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凤愆低眉道,仔细听的话会感觉到咬牙切齿的愤怒。
“现在我是家主了是吧?”凤清尘毫不在意,指了指身后的习牧野,“要我回凤家没问题,他也要一起。”
“家主,这个恐怕不妥。”凤愆身后一人静静道,那人大概四十来岁,颔下三缕长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这位习公子是花月府余孽,女皇明令,但凡花月府之人,见之格杀勿论。”
“哦?”凤清尘轻轻挑眉,慢慢走到那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像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啊,规矩就是用来破坏的啊。何况,谁说他是习家的人了?他现在难道不是‘凤家’的人么?”
那人闻言,心中微微一寒:“家主,跟女皇作对并非是明智之举。”
凤清尘冷冷哼了一声:“这会儿,德亲王殿下的身体还好么?”
她的话题转的太快,那人一时有些怔忪:“秋太医已经看过了,暂时并无大碍。”
“那就好。”凤清尘又笑了一下,这一下,真是连凤愆看了都有些胆寒起来,“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吧,我也不好总是让他不安心,明日,我便带着习公子去宫里给他请安,也好让他安心。”
“家主,这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凤清尘眼眸沉冷,“我那父王还好好活在世上呢,你们这么急急忙忙地将我送上家主的位子是为何?无非是担心他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凤愆,是不是?只是,既然你们让我做了家主,便是个傀儡,在人前总还是要忌惮我三分才好,是吧?”
那人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场合讲话如此挑明,如今无论怎么说都是错,还是理智得选择闭嘴。
凤愆始终冷眼看着,这时才淡淡道:“既是如此,便请习公子去往凤家,属下等会好生照应,请家主宽心。”
凤清尘微微点头,携了习牧野的手,在众人的簇拥下回转凤家。
习牧野被她攥着,感觉后背几乎让人盯出个洞来,忍不住挣了一下,凤清尘也知道他不自在,也就松了手。
凤愆走在他们身后,始终低垂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回到凤家,凤清尘有一瞬间的错觉——她只是个客人。虽然这地方明显已经布置过了,带着十分浓郁的凤藻宫的特色,但是百年大家,那平静之下,有着些微的腐败气息。
她想起那次跟习牧野一起回花月府,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也不管安排的是什么地方,倒头就睡了。
习牧野他,不知道习不习惯呢?下次绝对不能接这样的买卖,劳心劳力,太不合算了。
她换了身衣服,打开门就看到凤芜一脸恭敬地站在门口:“家主,习公子的住处也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要过去看看么?”
看她轻轻点了点头,凤芜微微躬身道:“家主,这边请。”
凤清尘跟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身前凤芜似是对她十分忌惮,连走路都不由的躬着身子。转过了几道弯之后,凤清尘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回家主,是一处十分僻静的院子。”凤芜答道,“长老说,家主你毕竟还未娶正夫,跟习家公子走的太近终归是不好。那院子僻静,适合读书养生,家主不用担心。”
“长老会么?”凤清尘冷冷哼了一声,真是好胆,难不成真以为让我做了家主,我还会留着这掣肘的长老会么?
“做这个安排的是七长老。”凤芜有问必答,还耐心做了解释,“家主对长老会想来是十分陌生,寻常时候,他们是不会插手凤家家务,但是必要地时候,他们可以弹劾并罢免家主。”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平时没什么事,我就要为凤家大大小小的事累死累活,一旦出了什么事,我这家主的位子可能保不住?
凤清尘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么?
又走了半晌,才到习牧野被安排的那个院子。凤清尘的脸色已经黑得可以滴下墨汁来,连声音里都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果然是十分僻静的院子啊!”
凤芜微微一抖,低着头不说话。
习牧野刚刚沐浴换了身衣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凤清尘发怒,他有些高兴:“我觉得这里很好啊,至少不会有人打扰。”
“不会有人打扰?”凤清尘冷冷道,“习牧野,你以为我带你回来时吃白饭的么?”
