  李峮静静凝视着,这个已然与他的生命、权势、喜怒哀乐密不可分的女人,正一步步走向他,走向辉煌的至尊之位。她与他分享着这一生最大也最深地伤痛,共同承载着他的野心抱负,唯有在她面前可以放下一切伪装,赤裸裸无需掩饰。然而他是否真的爱她至无法分离?自己如此执着立她为后,所为何来?
  而她一旦成为皇后,今后会变成什么局面?
  眼神交汇,眼波缠绕,诉不尽爱恨情仇,掩盖在华丽地外衣下,是怎样纷繁的心思?
  李峮站起身来。
  缓缓走下御座,他伸出手,拉住她地。
  她浑身一震,低头看向交覆地双手。
  “走。”
  坚定而执着地,他拉着她,共同走上台阶,落座权力至尊,共同俯视阶下芸芸众生。
  百官与宫人趋前,行三伏九叩大礼,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未如此刻般,水笙觉得权力与自己那么接近,唾手可得!
  金碧辉煌的华府,雕栏玉砌,却是人世间最精美地牢笼,束缚着爱恨情仇。
  李荃站在庭院中,默默注视着皇宫的方向。所有人都去参加水笙的立后大典了,唯有他被禁锢在牢笼里,不能去,也不愿去。
  这里离皇宫并不遥远,更是处于禁军的重重包围之下,宫闺深处的鼓乐丝竹,这里能够清晰地听到。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心碎断肠的无奈苦笑。
  第一百零九章 被救
  受罢众人朝贺,李峮起身,牵着水笙退入寝宫。
  寝宫里,皇帝御幄、锦帘玉毯,无不与众不同。李峮与水笙进得房来,立在榻前,自有尚食奉上饮食餐具,两人于是坐下,黍实、稷、稻、粱等一样不少,又喝过合卺酒,终于礼成。
  二人来至内室,今日乃册立之日,水笙就宿在御龙宫里。尚宫服侍着两人除下礼服、凤冠霞帔,然后一干侍从人等这才干干净净全都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李峮、水笙二人。
  房事,两人并不是第一次,所以并没有太多洞房花烛的气氛。对坐相视无言,本应最亲密的夫妻,却是各自心事重重,不知如何启齿。
  李峮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近乎叹息着:“水笙,此刻……你在想着谁?”
  水笙苦笑了。
  她似乎谁都想到了,又似乎谁都没想到。
  无语。
  李峮轻轻叹了口气,紧紧抱住她,温热的嘴唇覆上她的,辗转吮吸。
  烛台上儿臂粗的大红喜烛“噼啪”一声爆出火花,温暖的红色笼罩着整个空间,给这冰冷的空气注入几分柔和和喜气。春帐销魂,抵死缠绵,两颗迷茫的心,甜蜜而痛苦,似远又忽近,明朝醒来之时,是否仍能契合温存?
  殷骏鹏发现自己正在一团迷雾中走着,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辨东西南北,找不到出
  忽然,有人轻轻呼唤着他。声音那么熟悉,是谁?
  一个翩翩倩影在他前方出现,缥缈的声音令他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很肯定她在叫着自己。
  清秀的脸庞,秀丽的轮廓下是一双灿若繁星地眼眸。仿佛将天下尽数收纳其中,令人觉得若能探清她眼中的神色便是天底下最大的成就。
  仿佛镌刻在心版上地容颜令他心头一震,呢喃自口中飘然而出:“水笙……”
  前方的倩影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他地脚便像有着自己的意志。迈开了步伐,慢慢走去。
  “水笙……”
  他伸出手,拉向倩影的玉手,那影子“啊”了一声,似像退缩,他急忙牢牢拉住了,不肯放手。
  “你……你醒醒!醒醒!”
  呼唤的声音渐渐清晰,他重重一震,眼前迷雾突然消失无踪。他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牧族人常用地毡篷,圆形的顶盖向中收拢,布幔围绕挡去了风雨。四周摆着桌椅凳柜,也是牧族人特有的矮脚家具。而他此刻正躺在暖和的羊毛毡上。在他身边。一个年轻的牧族女孩目不转睛看着他,脸上还有一丝红晕未消。
  “你醒了!”清脆的嗓音如同黄莺初鸣。悦耳动听。殷骏鹏发现这便是那个呼唤着他的声音。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舔了舔嘴唇,觉得干渴异常。而嗓音则向被沙子碾过一般,嘶哑而残破。
  “这里是我的毡篷啊!你已经昏迷了整整十二天了,刚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负重伤,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那么严重地伤呢!”
