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战线太长,路途难行,加上运输困难,粮草补给艰难,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息传来。
再见胤祯,已经是这年的十月初了。
这一年,月华十岁,已经出落成一个秀丽的女孩子,仍旧不爱读书,不过性子收敛了一些,不再张嘴闭嘴要嫁给大将军王了。
这一天,我正在监督她读书,其实我没想她学问如何出色,也不勉强她读大学、论语、中庸之类的书,只尽量拣些传奇、故事给她看,只是收效仍不大。
胤祯进来的时候,我正准备用戒尺给月华一下,这孩子今天一直安稳地坐着,我还道她转了性,刚刚地过去一看,她正瞌睡着,书拿倒了也不知道。
“伸手!”我提起些嗓门,告诫自已慈母多败儿,再不好好管教,这丫头右真不知会如何了。
“叔叔救我,娘要打我了!”月华忽然大叫一声,趁我不注意就往外跑,过去一年多里,这个方法她用了很多次,每次不是叫叔叔就是叫爹,第一次吓得我几乎想马上逃走,后来习惯了,她跑到我身后时,戒尺一样能招呼到她。
“让你跑。”我也不回身,手向后顺一挥,啪的一声,戒尺和皮肉亲密接触的声音就传到耳中,只是却没有正常的痛叫声,只有人在我身后猛地抽了口气。
我有些惊讶,这丫头不仅性格一天天皮起来,就是皮肉也见厚了,而且跑的速度也慢了,按照惯例,我这一下应该只是挨个边撩她一下,不会落得这样狠,了难为她挨了一下居然没哭没叫。
飞速地回身,眼前的情形让我哭笑不得。
面前一张放大了的人脸,脸上明明笑着,却偏偏嘴角有些扭曲,眉毛有些皱,也难怪,我是按照一个拼命向阳花前跑的孩子的速度和准头打的,他却正好凑上来挨揍。
月华却躲在胤祯身生后,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地看我,有些想笑,却又有些想哭的神态。
“你怎么忽然来了?仗打完了?”有些尴尬地放下戒尺,我左手握右手,右手捏左手,因为月华淘气,这种全武行几乎每天上演,不过历来只有我们母女两个,如今多了一个人,倒叫我觉得尴尬起来了。
“是呀,我来看看你们。”胤祯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站了半天才从身后拎出月化,看了看说:“嗯,月华这丫头一年多不见,长高了。”
“我不是丫头了,娘说我是大女孩了。”月华挣扎,被人拎起来的感觉不舒服,“叔叔,我可以不叫你叔叔吗?”她问。
“那你叫我什么?”胤祯笑笑,放松下来,到一边坐下,自顾自从小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来,喝了一口,皱眉,“这是什么,味道这样怪?”
“水果茶。”月华抢先回答,一边靠近坐自的胤祯,拉着他的衣服左右摇晃,“你还没说可不可以?”
“可以,你预备叫我什么?”胤祯皱眉又喝了一口,然后看了看一旁正好笑的我,“也难为你们,平时就喝这个?”
“我叫十四阿哥吧,不然十四爷也行。”月华开口,我同胤祯皆是一愣。
“这也没什么区别,好,随你。”胤祯随口答应,却对我说,“我要回京城一趟。”
“出了什么事情吗?”想到已经是康熙六十年,我的心一紧,脱口问出。
“没有,皇阿玛说想我了,我到西北这几年,他和额娘都很惦记我,眼前战事稍息,叫我回趟京城。”胤祯笑笑,眉眼间风华展露,这几年军中的生活,让他眉宇间多了抹英气,我在西宁住着,无数次看他身穿铠甲,骑着马在众人仰望的目光微笑走过,也只有此时,我才觉得,他仍旧是我曾经认识且熟悉的人。
“弘春该成家了吧?”回京城的话题不免牵扯出太多的旧日的往事,我只能随口问他这个。
“那小子今年十八,早两年已经娶了福晋。”胤祯哈哈一笑,“想不到吧风如今都是爷爷辈的人了。”
我只用奇异的目光看了年他,终究不免大笑,都说岁月催人老,只是这古代的早婚早孕也真害人不浅,在这里我与他同岁,今年三十二,若在我的时代,正常的大约孩子刚上小学,少数事业心强的,此刻大约边孩子的影还没有,在这里,我们……居然成了爷爷奶奶,好笑,太好笑了。
“有什么好笑,再有几年,弘昌也娶了新晋,你也……”胤祯说到这里,总算收到我警告的目光,住了嘴,因为月华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发现我也也看她,才小小地问声:“弘春是谁呀?”
“是十四阿哥的长子,今天十八岁了。”我说,这丫头有些不寻常,有些念头,最好想也不要想。
“十四阿哥,你……都当人家爷爷了?”月华有些不敢相信般,愣了一会儿,自已跑回房间了。
“她怎么了?”胤祯有些莫名,“好像哭了,哭什么?”
