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奸诈……”隐约听到Aillian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好似带了份苦笑,怎么都不像是嘲讽,“算了,反正我已经看穿了。”
看穿了?
我眉一皱,小球依然发出——到让我看看你看穿了什么!
“嘶……”我呲着牙不满的叫了一声,Aillian这家伙绝对长了双透视眼,那么快的球速居然可以看见球路,早在小球还没有受到反向摩擦力之前,便已经上网强攻,还放我短球!
真是斤斤计较,小气鬼!别人怎么对你,你就怎么样对付别人,被变本加厉的!
且看那个放短球的技术,像极了“零式削球”,小球落地后向网边方向滚去,让人想接也接不到,只能看不能吃,受尽委屈。
不过转念想想,貌似Aillian就是这种人吧,斤斤计较的,一副奸商的样子,诡谲不定。
这么简单就被人破了,我思忖,看来当时设计的太过粗糙,后期改的也失了精密吧!
不过,谁怕她呢!笔记本上记的招数可有几十个,一个一个打就够她吃了!
我赌气一笑,顺带把握球的手改了姿势。
“拨弦而动,闻弦而歌,曲意不定,风姿花传。”
当睁开眼时,便看见了飘渺的虚球在空中飞舞,凌乱的找不到它的本体。
“还是那么喜欢招摇……”Zoe低喃,“发球就发球好了,吟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呵呵,这只是一点小乐趣。
我重新笑了起来,不过,这在某些人的眼里仿佛变成了诡异。
“什么啊,比林,这就是你所谓的——不二希悠大变样吗?我看和以前一样,还是傻不拉几的……”无奈的撇撇嘴,有些后悔与洛芙这么快的复合,要知道洛芙这人最大的乐趣,便是吐那个最亲近的人的槽!
狠狠吐啊狠狠吐……
这么多年没有遇到了,于是在今天,一边严肃的对阵Aillian,一边还在满腹委屈地听某个人的笑言,这实在是太痛苦了。
“就是啊,你看,那个人听我们说话分心的忘了打球!”Zoe也加入了洛芙的行列,开始微微的嘲讽。
“……”我承认自己分心不对,可是你们也不用以这样的方式“鼓励”我啊!
我一边微笑,一边“专心”的回击着Aillian一个一个的发球。
奇怪的是,Aillian非但没有过分恼火,反而满脸微笑,真真令我毛骨悚然。
我是被她吓大的,所以一见到这样的表情便手脚发虚,握不住球拍,可恶,这个家伙在想些什么?
“呀!”一个返身,顺势接住了Aillian打过的穿越球,站在网前,重心后移,做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假动作,吸引起同样上网的Aillian迅速后退,我右膝一屈,右肘一拐,顺势向网前放了短球。
一切都做得顺顺利利,如果没有——
“嗤——”在调整重心放出短球的一刹那,我听见Aillian充满鄙夷与讽刺的声音。
手不觉的一抖动,她要做什么?莫非……她已经看穿我了?
比赛已经到了第一场的收官阶段,因为我后来的穷追猛赶,总算使得濒临完败第一场的我与Aillian打做了平手。
现在比分是“6…5”“30…40”
到了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不紧张是说不过去的,赢了这一球我便可以打到抢七,倒是鹿死谁手还未见分晓,而Aillian也继续赢下这一句来回复自己连丢数局的沮丧状态。
这一场的重要性,我们连个都清楚得很,基本是谁赢下便有了稳赢的把握。
可是——
如此好的状态被Aillian的一声嗤笑打断了。
我低头木然看着脚边由于自己失误而脱手的小球,手越发抖得厉害,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
曾经,那么多次的听到如此嘲笑、鄙夷、不屑、讽刺、由于一根根刺一样扎进了心里。
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坚强,把握自己,不靠任何一个人,却每每因为这个声音而胆怯不已,我啊……愚蠢的以为别人可以救赎自己,却每每还是自欺欺人。
曾经那么多次的在心里呐喊着有人来救我,可是喊着的同时,却心痛的明白,没人可以帮我。
怯懦着,软弱着,然后孤单的,承受着一个个难耐的嘲讽。
“40…40!”
“所以,不二希悠,你知道吗?我所谓的必杀技,就是你自己。”
远远地,我听到Aillian如此说。
一百三十四
呵……她说什么?
她说,她的必杀接招其实就是我?她用我来打败我?
虽然觉得很可笑,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不得不挫败的承认这个事实。
我倒是忘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除了比林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正站在我面前,红发飘曳,骄傲的不能再骄傲的女子。
我低下头去,看着自己发抖的手。
不得不说,Aillian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用话语引起我心灵的波动,让我浮躁,让我分心,再也打不出如此绝妙的发球。
真厉害!真狠!
