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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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殇·夜未央-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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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我惊鄂地看他,想抽回来,无奈他抓的紧紧的,怎么都不松开手,我叹了口气,把头别到一边:“你这又是做什么!”

他看了看我耳朵上耳环,有些试探性地问道:“熙臻,如果我去求皇阿玛,你可会愿意做我的侧福晋?”

我没有料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一时间愣住了。我愿意吗?愿意吗?我问我自己,却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心里有没有八阿哥?这些日子以来,不知不觉中,他每天都会在我的脑海中出现,可是,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是一个现代人,他却是这清朝的皇子!我承认对他是动了心,可我们中间还隔着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康熙!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爱情,而他家中早已有了福晋和两房侍妾!这最后一点,却也是我最最在意的!

我摇了摇头:“你喝多了,别说了!”他顿了一会,手上用了些力:“难道你真的竟愿意嫁给皇阿玛?那刚才你为何又在他面前举荐别的秀女?是为了显示你的贤德?”我转头对他怒目而视,别人怎样看我我不在乎,竟然连他也这样看我?

“你认为是这样?你觉得是这样?那你还来问我做什么?这样又是在做什么?!”我大声喊了出来,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这些日子以来积压在我心里的苦闷还有委屈在瞬间爆发,我使劲抽出了我的手,试图阻止眼泪往下流。旧日的伤痛还在心底,多年前的那日决然地登上去新西兰的飞机,我明白日后无论多少艰辛,我都须一人隐忍。曾经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八阿哥怔住了,急忙伸手为我擦拭眼泪:“对不起,是我不好,别哭了好吗?我只是……只是……只是始终不明白你的心思。熙臻,你心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把头别了过去,静了一会,我轻轻地说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这是卓文君《白头吟》中的一句诗。当年卓文君知道司马相如想纳妾的时候,立即修诀别书一封,配上一首《白头吟》一同寄给了他,司马相如看了以后,当即羞愧难当,打消了纳妾的念头,并回四川与卓文君归隐恩爱至终老。

这正是我想表达的意思,无论三百年后还是三百年前,我想要的都只是一份始终如一的感情。我做过第三者,那个中苦涩的滋味,一次已足够,绝不愿再尝试一次。我承认,对八阿哥,感觉是特别的,他的气质,他的温柔,他的微笑,都让我心醉,可是……那一根针始终刺在我的心底,他有妻子,有家庭,虽然在这古代,三妻四妾乃是平常之事,可我却始终无法融入这样的社会,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久久没有说话,片刻过后,他轻轻地搂住了我。

我闭上眼睛,顺势靠在他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幽香与酒气混合着的味道,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一直提醒着自己:这不是妥协,这是心软,这是我绝对不能容许的心软!皱了皱眉,即便有许多不舍,我还是一把推开了他。我起身福了福身子,说道:“奴婢告退!”便转身飞快地逃离了那里。

我不记得那日是怎样回到了宴席,我不知道康熙说了些什么,皇太后说了些什么,我又是怎样回到的锺翠宫,一头扎在了床上。我只知道,那日之后,我就一病不起了。发着低烧一直退不了,东西也吃不下,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康熙派了太医来看,开了不少药,吃了,可还是不怎么见效。惠妃奏请康熙要我去她那休养两日,得到批准后我便搬去了惠妃的寝宫,惠妃亲自照顾我,无微不至。还特意拨了她最亲信的宫女沉香来伺候我。

入了夜,宫里静悄悄的,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那晚八阿哥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

门被轻轻的推开,沉香悄声问我:“小主儿,您睡了吗?”

“没呢,沉香姑姑有什么事吗?”我坐起来撩开帐子看着她,她笑了笑说:“奴婢没事,有事的人呀,在后面呢!”

说着她让了让,只见八阿哥披着斗篷,正站在门口。我大惊:“你怎么来了?”

沉香替他脱下可斗篷,他快步走上前来,抓住我的手:“我担心你!”沉香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我不安地看了看门外,他立刻笑着说:“别担心,我曾经救过她阿玛的命,眼下她阿玛正在九弟的手下当差。”

我看他一眼:“你深夜这样在宫里,真是……真是……”“锺翠宫人多眼杂,但是在额娘这,就多数都是自己人了!我今儿是在十四弟的寝宫里住下的,都打点好了,你就放心吧!倒是你,怎么病了这么久还没好,快给我瞧瞧!”

