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离御显然眉间已有一丝不耐,见了她,只淡淡问道:“怎么这么久?”
烟落拉过裙角,刻意遮住方才摔倒之时的染上的脏污,垂首敛眼道:“抱歉,让你久等了。”言语间是一脸柔顺。
摆了摆手,风离御向车外吩咐道:“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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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进入纠结之中了。
第一波阴谋见分晓,究竟是谁在算计谁呵呵
第四十章 谁道梨花胜牡丹
车轮启动,渐渐驶离了离园。夜风寂寂,吹得车外枝头残叶簌簌发颤,掀起车窗一角,只见离园门前的两处红色灯笼已是愈来愈小,一阵急雨过后,空气中似弥漫着水样雾气,不远处明明灭灭的宫灯之下,那华丽的飞檐棱角已是愈来愈模糊。
马车相当的奢华,银框金帘,莫不说铺着厚厚的绒毯,单单四处角落之上安置着水晶制成的烫金杯碟,里面点着长明的烛心,便已是华丽无双。放下车帘,烟落心下有些疑惑,赶往灵州,又何必在晚上动身,难不成要露宿荒野?
抬眸看向风离御,只见他已是闭眸养神,方才急急上车,没注意到他已是换了一袭清爽的吴锦白衣,绣着银色团纹暗花,仅作富家公子的打扮。长而蜷曲的睫毛勾成鸦青的弧线,薄唇微抿。突然间,他陡然睁开了一双锐眸。深不见底的颜色令烟落暗自一惊,慌忙别开眼去,看向因着颠簸而左右晃动的车帘,怔怔发愣。
寒夜的冷风自缝隙四处钻入,她的衣裳已是半湿,阵阵凉意蚀骨入心,不自觉的瑟缩了下,也不知是否在他凌厉目光的注视下,竟是有些微微发颤。
“你很冷么?”风离御和颜悦色,问道。
“还好!”烟落颔首答道,而齿间的颤抖已是将她的冷意泄露。
只一瞬,她已是落入他的怀中。
“你的衣裳为何是湿的?”他轩眉一掀,疑问道。
“方才出门时,下起一阵急雨,来不及打伞,是以弄湿了衣裳。”烟落答道,一手已是欲推开他,又道:“七皇子还是放开我罢,烟落的衣裳脏污,恐怕会……”
风离御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不理会她,径自为她解开领口扣子,道:“天凉,这般湿衣着身,小心病着。”
不习惯他的关心,她紧紧拽住衣领,惶恐道:“不用了。”
“本皇子可不想带着一病人随行,此路前去甚为辛苦,可没有多余的人手腾出来照顾你。”他齿间恨恨的说道,拧了俊眉,用力一扯,已是将她的衣裳褪至腰间,露出里面朦胧白色的亵衣,隐隐可见玉润的肌肤紧贴着,教人一阵心猿意马。
烟落大窘,脸袋如熟透了的虾子一般通红,忙道:“我自己来。”
她慌忙取过自己的包裹。不想却被风离御一手接过,方打开,他更为疑道:“为何这些替换衣裳亦是湿的?”
“怎会?”烟落佯装不知,立即接过,挨个摸了摸,美眸中透出懵懂,略一思忖,了然道:“许是方才我走的急了,在池塘边跌了一跤,竟是连包袱浸了水都浑然不知。”她掩饰的极好,轻咬下唇,隐隐无措与焦急并在眉间,教人看不出是她蓄意而为之。略微侧转了身,她将先前刻意遮掩起来的摔了一跤的脏污显露了出来,以他所在的角度,借着明亮的烛火,应是瞧得清清楚楚。
果然,风离御皱眉,一把拉过她,撩起她妃色的裙剧,仔细查看她的膝盖,在看见青紫的肿胀之后,眸中凝了深沉的冷色,略薄怒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烟落拉过衣衫,语调故作沮丧,道:“我平日极少出远门,匆忙间不知该收拾些什么。是以有些手忙脚乱,不想给七皇子添麻烦了。衣裳虽有些湿,但是不打紧的,烟落平日极少生病,不会拖累……”
语未毕,风离御已是起身撩起车帘,向着外面寒声吩咐道:“调转车头,从锦绣坊的东门正出城门。”
一阵摇晃,车夫明显是在调转车头,她险些坐不稳,竟是直直的朝他的怀中倒去。
顺势搂住她,风离御下颚一低,吻上她的面颊,轻声呢喃道:“知道为何带你一起去灵州么?”