  他一凛,方回想起发生了什么那震天的呼喊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面对几万大军的进攻,区区几千人地队伍犹如螳臂当车,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然而面对滔天巨浪般地攻击,没有人畏惧,也没有人退缩,在飞箭如簧中拼死抵抗,在枪林刀山中奋力搏杀,战至最后一滴血!
  最后,只有寥寥数人和他一起冲出重围,但却早已不辨东西,昏昏沉沉中任由战马带着他们漫无目地逃逸,最终完全失去知觉。
  心中涌起难以遏抑的痛楚,不为自身地伤势,而是为了那壮烈牺牲的英雄男儿!他们本可不死,却因为他把他们带进了草原,全军覆没!
  为何他竟然还活着?
  努力想要动一动身体,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动分毫。而且用尽全身力气换来的微微一个抽动,便引得浑身如被针扎,剥皮抽筋一般剧痛,以他的意志也无法抵抗,嘴角溢出一声呻吟。
  “哎,别动!”女孩急忙按住他的身子,“你的伤口还未痊愈,当心又裂开来!要知道我为了给你止血可费了不少心思呢!”
  他苦笑一下,艰难地点点头,提不起半点说话的心思。
  脑中始终回旋着这次的失败……是的,他失败了!不但没能完成解围的任务,令牧族大军重临风峡关,而且葬送了随他进攻的所有士兵,更葬送了自己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功勋和未来……
  他知道这次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傻的傻事,甚至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后悔!时至今日,若要他再作一次选择,他的决定仍不会变!
  他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不再是昨日的殷骏鹏。
  如此改变,是福是祸?还无法评说。但,他不后悔!
  “姑……姑娘……”
  “哎,我叫塔娜,你别姑娘、姑娘地叫了!我不习惯。”
  “……好吧,塔娜姑娘,你救起在下的时候……是否还有看到其他人?”
  “哎呀,不是叫你不要叫我姑娘吗?你们中原人哪,真奇怪!没有哦,我就发现了你一个人,没发现别人。”
  殷骏鹏对于这个牧族女孩的直率真有点吃不消,随即又心一沉,为她后面那句“没发现别人”。
  最后,始终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吗?
  对于她如何知道自己是中原人,他倒不觉得奇怪,只因自己形象穿戴,皆不与牧人相同,区别出来是很容易的事情。
  “塔娜姑娘……这里是哪里?”他振作起精神,既然在那种九死一生的战场上死不去,就应该更加发奋自救,不要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片厚爱才是!
  还有金汗图………几千兄弟们的鲜血不会白流,这笔血债迟早要向他讨回来!
  总有一天,他会带兵踏平呼布尔部落,征服大草原,以此来告慰英灵!
  塔娜见他的精神好些了,便拿过一碗黑乎乎的不知什么草药汤水,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笑道:“你先别急着问东问西的,把药喝了,不然你的伤永远也不会好。”
  殷骏鹏无法,也知自己现在的处境远谈不上安全。塔娜不会不知道牧族和中原人的民族矛盾,而她救助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也不得而知。因此他必须快点恢复起来,至少拥有自保的能力,方能有进有退,获得与他们周旋的资本。
  不过他倒不担心她下药害自己。现在他动弹不得,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要害他,何须下药那么麻烦?
  于是张嘴,喝下那黑乎乎的药汁。汁水入口,并不觉得很苦,反而有种青草的芳香味,并不难喝。他又喝了几口。
  塔娜这才说道:“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这里是海拉格部落的营地,你又在我的毡篷中,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的!”
  殷骏鹏惊得差点把一口药水喷出去。
  海拉格部落?金汗图的心腹大将卓格的部落?
  难为塔娜说得那么轻松,他可谓已经落入了最不利的环境中,这还叫“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忽地他把握到一个可能:塔娜不会不知道牧族人与中原人的矛盾,但她可能并不清楚最近草原上发生的一切,金汗图的进攻、他的侵袭!
  而且,听她的口气,似乎自己在她的庇护下便不会有事,也就是说她应当是个至少在海拉格部落里说得上话的人,那她的身份就颇值得怀疑了。
  她究竟是谁?
  第一百一十章 落入敌手
  喝过了药,果然觉得身上好些了,不由心下奇怪赞叹,究竟是什么药能够有此奇效?
  他在喝药时已经拟好了对策,于是笑了笑说:“多谢姑娘……但是在下托庇于姑娘,会不会给姑娘带来麻烦?”
  塔娜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才道:“你是问我我收留你会不会有麻烦吧?真是的,你们中原人说话就爱拐弯抹角,说得直白一些不行吗?”随后又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哥哥是这里的首领,如今他不在家,就由我说了算,族人们不会反对的。”
  殷骏鹏心中猛地一跳,任他智计过人也未曾想到塔娜竟然就是卓格的妹妹,那么,塔娜救他是否出自卓格的授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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