我抬头看着他,月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祥和与温馨。

“哪有很久,不才几天嘛!”我说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他凝视着我,轻轻地念道,我垂下了眼睛,不再说话。

与现代如疾风骤雨般的恋爱不同,他给的爱是慢节奏的,老式的,温文尔雅,轻风细雨,却一点一丝都扣在了我的心上。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欢喜也是假的,我伸手抱住了他,他一怔,也轻轻抱住了我。我们就这样在月光下互相搂着坐着,久久都没有说话。

“让我瞧瞧还烧不烧了?”八阿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皱了皱眉道:“还是有些烫!还没入夏,你就穿的这么单薄了!”说着,便拿起毯子往我身上披。我微笑地看着他为我做这一切,没有说话,他见我这样看他,笑了笑说:“现在到安静了!那个在街上与人讲价钱的样子哪去了?”我笑着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他捉住我的手,定定地看着我,然后轻轻在我的额上印了一吻。

我愣了愣,低下了头。我们这样算恋爱了吗?而我呢?我又准备好了吗?嫁进那个富丽堂皇的八贝勒府,用那样一个小圈子圈住自己?像这些许许多多的清朝女人一样,每天等着盼着他来看望自己,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直至年华老去?

心头凛然一紧,伸手一把推开了他,一脸的悲悯。他对我突然的变化显然有些惊异,顿了顿,他叹了一声道:“熙臻,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静了一会,只听得沉香轻轻扣了扣窗根,八阿哥转头看了看,然后对我说:“我得走了。”

我点了点头:“你快走吧,小心点,别给人发现了!”

他撩了撩我的头发:“你也是!皇阿玛那,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担心,你……”他欲言又止,我笑着看他:“我明白。”

他点点头:“那我走了。好好照顾自个儿!”说罢他起身向门口走去,一开门,沉香已准备了披风在门外侯着。

披上披风,他又转身看了我一眼,我冲他一笑,他也笑了笑,尔后转身离去。

我侧身卧在塌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想到他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不禁轻轻笑出了声,满眼的喜色。可转而又想到他家中的福晋,还有不久后也许我就会嫁给康熙,不免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沉香进来为我关门,我叫住她问:“八贝勒可走了?”“小主儿放心,贝勒爷已经被十四爷的人接走了,不会有事的。”

我点了点头道:“沉香姑姑你……”她进来扑通一声跪下:“贝勒爷对奴婢的一家有救命之恩,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爷的大恩大德,小主儿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笑了笑说:“那就有劳姑姑了!”“哪里的话,小主儿莫要折杀了奴婢,奴婢定当尽心尽力的。时候不早了,小主儿快早些歇着吧!”我恩了一声,转向里侧躺下,听到她轻轻关门的声音,也轻轻闭上了眼睛。

清殇·夜未央'上卷'一诺江湖烟水不记几生前九

自八阿哥来看过我之后,我的气色渐渐有所好转,惠妃很开心,每日都吩咐做一些我喜欢吃的东西呈上来,亲自看着我吃完。

我精神好一点便起了身,惠妃把我拉到梳妆镜前坐下,清朝的镜子虽然还是黄铜镜,但也融合了现代的铸镜技术,已经十分清晰了。我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的黑头发,因生病而显得苍白的面孔,穿着淡蓝色薄衣,竟有些不认识了。

惠妃在我身边坐下,拿起檀木梳为我轻轻地梳头,她笑了笑说:“臻儿,你的眼睛和我极像,这要外人见了,没准儿还以为我们是母女呢!”我也笑笑说:“那真是臻儿的福气了。”

惠妃顿了顿,接着说:“能进宫伺候皇上,那才是莫大的福气。”

我低头不语,过了一会,我抬眼看着她:“姑母。”我叫着,她诧异地看着我,打从我见着她开始,一直叫的都是娘娘,从未叫过一声姑母,如今叫了出来,反倒有些别扭。顿了会儿,我继续道:“姑母,这些年,您过的快乐吗?”

惠妃的手颤抖了起来,梳子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沉香忙进来看看怎么回事,惠妃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沉香退出去,带上了门。惠妃拣起梳子,幽幽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姑母在宫里,从不与人争锋,皇上一直夸您是品性纯良,秉质柔嘉,恪勤内职,识得大体。可是我知道,姑母是根本无心去争,不是吗?”她低头不语,我站起来,走道窗边,轻轻地念道:“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这是纳兰性德的一首词中的一句,词牌名为《虞美人》,是我比较喜欢的宋词的一种。我曾在阿玛的书房内看到一本比较崭新的《纳兰容若词》,不禁拿来翻看,没想到,他竟是我的表叔,康熙年轻时身边最风光的御前侍卫。

武将竟也能有如此细腻的文笔,当时我还好生赞叹了一翻。那日阿玛与我一翻长谈,我才晓得他竟是惠妃旧日青梅竹马的恋人,再仔细体味他的诗词,便不难理解他心中的那一份惆怅。

惠妃听到这个句子,竟颤颤地站了起来,我转身看她时,她已然潸然泪下。我急忙过去扶住她坐下:“臻儿该死,无意让娘娘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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