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青少年国际网球赛开赛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又一次不知不觉地发起了呆。
“不二……不二!”隐隐觉得有人叫我。
抬眼,是那个带头的女生,不仅是她,其余的女生也都向我看来。
我立刻觉得大窘,我一直是尽量做到淡出他人视线的,甚至与班上同学交往也不是很密切。这次,被她们邀请,也是无奈之举,虽然不讨厌,但也没多少乐意成分。
“什么事?流风同学。”我敛了一下心神,把脸上的表情收起来,微笑,做出一副止水的样子。
“我们在讨论……圣诞节应该送什么东西。”流风确实毫不介忘,依然兴致勃勃。
“这个嘛……女生之间送些小饰物之类的吧,要不送些感兴趣的东西。”我皱皱眉,努力想,却没什么头绪,我没有送过别人什么礼物,也没有收到什么,所以没什么想法,绞尽脑汁,终究也只是说出下意识的东西。
“啊……”流风呆了一下,“不二同学,你不送些什么吗?”她仍然问。
“不送。”我干脆利落(……)。
“……”一片静默,我说错什么了?
“不是啦,不二同学,难道不送异性同学什么东西吗?”她一边的女生急急的插口。
异性?我便突然想到周助,的确,是要送他什么……“不过,送周助的话,这倒不难,一盆仙人掌就好了。”我回答。
“……”周围又是一片静默,我是不是真说错了什么(……)?
“不是不二君……不二同学难道没有喜欢的男生?”流风捂着脑袋循循善诱。
“没有吧……”我学乖了,用不肯定的语气总不会有人说什么了吧(……)。
“啊?!”却是一片惊呼(……)。
“怎么可能呢……不二同学应该很有经验的,她不是长在法国吗?那么浪漫一地方……”云云。
“……”这次换我黑线(……)。
“那不二同学……不送手冢君什么东西吗?”我真的郁闷了,为什么要送他啊!
“因为……他看不二同学的眼神不正常嘛,一节课便看不二同学十几次,还经常看着不二同学发呆……”流风越说声音越小,脸也绯红了,可是……这语气怎么越来越兴奋(……)?
不过说回来,我怎么不知道他一天看我那么多次?
不对——我知道原因了——我故意把对他的感觉屏蔽了(……)!
我……想撞墙(……)……
手冢啊……你做人做丢了,堂堂冰山被女生形容成“不正常”……
我掩笑想笑。
“如果是送手冢君的话……应该会送网球拍吧!”即使这样,我还是虚伪的做了一下认真状,“毕竟我们一个是网球部的社长,一个是助教,难免会打交道,手冢君对我的关心也没有问题吧……”我装的一脸无知,“是你们想多了吧!”最后笑了一脸。
在场的诸位女生纷纷落出“原来搞错了”的失望表情(……)。
待她们又恢复原样谈笑时,我才淡然的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淡出她们的视线。
只要跟她们走就好……
——不对!
身体一下子感应到了不同的感觉,有一个人在盯我!
寻着视线看回去,身体却猛地一震。
是她——zoe。
一瞬间,所有的伪装,都在这注视下坍塌下去。
原来,她已经来了啊……
我只得在心里苦笑一番,真的是那么不甘心吗?非要追过来,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解决吗?
我们的情谊,难道只剩那么一点?
zoe!
心中的疼痛缓缓的蔓延,原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再度泛起波澜。
仇恨到……非要逼我如此地步吗?
我看着zoe,用眼神问她。
你明明知道,我们之前已回不去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急迫的追来呢?我已经退让,逃到这里,为什么还要过来?
我不断问着她。
而后,我看见zoe的眼神划过一丝悲伤,而后变成了愤怒,最后,更加凌厉起来。
我凄惨的想笑。
好吧……既然我躲不过,就面对你,你所知道的,不知道,我通通告诉你……
让你爱,让你恨,让你从新度过从前的时光。
这样,你可满意?
如此,我们便两不相欠,忘记当年我是如何将砸向你的球挡在拍下,忘记我们是如何在严酷的小学环境中度过,忘记我离开两年时你的思念,也忘记……我们之后的仇怨。
可好?可好?
“不二,怎么了?不舒服?”流风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让我的身体为之一振,顿时清醒过来,“你怎么了,突然望着马路出神,有脸色苍白,你不舒服?”
