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什么。
也许,梅若鸿真的被关几天,受了什么重大的伤害。
“嘶……你做什么呀!”
我一愣,低下头看见自己正捏着他的手臂死命的掐,忙讪笑着松开,又使劲晃他的衣袖:“你看你看,她们在做什么?”
他觑着眼看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的说:“好像……是要买展品。”
“你的画?”
“不。”他突然严肃起来。担忧的看我一眼,“是你的字。”
我猛抽一口冷气。
“你做什么。”汪子默跟在我身边亦步亦趋的问。
“阻止她。”我边移步挤过去边爽快的说,“绝对、绝对不要卖给她。”
“为什么?也许她只是要参观。”
“汪子默。”我顿住脚步,轻声叫他,眼睛直视对方,“你当初是怀着什么心情去买梅若鸿的画的?”
他震惊得看看杜芊芊的方向,又看看我:“你是说……怎么会?”顿了顿,他有点啼笑皆非,“你想太多了,她不会这样的。”
“你在帮她说话么?”我轻声问。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就事论事。你们是有点摩擦,是有矛盾,可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和我做一样的事。”
“我也是在就事论事。”我淡淡的看他,“就是因为你做这件事在前,她才会想到用这种方法。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我低声嗤笑。
“什么见得多了?喂!你……”
我不理他,直接冲到她们身边,正好听见杜芊芊娇滴滴的声音。
“就这几副吧!好像赞赏的人还蛮多的。”
这声音语气我都很熟悉,这几天晚上天天听到。我立时就是一顿,眼前一片眩晕,脑海里突然凭空出现梦中的片段。一会儿是眼前的杜芊芊穿着旗袍,踩着花瓶底的鞋大叫:“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一会儿又好像自己在被人拼命摇晃,耳边传来一阵咆哮:“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真恶心!我觉得自己整个就暴躁起来,脑海中似乎已经没法思考,冲出去推开接待的职员,皱着眉一下拍在票据单上:“我不卖!”
杜芊芊皱眉看了我一眼,又笑道:“游小姐真是有趣,怎么突然又不卖了?”
我不乐意买给你!我这么想着,大喘气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理智,说道:“杜小姐不是被逐出家门了么?跟这个穷画家,还买得起书法作品?”
杜芊芊脸色立刻就变了,意莲却在一边突然说:“是我要买的,我可没被老爷逐出家门。我找自己女儿来参详参详不行么?”
我狠狠瞪着她,片刻,才说:“当然可以,不过——”我转向会计小姐,“现在开始所有展品卖出的价格涨十倍!”
意莲猛抽气,杜芊芊咬着牙:“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冷冷的盯着她:“是谁欺人太甚?你今天来是做什么的还要我说么?我只是在保护自己的东西,又有什么错?”
“你……”
“我怎么会知道?”我冷笑着盯着她,低声说,“看我不顺眼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我得罪过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我拿脚趾想想都知道你要做什么。”
“你……”她突然扭曲起脸,大声说,“没错,我就是要烧你的字!你还得若鸿病成那样,拿不起画笔,失去自己的艺术,我也要你尝尝失去自己心血的味道!”
周围一片嘈杂,可是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困倦、疲惫、烦闷、还有她的声音带来的一阵阵的恶心,我觉得自己登时血压高涨。要冷静、要扳回去、不能留下话柄。要抢先机。
“你还真敢说。”我大喘着气,“他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破坏我的展览,随便冒犯我的名誉,我把他丢到警察厅呆两天怎么了?”
“只是呆两天会是现在这样?”她的眼里含上泪水。
我冷笑,“也许是他自己有什么问题,比如心理上的疾病什么的,才只是关两天就受不了了。”
“你……”杜芊芊气得说不出话来。
“芊芊!”意莲提醒她,“还是先办正事。”
杜芊芊吸吸鼻子,又笑起来:“妈,我们够买几幅?”
“只有一幅。”
杜芊芊当着我的面把刚刚买到手的书法拿到揽翠画廊门口,拿出火柴点燃,得意的看着我。
过去,意莲
我面无表情的冷眼瞧着杜芊芊的举动,心中大部分都是愤怒,却又有点惊讶。
虽然我本身对书法并不在行,当初也只是为了修生养性才学习的书法,对这次展览也是凑热闹多,但她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当面给我一个巴掌。还因为之前我估计错误,以为她买不下这些字说出那样的话,所以还不能阻止她花十倍的价钱把字买下来,硬生生要把这个巴掌给接了。
杜世全是个“经济挂帅”的人,早先就听说过杜家的家产是全部攥在杜世全一个人手里的,而并没有交给他的嫡妻意莲,却没想到她还是颇有些私房的。
还是大意了。
我咬着牙默默的想。
等火焰随着之燃尽而熄灭,我才冷笑着说:“真是多谢杜小姐了,正好这幅字我并不满意呢!烧了也省心,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花大价钱把它买下来。”
“你尽管说吧!”她得意的扬起眉,“现在你也就说的是好听,回去指不定怎么哭呢。”
“哭?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嗤笑,“不过既然你的事办完了,我们来谈谈关于你在我的展览会上捣乱的事吧!”