“难道你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习牧野好奇道。
“少废话,”凤清尘怒道,“凤芜,将他带到我那个院子里去,从明天开始,让他接触凤家的事物。”
“家主,真抱歉。这个凤芜不能答应。”凤芜退了一步,微微行了一礼。
“凤芜,”凤清尘淡淡瞥了她一眼,看在习牧野眼中,却明白她动了杀心,“看来你不怎么明白啊,第一,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第二,我做了家主,便不再需要什么长老会。你少用他们来压我。如果你不能做我的心腹,那么就给我滚出凤家。”
“家、家主。”凤芜狼狈地抬头,脸色变了几变,挣扎半晌,才低下头去,“习公子,跟我来吧。”
凤清尘冷静的眼眸深处,有着极致的冷冽——戏也看完了,也是该找点事情做了。
'误前缘 035回首已白发'
五更时候,习牧野跟周公大战三百回合之后,终于精神不振地揉着眼睛起身。
打开门,就见有些昏暗的天色下一个人影正在翻飞,他看了一阵,微微皱起眉。这并不是凤家嫡传的空镜七折。
空镜七折向有君子剑之称,然而凤清尘手中短剑飞舞之间,挑、刺、斩、砍都十分干脆利落,并不拖泥带水,却也少了飘逸。
凤清尘一套功夫练毕,收剑静立,回头就看见习牧野一脸复杂的站在灯影之下,于是笑了一下:“真是难得,我还以为等一下少不得又要唱上那么一曲小白菜。”
“既然我现在不是在花月府,行事自会小心,不会让人抓到把柄。”习牧野也是淡淡一笑,“你竟然将空镜七折练成这个样子。”
“是什么样子?”凤清尘挑起眉毛,痞痞一笑,“空镜七折太过于温和了,一个起手式要摆半盏茶的功夫。若是碰到脾气火爆的还不马上就被砍了?”
习牧野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凤家的空镜七折确实是足够温和,但是作为这个大陆最为人称道的剑法之一,其精妙之处也恰恰在这温和之中。以不变应万变,万变归宗,才是其中真意。
凤清尘虽然没有直接挑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从凤清尘出手无情,且迅疾无比来看,这个人原本不是什么温和的人,她所表现的平易近人也不过是必要地伪装。
凤清尘见他不说话,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转身,将方才的剑法又练了一遍。
习牧野站在一遍看着,心中暗自吃惊——这一遍比方才那一遍,不仅是速度上快了很多,连力道都已经调整过来。凤清尘的领悟力本身不错,不到五更就起身练习,假以时日,必定是一代高手。
融合了内力之后的招式终于有了些气势,所幸如今是冬天,这个院子又比较素净,不然,这一早下来恐怕早已是满园狼籍了。
抬脚将一柄剑踢到习牧野手中:“猪头野,来打一架怎样?”
“固所有愿也。”习牧野伸手接剑,淡淡一笑,挽了个剑花,“请。”
凤清尘也不客气,抬手就刺。她这些日子也大概摸索出空镜七折的内力走向,再加上她自身并不骄矜,偏又十分好强,那日在春风得意楼对神川将军那一局,虽然是输得心服,心里到底还是有顾虑。
她是杀手出身,对于人世许多事情的理解与寻常人并不一样,比如,她讨厌绝对压倒性的失败,神川将军那次在内力上绝对是稳占上风。
习牧野也算是十分有天分,而且他的内力也同样走稳沉一路,自幼练习,也不曾懈怠。
仍是半柱香的时间,凤清尘手中的短剑被磕飞了,嗖地一声没入墙壁之中。习牧野看着凤清尘面无表情地看着直至没柄的凤仪,脸上有些微的担心:“清尘……”
“什么啊……”凤清尘垂下眼睛,自言自语,“果然只有拼命地时候才能毫无保留地出全力啊。”她走到墙边,将凤仪拔了出来,下了最后的结论,“看来要打败神川将军,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啊?”习牧野愣了愣,“你没有生气啊?”
“多大的事儿啊,还生气。”凤清尘从怀中摸出锦帕,将凤仪仔细擦干净放入袖中,才抬起头,看着习牧野,“你起这么早,是要去花月府收敛尸体么?”
习牧野沉默半晌,终于慢慢道:“是。”
凤清尘摇头道:“你不能去。”
“清尘,那些都是我的家人。”习牧野沉下脸,冷冷道,“我必须去。”
“当时去花月府执行命令的是从帝都三军抽调出的人马,所以今天九城兵马司的人会去替他们收敛,你何必往刀口上撞?”
习牧野定定看了她一眼,别开脸:“清尘,我可以不去刺杀女皇,但是,花月府的人我必须去收敛。我不能让他们死后成了孤魂野鬼。”
“够了,猪头野。”凤清尘按了按眉心,“要是现在有人告诉我你曾经是黑道的人,我还真是没法信了。你不过是要收敛尸体,但是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她凉凉地斜了他一眼:“玉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但是,小混混还是不缺的,你只要出钱,别说只是收敛尸体了,就算是抢尸体,他们也会做的。”
凤清尘冷冷笑了一下,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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