他们看样子已经走了很远,又想起了我。
——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回来?我们——原本两不相干。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这种精神状态,实在有些不正常,“我头痛。”我说,“我先回去了。”
与她们告别后,我匆匆找了个小巷,拐了进去。
不知游荡到了哪里,只听见手机铃声不住的响,这才接了起来。
“景吾,有事吗?”我淡淡问,故意做出一种疏离。
“你在哪里?长太郎说要和你配合一下双打,能来吗?”迹部的声音不急不躁,十分舒缓,没有嚣张的态度,所以华丽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诹访部桑啊~诹访部桑啊~)。
我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走的路离冰帝不远。
如是,我答道:“我很快就过去,不必接了……”
下场比赛是和长太郎组队,但我近日的心理状态,竟令我忽略了此事。
……下场比赛……zoe……
心中猛地一痛。
zoe……知道吧……我们马上……又要见面了,那时候,所有的事……我们在比赛上算吧……
捂着心口,寻着路边慢慢走。
眼中却渐渐清明了起来。
面前那一轮红日。浸红如血。
一百零四
站在高高的看台上,我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跑步,洒汗,在同一轮红日之下,感觉却是不同的。
看着他们练习总觉得热血,看着自己,却凭空想到了死亡。
只不过几场比赛,还不至于有这种世界末日的感觉吧……这么样,也太诡异了。
我捂着额摇头。
自从那日与迹部比完赛后,我已好久没有来过,当日的热情已经散去,可是,迹部与那些后援团的热情仍旧回荡在心头。
有时,运动是一项奇妙的事物。
它奇妙在于,它既可以让你笑,又可以让你哭,既可以让你舒服,又可以让你痛。
我站在角落,却始终没有往那美好的地方迈入一步。因为我怕,那些爱美好的东西会因为我的进入荡然无存。
——也不至于荡然无存吧——我捂着额苦笑——又想多了……至多,也只是混乱罢了。
如是,我站在这里,许久许久。
“喂,既然来了,干嘛站在这里,当木头吗?”
一个锋利声音插进来。
我的眼睛蓦地一亮。
果然——我的心绪乱了,连旁人走到我身边也浑然不知。
可是,这声音,这语气是如此熟悉。
这人是——
“穴户君。”我微微欠身。
八成是休息时间网球场看看,毕竟已经不参加任何的社团活动,还是一样的怀念。今天更是因为我和长太郎要练习混双,免不了他要插上一脚。
穴户的锋芒尽收,他点点头:“迹部在球场已经在等你了。”说完把手一指。
其实没有什么可指的,凭他迹部大少爷的魅力,不管走到哪里总会引起轰动。
何况还不包括那逼人的气势。
不过,现在感觉到的气势明明是两个人。
眯起眼来向迹部方向仔细看去,果不其然,发现了迹部那华丽的身影,不过,在那一片灰蓝色队服的海洋中,依然参杂着一抹异色。
那是一件深黄色队服,颜色深沉,倒也稳重,与迹部站在一起,却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没有被迹部比下去。
这个人……是立海大的吧!
“喂,你还站在这啊!”围着操场绕了大半圈,没有找到长太郎的穴户绕过来发现我仍旧站在这里,不满的语气立刻出现。
“好好好,我马上走。”正好,我也要去看看热闹。
果然,两个全国级别的站在一起,那气势……简直只能用龙争虎斗来形容。
迹部在高傲的微笑着,而那人,依旧严肃的归然不动。
我夹杂在一群非正选中,偷偷摸摸地向他们靠拢。
“NA,Kabaji,那人来了,把她拎过来。”
“Oshi。”
手腕立刻被人抓出了。
略微翻了一下手腕,发现来人比没有像迹部所说的——“拎”过去,举动十分的温柔,便放心的随他走出去。
那激烈的气势终于不再那么激烈,两个人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气势,空气也重新变得不再压抑,他们身边的人也松了口气。
“景吾,真田君。”我点点头,走到他们身侧。
四道目光紧紧盯着我看,弄得我很不自在。
要说迹部也就罢了,这几天总是打我电话邀我来和长太郎练习双打,可是我不是直接扣了就是无端放他鸽子,这实在令帝王大人的脸上过不去。
可是真田,我与你平日无冤近日无仇,见面也说不上三句话,你用得着这么犀利的瞪我了?
我苦叹了口气。
“呯!”
一个球弹出场外,直直向我冲来——不,或许,是冲着迹部和真田去的。
可是这球在落地弹起冲劲依然很大,本来他们二人是强的可怕,一个球并不算什么,可是现在我并不保证我的吸引力不比球大。
于是,已经绷紧的右脚突然发力,直直冲出来把球拦下——顺势左脚缓冲,又轻巧的返回。
这举动令二人缓过神来,却又一次进入了呆滞状态。
我并没有心情去探究他们的心情,于是趁着长太郎注意到这里时迅速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