杜芊芊和意莲都是一愣,正看见一队警察走过来,马上惊慌起来。
我轻笑,“去你家的梅若鸿呆的监狱也去住几天怎么样?正好夫妻成对。”
意莲惊慌失措,杜芊芊愤怒的看着我:“这是你叫的人吧!能动用警察……那么,上次若鸿被关起来也是你插的手,所以爸爸没把他带出来。”
“你这话说得好笑。他在大街上随意冒犯年轻姑娘,当然是要抓起来的,拿到就扔在大街上不管么?”我瞟见围观的人也是不住点头,又缓缓说道,“倒是你,难道就因为家富有点影响力,就想私自放走犯人?”
周围的人都嘈杂起来。杜芊芊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难道私自动用警察就对了?”
“我哪里私用了?”我笑的更夸张,更明快,“明明是你们做错了事,所以才叫警察来维护公共秩序的。这叫保护人民安全!”
“明明是你仗势欺人!”
我顿住眯起眼。
这句话真是该死的耳熟啊!又让我想起曾经在美国不愉快的经历。原本只是不顺眼的杜芊芊也变得更加难以忍受起来。心里不舒服的感觉继续翻涌,连带的脑子里也是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我冷哼一声,压下火气,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
“没错,我就是仗势欺人,你又能把我这么样?”
她被我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目送杜芊芊和意莲被带走,我无视其他围观的人,直接冲进接待室,狠狠地把桌上的花瓶砸在地上。对着一室狼籍,对着爸爸诧异的眼神,默默的蹲在地上抹眼泪。
虽然说着是好听,说写的不好不在意什么的;和汪子默说梅若鸿时也说,一幅画被烧了不算什么,但这种事真落到自己头上,谁也受不了。
虽说不在意,虽说不满意,虽说写的不好,但总就是自己的心血啊!
特别是……特别是她还说出那种话。
在美国的时候,因为是华人,是被视为弱者的国家的人,爸爸在初到美国初创业的时候备受歧视。甚至在怀揣着金银刚刚远渡到美国的时候,却连房子都租不到。那时我们在美国受到的待遇还不如同样被歧视的贫穷的黑人。
后来,即使是爸爸创业发展成功,我们住上了大房子,每次来庆贺的人又有多少人是真心诚意的?
在学校,我和哥哥受到得不公平的待遇何止一点两点?赤|裸|裸的校园欺负没有人会管。作业交上去,有人会把它撕掉,老师只会怪我没有及时交作业;考试考得好了,也有人在一边酸言酸语,老师只在一边冷眼看着;手工作业有人毁坏;桌椅板凳有人会胡乱涂抹;在上下课的路上也随时会有人找麻烦。即使是发出善意的人,也要小心他的用心,要一再的试探才能交心。
几乎已经成为习惯,甚至对这样的欺负或者报复的事习以为常,所以杜芊芊一来,眼神瞄一瞄,有点什么动作我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这是一种可以称之为悲哀的惯性。
所以,我不断地把态度放强硬;所以,爸爸叫我做事要决绝;所以,我的报复手段要干脆利落,一针见血。
等爸爸真的在美国站稳脚跟,我面对那些被我报复过的人“仗势欺人”的指责,痛苦不已。那只会让我想起被欺负而还不会回击的过去。
我不知道,如果我连这个“势”都不仗,我还能不能撑过那一段受尽欺负的岁月。
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虽然以前就听说过华人在外的艰难,但直至我真正的经历过这些,我才知道那种歧视是多么的令人深刻。
也就是在那时,爸爸才建议我去学习书法,既为自己找点事做,又能修生养性,放开心胸。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依稀听见爸爸的声音,抬起眼,面前只有几个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黑影,我抽抽鼻子,狠狠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妈妈?”我又使劲眨眨眼,“呜呜呜,哭得太厉害,眼睛迷住了……”
囧~
“真像个小孩子一样!”妈妈轻笑着摸着我的脑袋,把手帕递给我,不住安慰:“不要哭了!这件事我已经听菲利普说过了,到底还是你做的不对。”
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骂我!
我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她板起脸:“虽然平时难怪觉得你爸爸做事过了点,这次看来他还是对的。比如说,把那个梅什么的直接弄死在监狱里,死无对证的,不就没事了么!”
妈妈,你也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