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哪里肯吃亏,眼见六格格动了手,那点子心虚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你竟然打我?你是什么东西?怎么敢打我?”
她一边咬牙切齿地向外蹦着字,一边上前狠狠地推了六格格一把。小燕子习练过工夫,力气比一般人大得多,六格格一个养在深宫的皇女,哪里经得住?被小燕子一推,已是身子一歪,往后倒去。六格格也是个狠的,发现自己免不了要摔倒,抬手便拉住了小燕子的衣襟。小燕子最近跟着令妃学规矩,已换下了平底的绣花鞋,穿了花盆底,这一拉,成功地将她拉得一个趔趄。
就这样,两个格格在满屋子奴才的注目下双双倒地,滚成一团,互相拉扯着对方的头发、衣襟,旗头掉了,发髻松了,头上的簪子、发饰叮呤当啷掉了一地。
一众奴才目瞪口呆,忘了反应。待终于稍稍回神,却又不敢上前拉扯主子,有聪明跑出去寻能够做主的,大部分人跪了一地,拼命地磕头,说着劝解的话。
令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让她血气上涌的情景,忍无可忍,她再也顾不得维持形象的问题,指着还在地上翻滚的两人大声喝道,“作死的奴才!还不将两位格格拉开!”
拉开六格格估计是没有问题,但小燕子已经打出真火来了,凡是上去企图将两人分开的人,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嬷嬷,都被她一拳打倒在地,不一会儿,地上便躺了一地的奴才。令妃的脸青了白,白了又青,掩在袖中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愣着干什么!叫侍卫,把她们给我拉开、抓住,若是再出什么纰漏,当心你们的脑袋!”
待六格格与小燕子两人终于被分开,令妃看着自家女儿被几个嬷嬷抓住双手、按住身体坐在椅子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越想越气,越想越火,几步上前抬手便是一巴掌,指着她骂道,“你看看你自己,还有一点皇家格格的样子么?啊?我平常都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真是出息啊!”
小燕子手腕被人紧紧捉住,渐渐地觉出疼来,略显迷茫的眼睛总算是恢复清明,也看清了屋内的情景。听着令妃不同以往的狠厉声音,一想到自己做的事,小燕子一缩脖子,心虚了,害怕了,理所当然地低下头去,装起鸵鸟来。
六格格却似根本不曾听到令妃在说什么,厌恶憎恨的目光直直看向小燕子,通红的眼眸里渐渐有眼泪滑落,“你打我?你不问理由就打我?你为了这个不知所谓的格格打我?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她是你女儿?”
令妃心里发苦,这一巴掌下去,她已经冷静下来了。但冷静了又怎样?就算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是小燕子搞出来的又能如何?难道她还能去打小燕子一巴掌不成?
如果这件事追究责任,最后倒霉的一定不会是小燕子,为何她的女儿就是看不清这一点?
看着明显比小燕子狼狈很多的女儿,令妃无力地摆了摆手,“将六格格带进去整理整理,换身衣裳,弄干净了。”
说着,令妃正要转身去安抚小燕子,忽然听得身后传来喷薄着怒气的熟悉声音。
“换什么衣裳!令妃!朕让你教小燕子规矩,你就是这样教的么?!”
挨打
乾隆的心情原本很好。去五台山的太后让永琅传回了消息,并捎回了信件;经常与他顶杠的皇后变得善解人意,越来越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永璂永璟一个聪颖孝顺、一个机灵乖巧,兰芷兰馨还是一样地惹人疼爱;在皇后的建议下,他到各宫走了走,发现后宫里除了令妃,居然还有那么多或温婉或娇媚或可人的女子,让他颇有些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今日打发了永琅离开后,他忽然想起已学了一段时间规矩的小燕子,记起当日令妃信誓旦旦地保证了十日之期,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再加上有几日没见令妃,便一路向着延禧宫而来。进了正殿没见着令妃,一问才知道去了六格格那里,乾隆没有想太多,抬手阻止想去寻令妃接驾的奴才,直直便向六格格的偏殿去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在偏殿看到这样混乱的场面。六格格虽然性子刁蛮了些,但作为皇家格格的规矩和气派还是有的,小燕子的确有些不着调,总还不至于无缘无故地打人吧?
令妃身为长辈,难道就这么看着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到底是怎么教的?哼!
“朕的妃子!朕的女儿!你们好!你们真好!”
乾隆大踏步地走进屋内,瞪圆的龙目几欲喷出火来,刚来时的好心情早已消失殆尽,只余下满腔的怒气蹭蹭地往上冒。乾隆本就极看重自己的面子,此刻当着他的面,两个格格像疯婆子般披头散发、更如市井泼妇般大打出手!最重要的是,竟然被满屋子的奴才看到了!