“那丫头皮得很,不会哭,大约是觉得我们说的太闷了,自已玩去了。”我心头雪亮,同时也有些好笑,因为太熟悉了反而不觉得,何时胤祯也变成了风度翩翩的成年男人了,如果月华的身世……只是,她的心思,注定了是一场空了,还好,她年纪还小,跌得不重,应该没事。
晚上吃饭,胤祯赖着不走,“我这里没有好吃的,”我恐吓他,他却只笑笑,说,“有什么吃什么,这几年下来,你以为我还宫里那个非珍馐美味不吃的阿哥吗?”
我叹气,在厨房忙活了半天,没有准备,日常我同月华吃得很简单,这会儿也只能切一盘前日我酱好正风干的牛肉,炒一盘鸡蛋,再嫩嫩地炖一碗豆腐,最后想想三个菜待客似乎薄了些,才凉拌了一盘笋干。
胤祯却吃得很香甜,同月华一样,头埋在碗里,胡噜胡噜地吃着。
大约是胤祯已经是爷爷的消息很打击月华幼小的心灵,吃了饭,好帮我收拾了碗筷就自已回房间了,我又切了几块梨加到沸水中,再添茶叶和糖下去,慢慢地泡我的水果茶。
“我明天就起程了。”胤祯低低的声音传来。
“路上小心些,注意身体”我倒茶,忽然很想笑,于是加上一句,“毕竟,是做爷爷的人了……”
“死丫头,你是说本阿哥很老了吗?”胤祯咬牙毁齿外加摩拳擦掌。
“没有,我只说一个事实罢了。”我继续笑。
“还说!”胤祯的手横过桌子,握住了我的,两个人同时一呆。
我轻轻地一挣,他也放开了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婉然,我今天很高兴。”胤祯终于说。
“我也是。”我喝茶。
“可我知道,我们高兴的不是一件事,你高兴,是因为又见到一个老月友;可是我高兴的,是因为——这样的一个晚上,看你为我煮饭,然后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我忽然觉得……要是……查……该多好。”
茶的味道在嘴里慢慢地散开,苦过后,却是甘,少年时的种种,忽又上了心头,却终究云淡风轻。
“这样不也很好?”我问他,也似在问自已。
“我很快就会回来,西北平定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总要……还要几年吧。”胤祯飞快地说。
“可是皇上年事已高,你长期在西北军中……”我想到历史上关于四阿哥矫诏篡位的种种传说,再看眼前意气风发的男子,心仍旧不忍,历史我无法改变,但是,却不能因我的存在而影响到一个关心我,在我困难的时候帮肋我的朋友。
“皇阿玛身体还好,我放心,保况,还有八哥、九哥、十哥他们在。”胤祯笑笑,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和笑容。
我点头无语,心里却有了计较。
“婉然,你在菜里放了酒吗?”送胤祯出去的时候,他忽然说。
“怎么?”我不解,酱牛肉的时候放过一点,这也能吃出来?
“我好像有些醉了。”胤祯一笑,走巷子,背影一点点地自我的眼前消失,他来我这里一贯小心谨慎,就如此时,我知道的随从必然在巷子的某处,却偏偏看不到一个人。
康熙六十一年很快就到来了,胤祯一直没有回来,而我仔细地研究了多时西宁周遭的地图,也打定主意准备往去南大理一行了。
很多年中,无论三百后还是如今,去南总是一个我身往的地方,如今,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我们住得很好,娘亲,我们不能把这里当做是家吗?”见我收拾行李,很多年中,这个场景月华已经非常熟悉了,她也开始来来回回把自已的衣常、小玩具包在自已的小包袱中,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她拉住我的衣襟,有些不舍地问我。
“西北风沙大,娘想带你去大理,那里四季都开满了花,还有蝴蝶泉,泉水边有好多好多美丽的蝴蝶,月华去了一定会喜欢的。”我对她笑笑,“来,乖乖地收拾东西吧。”
“可是十阿哥还没回来,他叫我们等他回来的。”月华不死心,走了两步又回来。“
“月华,娘想问你,我们是像从前那样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好,还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守在一个院子里的日子好?”我叹了口气,放下手里正收拾的东西,拉过她,在床上坐下。
“我不知道,可是我想等十四阿哥回来。”月华垂下了头,有些无肋,片刻后,却又抬起头,我在她的眼中读出了坚定。
“你等他回来,又能怎样呢?”我的心一颤。
“娘,我想过了,再过几年我就到了嫁人的年龄,我嫁给她,我要做他的妻子。”月华说。
“傻孩子,且不说他肯不肯要你,你知道吗,他现在家里有几个妻子,他的儿女年纪都比你大,何况,你……”我还算及时地收了口,她的身世,如果可能,我永远不会告诉她,到我死为止。
“何况什么,娘,你为什么不说下去?”
“何况,我们是平民,又怎么能高攀皇族,奇大非偶的道理,娘早就同你说过的。”
“我们是平民,那十四阿哥为什么认识你,还有,娘,你告诉我说你是叫司徒晓的,可是我听十四阿哥几次都叫你婉然,为什么?”月华是聪明的,我从不怀疑,因为她有那样聪明过人的父母,只是,这聪明却让如今的我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娘是叫司徒晓,婉然是娘的小名,”我只能这样解释,“娘曾经是宫女,所以认识十四阿哥。”我苦笑,这话倒是真的。
“是吗?娘,你曾经在宫里待过的?我怎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