烟落脸一红,只摇摇头。平静的脸色之下,心中已是滚滚浪涛汹涌,想不到兵行险招,她竟然赌对了,她的衣裳尽湿,料想七皇子必会去锦绣坊中为她取些衣服,而锦绣坊一向入夜才打烊,这般一来,她便有机会将消息传递给傲哥哥了。
他只一笑,却并不答缘由。径自将她的湿衣褪下,再解下自个肩头的蓝狐披风将她裹上。他不语,烟落亦不追问,只静静地伏在他的肩头,温暖的裘衣,偌大的马车,竟溢满一室温馨静谧的气息。
“嘎”地一声,车终于停了下来。
风离御率先下了马车,烟落正欲跟下,他却扬一扬手,阻止道:“外边风大,你在马车之上等我。”
“我……”烟落心陡然一沉,她若不去,一切岂不是白忙?眼看着他已是远去,急中生智,她高声叫唤道:“七皇子。”
风离御转身,平视着她,眸中清亮如水,身后是繁华似锦、纸醉金迷的热闹街市,五彩缤纷的流光溢彩自他身后渗了出来,交错着嘈杂的歌舞升平,直显得他一袭白衣雅致脱俗。
“何事?”他问。
烟落静静凝望着他,心腾然收紧,即将说出口的话,竟是生生凝滞在了喉中。她要说的话,一旦说出了口,便是背叛了他,从此他们之间将是背道而驰,各行其路。
那一刻,她竟然犹豫了,他的眸中此时如倒映进满天银河繁星,盛满晶莹,一个尊贵的皇子亲自去为她取衣裳,她利用的,是他难得一现的温情。
时间如凝滞了一般,再多的笙歌也仿佛骤然停止,只余风吹过枝上残余树叶,沙沙作响,雨已停,此时又好似落下无数雨点,如珠帘垂落其间。其实,隔在他俩之间的,又岂止是万水千山?
良久,她心中一横,狠下心来,唇角衔着渺漫如烟云的笑意,眸中含着盈盈情谊,却不及眼底,莞尔道:“方才换下的那件衣裳,绣满了梨花。劳烦七皇子同锦绣坊之人说上一声,改绣成牡丹便是。”
他温言问,“梨花不好么?”
她敛眼,含着一丝羞怯,答:“梨花有分离之意,我不喜!”
风离御一愣,旋即心下了然,温柔笑道:“好。”心中某个角落,似春风吹拂而过,有一丝情意滋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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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会小虐,提前告诉下,呵呵。
第四十一章 伏击(一)
去过锦绣坊之后,他们便从东门出了城,继而转道北上,连夜赶路,石子路亦十分颠簸。换过一袭百蝶穿花金线衫,起先烟落还能勉强支撑着,到了四更时,终是抵不住浓浓倦意,脑中一阵发昏,头愈来愈沉重。
“不习惯?”风离御一手撑着头,微闭的双眸挑起一抹弧线,问道。
“嗯。”回了几分神,烟落甩了甩头,强作精神。这般熬夜,又在赶路,于她是极少的,只是看起来七皇子却是十分的习惯。
深夜赶路,想必自是有他的道理,她所疑惑的是,听傲哥哥说,风离御此去灵州是为了赈灾,可却不见他所运送的银两,甚至连卫队都没有带上一名,甚是奇怪。难道说,他还有另外一路人马专门运送银两以及棉被等物什,而他们只是会合?那又会是谁负责运送呢?会不会是上次宴席之上的那个尉迟将军?尉迟将军看起来似乎武艺高强,那傲哥哥想要有所行动,会不会有危险?
愈想脑中愈乱,益发的昏沉,终于抵不住阵阵如海浪侵袭而来的强烈倦意,失了重心,不自觉地靠向他宽阔的怀中,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沉沉入睡。
她睡的极不安稳,也许是心中烦乱,竟是噩梦连连,涔涔冷汗浸湿了衣衫,鬓角有一缕秀发潮湿的贴着颊边。
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已是置身客栈之中,暖絮的阳光照至屋中的青石板地上,看起来已是接近中午时分。而他,此时正躺在她的身侧,双眸紧闭,眉间隐隐透出些许疲惫。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讶异,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沉,一定是他将她抱至客栈,她竟浑然不知。望着他沉睡的俊颜,狭长的凤眸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剑眉飞扬,似精心雕琢过的轮廓,在阳光明暗的投射之下勾画的更为深刻。
忽然,他动了动身,一绺碎发以闲雅的姿态滑落,睡着的他,是那么不设防,亦是那么安静。心中有着异样的感觉,她却尽量去忽略它,径自起身穿衣。
少刻,风离御缓缓转醒,只觉得身旁空无一人,心中一惊,忙起身穿衣,正欲去寻,房门陡然打开,烟落手中端着一个盘子,里头盛了一些清粥小菜,莲步轻移,她垂首入内,低声道:“七皇子,这里县城,自然不若晋都,只弄了些清淡的食物。”
“为何独自出了房门?”他淡淡问道,淡的听不出任何喜怒的情绪。
烟落本能一个激灵,不知他是何意,只得僵立于原地。
“下次不要随意离开本皇子的视线之中,免生事端。”他唇角扬起冷冽的弧度,心中窒堵,他一向警惕,半睡半醒,不想今日竟是如此沉睡,连她离了他的身旁也未曾察觉。
“哦。”她点头应道,七皇子果然是阴晴不定,难以琢磨。
……
他们就这般白日里歇息,一至黄昏便开始赶路,连日奔波,愈走愈偏僻,歇息的客栈也是愈来愈窄小简陋。愈往北果然是地处荒凉阴寒,地貌多山,种族混居,镇上、村子里随处可见穿着马裤,腰间扎着腰带,头戴裹帽的胡人,房屋装饰也常有尖顶圆帐镶嵌其中,街市餐馆随处可见胡人特有的铜盘锡镜。浓郁的异域风情教烟落大开了眼界,一路观察,不时的问下缘由,竟是连自个的目的都忘却无几了。
走着走着,他们已是来到了绵延深不见底的山脉之下,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