“令妃!你教的好女儿!如果不想在延禧宫住了,北三所那里空得很!”没有理会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的奴才,乾隆直接对着令妃发作了。谁让他没面子,他就扒了她的面子加里子。
令妃激凌凌地打了个寒颤,扑倒在地。北三所,那可是冷宫啊!进了里面,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臣妾该死!请皇上恕罪!”令妃双膝跪地,哭得梨花带雨,“都是臣妾疏于教导,才养成了和淑这等性子,冲撞了还珠格格,失了皇家体面,臣妾万死难辞其咎。只是……和淑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如果皇上要责罚,还请责罚臣妾,饶过和淑,所有的罪责都由臣妾一人承担!”和淑,自然是六格格的闺名。只是六格格的性子,却是与温良贤淑搭不上丝毫关系。
乾隆见着令妃的模样,不觉有些心软了,毕竟是他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会说起北三所,也是因为气急了,难道还能真的将她送去那里?强行压下心中怒气,乾隆正想说话,却见一直低着头的六格格抬起红肿的眼睛,随即屋内响起了她带着恨意、不同以往的暗哑嗓音。
“皇阿玛!不是额娘的错!”早在乾隆进来时,抓着六格格与小燕子的嬷嬷便松手了。六格格膝行上前,跪在了乾隆身前,“当然也不是女儿的错!要怪就怪那个还珠格格!如果不是她偷偷摸摸地进女儿的屋子,将女儿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女儿也不会跟她冲突,请皇阿玛明察!”
“你不要乱说!你打我还不算,还想向皇阿玛告状?”小燕子不愿意了,猛地抬头看向乾隆,说得理直气壮,虽然旗头被抓落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倒是很干净,只左侧脸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远没有六格格那般惨不忍睹,“皇阿玛,你不要听她的!什么偷偷摸摸,说得这么难听!我不过是看她屋里的东西好看,多看了两眼而已,谁知道她会忽然回来?你看你看!”小燕子指着左脸上的巴掌印,可怜兮兮地看着乾隆,“她还打了我一巴掌,现在还疼呢!”
若是换个地点,换件事情,小燕子的做派多半能够无往而不利,只是现在,乾隆看着六格格屋里敞开的柜子,散落的物件,又听得六格格推诿责任,小燕子拒不认错,觉得方才勉强压下的火气又开始冒头!眼神不善地来回扫视着六格格与小燕子,乾隆心下暗恨。本想放你们一马,大事化小、息事宁人算了,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识抬举、不依不饶!
令妃一直注意地乾隆的表情,见他如此,不禁心下一惊,刚想硬着头皮求情,眼角余光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想了想,令妃忍下未出口的话,微微低下头去。
来人很快进了来,见着屋内情景,似乎被吓了一跳,匆匆向乾隆行了一礼后,犹豫着开了口,“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让孩子们起来吧,皇上?”
“皇后,你怎么来了?”乾隆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不善。在他看来,皇后这个时候过来,怕不是来看戏的吧?
“还不是来看小燕子?”见乾隆没有让人起身的意思,皇后也不再劝说,倒是心平气和地解释起乾隆的问题来,“小燕子的娘过世还未过半年,她理应还在孝期,有些颜色、有些东西并不适合她用,臣妾看令妃没为她准备,想是平日太忙耽搁了,自作主张备了一些。素色的衣衫今日才送到,臣妾想着小燕子要用,就直接送了过来。”顿了顿,又道,“至于兰儿与芷儿,说是许久不见小燕子,想来看看她,便一同来了。”
乾隆的视线扫过后面宫女们手中的托盘,上面赫然是一叠叠崭新的旗装,都是素净的颜色,首饰皆是银的,样式简单却制作精致。乾隆见此,神色微微缓和了些,暗叹皇后心思细密想得周到的同时,对令妃的不满免不了又多了一些。
只是,小燕子这样的,配得上这份由皇后亲手准备衣饰的殊荣么?想到这里,乾隆哼了一声,瞪向小燕子,“皇后有心了,可惜有人怕是消受不了皇后的好意!”
这句话一出,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乾隆的霉头。六格格本就对小燕子暗恨在心,巴不得乾隆狠狠地责罚她;令妃装聋作哑,低眉顺眼跪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至于皇后与兰芷姐妹,她们本就是来看热闹的,自然也不会多嘴。
只有小燕子,她常年在街上讨生活,对人的情绪感应向来很敏锐,虽然她听不出乾隆的言下之意,却不妨碍她感觉出乾隆针对的是她。而皇后,恰恰是小燕子现在最厌恶的人,在她想来,如果不是皇后让她学规矩,她也不会不耐烦了逛延禧宫,更不会逛到六格格的住处,不会与六格格冲突,也就不会现在被乾隆责骂。所以,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皇后。
皇后说的话,小燕子听得半懂不懂的。她从小没有爹娘,又没有念过书,根本没有什么守孝的概念,只是直觉地以为皇后对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