不得不佩服她的观察力与洞悉力。
然后呢,她便可以这样的震动我、扰乱我,打破我的气势,一点一点的把我吞噬干净。
用我自己……打败自己。
是这样吗?
我冷笑。
她忘记了,我是不二希悠,是兰茜,却再也不是那个心灵脆弱却强装冰冷的Ice·Fuji了。
诚然,我的心灵非常脆弱,常常因为触碰到了内伤而疼痛不止,不断的希望别人救我,可是,我同样明白,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救得了别人!
所以软弱也好,怯懦也好,就算口中说着怕,也还是要奋力站起,刀剑相向。
Aillian在我内心的伤,已无法痊愈,纵使我现在心境开放如此,也无法对她的话不起一点波澜,Aillian就像一根毒刺,深深的扎进了我的血肉,一走一动,牵动了伤,腐烂了血肉,疼痛难忍。
可是,就算那样,哪怕是恐惧疼痛,为了不再疼痛,也要决绝的挖开血肉、刨除毒刺。
所以,不要以为我不敢。
我不二希悠,对自己向来都狠!
所以打败自己,这又何难?不过是一句话、一个行动便是!
我微微冷笑,手下不留情的弹发了网球。
快速奔跑起来,仿佛在燃烧生命,仿佛在跨越人生的障碍。就让一切一切的负面情绪都见鬼去吧!见鬼去吧!
快速的网上拦截,搞得Aillian有些措手不及,失误连连,不过她同样经验丰富,而且心绪沉稳,每每总在关键时刻成功的救起球来,而我——
该死!
我心中暗暗骂道。Aillian所说出的问题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心还不够静,于是每次在关键时刻把握机会时有着一点点的心绪波动,于是精准下降,给了Aillian数个极好的机会。
“40…40”平了又平,为着一个球你争我夺,已经消耗了我与Aillian大量的精力与时间,甚至连暗自鼓气的气势也渐渐衰退。一击不成,再一击,再一击……
自古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不小心被Aillian夺了时机,顿时一个直线球迎面打来,太快太快,任何技巧都无法营救,在雪白的衣襟上划过一道灰色的弧线,跳跃而去。
可恶!顺势跌倒在地的我狼狈的敲击地面,如此关键的优势,还是落在了Aillian手上。
不仅是我,连我身后的数人也为此忧心忡忡,可是谁也不敢表露些什么,欲言又止,生怕触发了什么。
其中迹部的眼睛格外的亮,盯着我,不,盯着我的裙子死死不放,看样子是有什么忍不住了,却还是不得不强忍下去。
我低头看了看,唔……白裙弄脏了,还脏了个彻底,犹如一只蜈蚣爬在上面,煞风景呢!
我对他微微苦笑:“呀!‘无痕’变‘有痕’了呢!”言语淡淡,仿佛不甚在意。
“你……”迹部瞪着我,张张口,又不知说什么,样子极为可爱~
“没事的。”反而是我安慰他,“因为我的寄托,早已不在它的身上。”
说罢转身离去。
白衣飘飘,那是当年雪出场时必有的一幕。
样式别致的风格甚至引来了全面追捧。
实在是太拉风了。
现在的我……不,从前的我亦是这么评价的。
太拉风了,是我来日本时继母乔卡为我而做。
战衣。战衣无痕。
战衣之所以在迹部手中,是因为某一日与他对战时发现了战衣上的刮痕,顿时战意全无,丢弃于地。
连寄托自己信仰的物品都不在了,还有什么一直去打比赛呢?要知赛场之上,靠的一半是技术,一半则是气势。
信念强者气势强,则强中有强;信念弱者气势弱,那么就算再强也是强弩之末。
没想到被酷爱设计师乔卡作品的迹部所收集,更没想到,阴差阳错,它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
曾经以为用不上它,最终,还是著它上了赛场。乔卡妈妈是否预知了我的不安分,所以把可以寄托内心的战衣送给了我。
我的两任母亲,一个给了我信仰,一个让我保持了信仰。
可是……
已经不在意了,战衣的与否,已经不关乎我的内心,我的信念,便集中于我身后众人之中,他们的信念,便是我的信念!
所以不过才输了一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弓箭这东西,箭没了还可以再补,可是弓没了就满盘皆输。
就让我来见证孰弓之强劲吧!
肉眼可见的,Aillian的嘴角有点抽,脸色也有点铁青,似乎方才赢得那一局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也是,对于一个在认知中习惯于伤春悲秋又不时的傻乎乎的向前冲的人来说,Aillian根本接受不了我的悠闲自在。
所以面对我的春风不改的笑脸,终于怒火中烧,一个“乱点”发了过来。
——我正有气呢!
一看到“乱点”这种发球,我就不由得想起之前华村在北海道是怎样教唆着若人宏仿照Aill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