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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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皇后-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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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敢接受,亦是不能接受。
  抬眸,明月如钩,风离御,此时此刻,你也正抬头仰望着明月么?我们又有孩子了,你知道么?
  月有阴睛圆缺,而属于她的分分合合,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心痛如斯,心乱如斯,此刻,她真的好想念他……
  散席之后,烟落凭着记忆,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欲走回自己的寝宫,自从来到这南漠王宫,她极少出门,是以四下里皆是不熟悉,远远望过去重重叠叠的殿宇绵延不绝,万重灯火,在暗夜之中鳞次栉比点燃起来,陌生的国都,陌生的王宫,她已然寻不到自己可去可依之处。
  心思低迷,愈走愈偏,她只得沿着湖边缓缓踱步,淡淡的惘然如轻烟般拢聚在她的眉间,无法挥散而去。
  湖水清澈,如玉如碧,望之生凉。
  鄹然停下脚步,她缓缓取出腰间短玉萧,席地而坐,徐徐吹了半阕,曲调悠扬婉转,低低徘徊,相思于心,下阕却是无力为继了。
  正待收音,远远隐隐传来了一阵笛声,吹得正是下半阕。
  隔得远了,这样轻微渺茫的笛声似一种若有若无的缠绵,悠悠隐隐,分外动人。自己所吹奏的上半阕过于凄婉彷徨,已是失去了原本刻骨的相思之情。此刻听那人吹来,笛中情思却是十倍在她之上了。
  她站立着听了一会,那笛音幽远清朗,袅袅摇曳,三回九转,在静夜里如一色春日和煦,只觉得心里的滞郁已然舒畅许多。
  凭声去寻吹笛之人,所凭的只是那清旷得如同幽泉一缕般断续的声音,也只是那样轻微的一缕罢了。究竟是何人,相思之意,如此绵绵,已是教她深深感动。
  那样的缠绵,那样的想念,仿佛数千数万个日日夜夜,皆化作了笛声中的相思,只在他的手中,徐徐舒展出来。却渐渐止住,不复能闻。
  烟落踏着一地浅浅清辉,早已是渐行渐远,忽地听闻笛声止了,心中难免有些失望。又是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自己走至了何处,忽地脚下软绵绵一滑,似乎踏在了一个温热的物事上,她大惊之下几乎叫不出声来,那物事却哎呦大唤一声。
  是个男人的声音,烟落一惊,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怦怦狂窜着。此刻夜已深,怎会有男人在这王宫偏僻之处。
  黑暗之中似有清亮的眸光闪过,似是惊讶又似意外,月色朦胧,她瞧得不太真切,只听得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突然紧紧攥住她的手,攥得那样紧,仿佛失去已久的珍宝复又获得了一般,唤道:“凝霜……”
  他的语中用情如斯,令烟落珲身一颤,突地反应过来,她忙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字道:“你认错人了。”凝霜?会是指司凝霜么?好似这是第二次有人这般唤她,记忆之中,从前风离天晋也曾这般唤过她。
  他仿佛没有听清一般,身子一颤,渐渐松开了她,他用力仔细看着她,眼神有些怅然,旋即有此失望,最终只是凝成一句低叹,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她早不再是你这般如花年纪了。”
  借着朦胧月光,烟落瞧清楚了眼前是一名中年男子,五官深刻英俊,棱角在疏落月影之下格外分明,可细看之下,两鬓已是多了风霜侵染之意。只是依稀仍可以瞧出他年轻时的俊朗无双,目光陡然注意到他手中所执的一管长玉笛,质地温润,光滑无比。
  原来是他,烟落微讶,已是脱口问出,“方才吹奏下半阕之人,是你?”
  南宫烈颀长的身影萧萧立于清冷洁白的月色中,英挺的轮廓更添了几分温润的宁和,他垂下双睫道:“曲通人心,想来姑娘便是吹那上半阕之人罢。你的萧声泄露你的心事,看来咱们有着同样的想念。今日有幸,我手中这‘相思’已是很久没能寻到与它合音之人了,姑娘的技艺超绝,令我想起了故人,不免附和了半阕……”
  烟落垂首,仔细瞧着那支玉笛,夜风来过,冉冉在衣,宽大的蝶袖被风带起翩飞之态,心中一动,口中已是呢喃问道:“相思?是这支王笛的名字么?真美……”
  他凝神瞧着她,眸中流光滑溢,大有伤神之态,面前这名女子,真真是有几分相像,他轻叹道:“是的,相思与相守,一笛一萧,长相思,短相守,只可惜,如今的我,只余相思,而相守……”他突然止住了话语,抬眸望向深远的夜空。
  月儿西沉,已是不怎么明亮……
  ……
      卷三  丑颜皇后 第三十九章 一吻
  南宫烈眸色黯一黯,仿佛是明亮的烛火被劲风一扑,徐徐隐去。
  不语,他只是复又执起手中的长笛‘相思’,几乎是同一瞬,笛声悠悠轻扬而起,清旷如幽泉一缕,尾音绵绵,纠缠千里,脉脉沁入人的心房。
  这样哀婉迷惘的曲子,笛声幽幽缕缕,荡气回肠,烟落只觉自己慌乱躁动的心已是被他的笛声无声无息地安抚了下去,侧耳倾听,十分入神。渐渐竟是如鬼使神差般取出自己随身所带的短萧附和起来。
  笛萧合奏,声音清亮而别透,仿若睁眸便是一望无际澄碧的浩瀚蓝天,只是这样的合奏,弹奏者虽是功力深厚与技巧娴熟,可是毕竟彼此心境相去甚远,一个相思,一个迷惘,总是缺了一分相思与相守默契的情致。
  一曲毕罢,烟落含笑谦道:“我技艺浅薄,让您见笑了,合音不上,倒反而破坏了你曲中浓烈的思念之情。”
  南宫烈爱怜地轻轻抚摸过手中的长笛“相思”,低声道:“姑娘吹箭技艺高超绝伦,绝不输于我,只是合奏原是需要彼此间的默契,有情才有默契,情深情切才能融入其中。这世上,终究只有她与我心意相通啊。”
  感慨长叹一声,他又道:“今日姑娘肯与我合奏,原是想一解我心中思念的凄苦。我在此谢过姑娘的良苦用心。”说罢,他已是有礼地朝烟落一揖。微敛的目光,突然注意到烟落手中的短玉箫,那温润的质地,那形状,他突然惊呼起来,“这玉箫,便是‘相守’!怎会在你的手中?我说怎的那萧声的音色如此相似。”
  “‘相守‘?”烟落娟秀的眉心因着浓浓的疑惑而拧成深结,她将玉箫摊在手中,递至他的跟前,疑问道:“你是说,我手中的臣箫便是‘相守’?”
