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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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殇·夜未央-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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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看到我笑,也冲我笑笑。我的心却早已神往了,夫子庙,秦淮河,玄武湖,栖霞寺,中山陵……等一下,中山陵?对不起对不起,孙中山这会儿还没生出来呢。想到这儿,我低着头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晚上康熙睡下之后,我又坐在甲板边看江南夜景。不知道没有长江大桥,没有高楼林立的南京会是什么样子?不过秦淮人家画舫歌妓倒是可以见识一翻了!那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们,到底有多漂亮,才能被后人如此传诵呢?

正想着,四阿哥又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转脸不解地望着他,他并不看我,只是幽幽地望着前方,我无奈地笑了下,也把脸别了过去。

四周还是静悄悄的,我与他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反倒让我又一种安定的感觉。我们就这么并肩坐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这气氛有些诡秘,却也不失愉快。末了,我依然不言不语地起身做了个万福,回到船舱。

清殇·夜未央'上卷'一诺江湖烟水不记几生前十六

一连三晚,我都与四阿哥这样在甲板边并肩而坐,没有交谈,只是坐着。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这样的感觉却让我觉得很舒服。

终于到了南京,我却只是一脸的惊鄂,我心里明白这古南京和现代一定是天壤之别,但真看到时,还是不免有些凄凉之感。由燕子矶上了岸,江南巡抚等官员又是大阵势的跪迎。看到江宁织造的曹寅,我忍不住多瞅了几眼,不是几眼,是好几眼。这可是曹雪芹的爷爷啊!《红楼梦》可不正是以他们曹家为的原型嘛!

进了南京城,到处是一片欢腾,周围的老百姓纷纷跪迎在路的两旁。我兴奋地透过马车的窗子到处看。在南京的住处正是江宁织造曹府,听到这个消息我更是振奋无比。江宁织造府在乾隆年间被拓建为南京行宫,可是太平天国时已被毁于一旦,如今竟然能亲眼见一见,这是多少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事情啊!不是有争论说不知道江宁织造府到底是在大行宫小学那里还是在长江路与太平北路的交叉口嘛!这下我倒可以亲自验证一翻了!

可到了江宁织造府,我却傻了眼,什么大行宫长江路太平北路的,我完全不知道是哪对哪,连一个显著的标志都没有!

在我不懈的努力考察之下,我终于得出了结论——这里太大了,超出想象的大,完全不能形容的大。怕是南京现有的几所占地面积较大的大学全都加起来,才能抵得上这一个江宁织造府。

从方向来看,也确实是如今大行宫一带,其实大行宫与长江路太平北路相隔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而走完这坐江宁织造府,至少也得两三个小时,恐怕后世那些学者的争论完全是没有必要,我推断,所争论的这两处很可能都囊括在了府内。

这里完全是一片江南园林的美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假山石雕,花花草草……美不胜收。

十三见我成天没事就在这里东看西看,赞叹不绝,笑我道:“怎么,爱上这儿了?”

我一笑说:“是呀!爱死了都!”

他说:“这有什么,还不都是园子?京里不也有畅春园吗?不比这好看?”

我笑着看他一眼,道:“你懂什么!”

他大笑道:“好好,我不懂!怎么见你到了江宁,跟如鱼得水似的,蹦上蹦下,兴奋得跟什么一样!那乐得,眼睛都笑不见了!”

我转了转眼睛,对他说:“反正皇上在召见那些官员,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不如你带我出去转转可好?”

十三拍拍大腿道:“得!你还顺秆子往了爬了!有何不可?走!”我兴奋的直拍手,屁颠屁颠地跟上了他。

十三牵了马,一跃而上,再把我拉了上去。坐十三的马我完全没有坐四阿哥的马时的那种尴尬,两人还一路说说笑笑,十分自然。天空中飘着一些微雨,把整个古南京营造出一种烟雨蒙蒙的感觉,倒果真映了杜牧的那首写金陵美景的诗了:“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我看着满眼古色古香的建筑,轻轻念道。

十三笑说:“杜牡这首诗确实写的妙!江宁的秀美的确让人流连!这已经是随皇阿玛来的第三回了,上回八哥来的时候,也念到这首诗。”

我惊讶地转头看他,八阿哥也来过!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是康熙的儿子,随康熙下江南不是正常吗!他也喜欢南京的美景吗?还有杜牡的这首诗?我不禁微微笑了笑。

行至鸡鸣寺,我跳下马,用手紧紧地摁住胸口,我担心,再不摁住的话,我的心脏恐怕就要跳出来了。再往前走,台城,玄武湖畔,然后就是我的家了!