  南宫烈自烟落手中接过玉箫,那样的短小精致,是他们南宫世家代代家传的宝物,他凝视良久,深邃的黑眸之中已是盈然可见点点泪光,他略微粗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箫每一弯细腻的弧度,目光眷眷纠缠其上,神情如熏如醉,仿佛失去很久的珍宝一夕之间又回到自己的身边般,哑声问道:“姑娘,这玉箫,你是从何而来?”
  烟落微一凝神,想一想道:“这是我娘亲给我的,大约是我七八岁上下的事了,彼时我方学会吹箫,娘亲便将这玉箫交给了我,让我好好收着。这管玉箫短小精致,音色珠圆玉润,我十分喜爱,便一直随身携带着,几乎不曾离身。”她娓娓道来,心中不免疑惑万分,眼前的男子衣着华贵,气质相貌不凡,想来定不是池中之物。听他所言,这玉笛“相思”与玉箫“相守”原是一对,又怎会玉笛在他的手中,而玉箫却在自己的娘亲李翠霞手中,这中间也不知有什么曲折缘故。
  南宫烈猛一抬头,复又仔细瞧着她,仿佛想从她的脸上望出无限美好的往昔回忆来,声音里似有着极大的震动,颤颤道:“你娘亲……是谁?你……又是谁?”
  烟落如实答道:“我是风晋皇朝原户部尚书楼封贤之长女,楼烟落。我娘亲便是尚书府的二夫人,名唤李翠霞。”她亦是想知晓个中缘由,是以如实告知。
  此时,一分皓月又向西沉了一沉,天际之中扑棱棱几声响,有几只晚归的昏鸦籁籁略过清澈的湖面,带出一脉清爽的水雾,落定在枝头栖息,夜色已是渐渐裢去。
  他神色一变,双肩微微一颤,原本几乎要跃出喉口的一颗心鄹然落回胸腔,难掩眸中失望。楼封贤,他自然很熟,从小一道长大的情分。可是李翠霞?这是一个他从未曾听过的名字。兀自讪笑一声,却有着难掩的沙哑,他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呢?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可转念一想,他便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双唇紧紧抿住,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
  月光仿若昏黄黯淡的影子,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之上,她眉眼之间的风情,甚至是那淡漠静雅的气质,几乎便活脱脱是司凝霜少女时的影子,临水照花,如倒影般相似。天底下会有这般巧合之事么?
  楼烟落,他脑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双眸突然一亮,似一道蓝色电光瞬间劈下,照亮的周遭,令他猛然忆起一桩久远的事来,他惊诧道:“原来是你,澈儿自定州带回来的风晋皇朝的皇后。我说这名字怎是听起来这般耳熟。”
  其实,澈儿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晓,却并未加以阻止,毕竟相爱却不能相守,这般的苦楚他自己已是前熬了二十余年,他不愿澈儿再赴他的后尘,任性也好,执着也罢,人总得为自己活一次。而旁人在他耳旁提起此事之时,总是以风晋皇朝皇后相称呼,甚少提及她的闺名,是以方才他一时未曾明白过来。
  他问的话有些突兀,烟落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仍是得宜大方的答道:“不错,便是我。”
  “你可曾经是风晋皇朝先帝风离天晋的楼婉仪?”南宫烈又追问一句。
  楼婉仪……
  晚风徐徐吹过,荡起湖面之上层层涟漪,破碎的月影,泛起阵阵疏冷粼光,激起她眉间亦是微微荡漾。记忆自轻渺的尘埃中凸显,楼婉仪,这是多么久远的称呼了,久到她几乎都快忘却自己曾经是风离天晋的妃妾。而婉仪,那还是她初初入宫时的称谓了。
  声音有着几分优惚,她颔首答道:“是的,我原本是风晋皇朝先皇的妃妾,初初入宫之时名位便是婉仪。”心中着实不解,这样久远之事,面前的他,又是如何得知?
  南宫烈凝神思索片刻,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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