“四哥?”十三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转身一看,四阿哥正骑着马,看着我们。

“四哥你怎么在这?”十三问他,他看了看十三道:“和你们一样,出来转转。”

“哈哈,大家兴致都这么高!”十三笑了起来,我也微微一笑,复又转身向前走去。

“熙臻,你去哪?”十三喊我,我摆摆手,几乎是颤抖着的继续往前走。他俩疑惑地下了马跟着我。

现代复修的古台城和原迹并不一样,但也可以辨认,顺着方向望去,却只是一片耕田,并无民居。虽然有些失落,但看到自己的家,心里还是千般的滋味。人事俱变,沧海桑田啊!

十三走过来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咬咬牙,忍住几乎就要掉下来的眼泪。我摇摇头说:“没什么,咱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你到底怎么了?从进了江宁情绪就不对。”

我歪头看他:“真的没什么啦!还不走,一会皇上要找人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跨上马,把我拉了上来。四阿哥也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接着都策马往回奔去。

在南京待了几日之后,继续上船启程,船行夜过秦淮河,有许多画舫停在泊口,张灯结彩,歌舞升平。虽然知道是刻意安排的,但还是很新奇兴奋。康熙亲点了几支小曲儿,太子也点了,名歌妓们使尽招数地好好演唱了一翻,得到了不少打赏。离开以后,康熙又用了点消夜才睡下,伺候停当,我走出船舱,见四阿哥已经坐在甲板上,不由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在他旁边坐下。

回望南京,还能看见秦淮河上灯光,还能听见隐隐的歌声,四阿哥见我一直回头,蔑笑一声道:“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同样也是杜牡的诗,我不禁幽幽地看他,同样是游南京,八阿哥念的就是那首基调开朗的《江南春》,而他就念这首警世的《泊秦淮》!

我开口说道:“商女也知亡国恨,奈何犹唱《后庭花》?不过都是为了生计罢了,没有办法,才会强颜欢笑去卖唱,人生在世,总是有许多无奈。”

他看了看我道:“你对江宁,可是有特殊的感情?”我转了转眼睛道:“四爷可曾记得奴婢有一位已经仙逝了的师傅?”

他略一点头,我笑说:“他正是江宁人世。”“原来如此。”他点点头,没有说话了。

于是我们又开始沉默。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再沉默中灭亡。不过照这架势看,估计是爆发不了,也只有灭亡的份了。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奇怪的看看我,我笑望他一眼,起身做了个万福就回去歇息了。

继续南下,扬州,苏州,杭州。这些城市以前我都去过,现下除了感叹我也只能感叹,造化弄人啊!看完三百年后再看三百年前,不如再让我跨个三百年好了!此念头一出我立刻打消,还是别再折腾我罢!

自改了水路以来,每晚与四阿哥在甲板静坐一会就跟新闻联播似的雷打不动夜夜上演,让我不理解的是,我竟然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有他陪在身边,竟会觉得心境十分的平和。

巡完杭州,二月十六日开始原路回京。又经过南京,只是未过多停留,在江宁织造府住了一晚后继续上路。一直都是走水路,三月初六才到宝应,康熙上岸视察河工,停留两日后继续向天津进发。

回京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却有些舍不得了,回到紫禁城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四阿哥每晚这样并肩静坐了。他大概也是意识到了,所以每晚的时间都不约而同地延长了些。

三月十三日晚,还有一日就要到天津了,我伺候康熙睡下后,来到甲板,他还没有到。我坐了下来,想到这南巡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心里突然有些迷惘。

四阿哥走来坐在我的身边,我看看他,嫣然一笑,他顿了顿,轻声说:“把手伸给我。”我疑惑地看看他,并没有动。他又再说了一遍:“伸手。”语气很笃定,像是在下命令一般。

我只得把左手伸了过去。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从怀里拿出一个镯子,往我手上套。我急忙想缩回来,他却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把镯子戴了上去。接着依然是用命令地口吻说:“不许摘下来!”我瞪了他一眼,把手缩回来刚想摘掉,却突然愣在了那里。

那个玉镯!那个古墓里的玉镯!通体灵透,碧绿中发着幽光,一模一样!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急忙翻起来看另一面,一个小小的、精致的“臻”字赫然映入眼帘。这个镯子,真的是我的?是四阿哥给我的?怎么会在那个墓里出现?那个墓到底是谁的?难道……

我一脸不敢置信的抬头望了望四阿哥,他显然对我的反应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又说道:“这是江南巡抚供上来的礼品里的,我挑了这一个,命人刻的。”

“为……为什么要给我?”愣了半天,我才问了这一句话。他看着前方,缓缓说道:“没什么,觉得配你。”

我当下没了言语。四阿哥送我礼物,这不合礼数,本是不应该收的。但没想到这礼物竟然是那个玉镯!如果我没有收下,那三百年后是不是就不会看见?可是如果不是三百年后看见了这个玉镯,我现在又怎么会收下它呢?这不是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悖论嘛!

四阿哥见我不说话了,微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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