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哭声无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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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哭声无人听见-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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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自卑,认为自己不值得关心和照顾。她从小就有脚痛的毛病,这跟肺部间歇性换气过度和颤抖有关。她的许多症状就算不是身心挣扎所致,至少也是因此而使病情恶化。
  夏绿蒂病床后面放着心跳监视器,当她与护士小姐讲话时,监视器会哔哔地响,声音很轻,但频率很快。为了找出孤单寂寞和心脏病的关联,夏绿蒂只不过是我和我的伙伴访谈的数百名心脏病患者之一。虽然她的故事细节很独特,但是,孤单寂寞的痛苦、低度的自尊心、求学失败以及社交孤立,则仍是我们熟悉的因素。
  夏绿蒂是位68岁的白人女性,已婚,最近因为心脏病发作,在这所大学的心脏病医疗中心住院。她最棘手的问题是好几种病加在一起,包括青少年时期就开始发作的急性气喘、消化性溃疡以及退化性关节炎。成年之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受着病痛折磨。
  虽然身患多种疾病,而且心跳过快( 每分钟105下 ),但是在讲述生命中种种痛苦的遭遇时,她却一直带着笑容。她向护士回忆起过去的经历说,母亲在她4岁时就因肺炎去世。接着夏绿蒂又补充道:“我父亲有酒瘾,所以母亲死后,我被好几家收养过,一直到6岁才适应过来。”
  护士对她的神情那么和悦感到惊奇,于是问她是否曾经颓丧过。夏绿蒂深深叹了一口气,彷佛想将话语中的痛苦抹去,微笑着回答说:
  你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痛苦吗?那是我在学校的时候。母亲死了,父亲又很不好,但我总能够适应……也许我觉得错不在我吧。但在学校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不像其他的孩子那么聪明,所以我的养父母八年级以后就不再让我念书。也许是因为要搭好长的一段巴士吧……家里到学校有好长一段路,你知道的,所以我就没去了。还有两个孩子——那是养父母的孩子——让我心里很不好受,因为他们两个都念完了高中和大学。
  不能念书之后,我真的很颓丧。长大之后,跟别人在一起,我总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有点怪异……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20岁和30岁的时候过得真不好……好像我比谁都笨……我……我……跟人家在一起时,我就是觉得怪异,觉得不安。
  夏绿蒂勉强保持着冷静,思绪停了一下,然后说:
  嗯,不管怎么说,那些都过去了,大约是在我快40岁的时候。大家都说时间会治愈一切,的确是那样。等到你年纪大一点的时候,你多多少少会忘记的,最起码你不会觉得那么痛苦。
  即使对夏绿蒂的人生匆匆一瞥,就能让我们很快同意医生的结论:她的许多症状,如果不是早年生活的磨难所造成,至少也因这些因素而恶化。她与孤单寂寞奋战了一辈子,这种孤单源于母亲早逝,而父亲沉迷于酒精,中途辍学又使她此后的社交陷于孤立——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人。
  夏绿蒂因求学失败而痛苦。痛苦,她是这么说的!即使过了几十年,自己待在心脏病医疗中心等待死神降临时,她还是把它视为一辈子最大的痛苦。当她说起半个世纪前的求学挣扎时,病床后面的心跳监视器声音响得更快,毫不含糊地警告我们:她那堵塞的动脉血管,随时都可能会切断心脏最为需要的氧气供应。
  

辍学者与孤单奋战了一辈子(2)
然而,从科学角度看,人们对心脏病的探问总是会牵扯到人体机械反应这件事。一个人是怎样从童年的社交孤立和寂寞、失去父母或遭父母遗弃、教育程度不足,进而发展到成年之后罹患心脏病或提早死亡的危险性越来越高呢?就像先前所讲的那样,心脏病提早形成的过程可能并不直接,它涉及不断增长的与心脏病有关的已知危险类型。或者说这个过程可能很能够直接,正如许多研究报告所说:沮丧和日益增加的心律不整有关,往往会造成猝死。
  机械式反应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种——也就是我所说的沟通型疾病。这种疾病的原因隐藏在夏绿蒂对于求学失败的描述中:“跟别人共处时,我就是觉得怪异,觉得不安。”她的自我分析道出了沟通型疾病受害者普遍的感受。被挡在学校大门之外,虽然没有持续不断的生理压力,却同样让她难以与人对话,或是跟别人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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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病迹象甚至出现在童年
从某种意义上说,若想了解孩童沟通问题和孤单寂寞的起源,或者说孤单寂寞与心脏病等健康问题发生关联的起源,就像试图了解密西西比河这种大河的起源一样困难。密西西比河滔滔奔流注入墨西哥湾,是数千条支流在美国中部汇聚的结果,其源头则是明尼苏达州的伊塔斯卡湖,密苏里州和俄亥俄州的支流则可追溯到更遥远的洛基山脉和阿巴拉契亚山脉。春季里来自美国心脏地带的暴风雪,也同样注入了奔向墨西哥湾的滚滚洪流之中。
  假如冠心病是一条河,它的源流——如何开始、何时开始及何处开始——却依然难以界定。同样,人终其一生,经历过无数生活事件,是哪种状况导致疾病,我们并不能精确了解。对心脏病起因的研究,从最初阶段到症状出现,涉及一段漫长的时间,使问题变得更为复杂。扶兰明罕心脏研究讲得很清楚( 研究开始时,最年轻的志愿参加者是30岁 ),他们当初以为,心脏病是中年某个时候开始的,随着时间推移,进展十分缓慢。往往要到50岁以后,某条动脉血管才会出现堵塞物。
  渐渐地,这种观点有了转变。越来越多证据显示,心脏病的迹象和症状有可能在更年轻的时候便出现了,甚至还可能出现在童年。例如,根据对美国在二次大战及朝鲜战争中阵亡的军人遗体所做的解剖,便已显示这些20岁出头的年轻人当中,大部分已经出现了心脏病的迹象。有些年轻士兵的冠状动脉竟然跟60岁以上男人非常相似。
  到了1999年,一个全新观点开始被广泛接受。研究人员开始认为,冠状动脉硬化的形成可能比较不太规则,有时候发展得十分快速,然后又进入停顿阶段,然后又快速发展。科学家也开始怀疑:人在碰到某些尚不为人知的状况时,会触发这些阶段,使病情发展一下子比较活跃,一下子又陷入停顿。
  

儿童时期的危险因子(1)
当年法医对朝鲜战争阵亡士兵的观察所得,被波格露沙心脏研究证实后,原先如果还有人对儿童时期对冠心病形成的重要性存有疑虑,现在则全被消除。1998年,《 新英格兰医学季刊 》刊载了波格露沙心脏研究的第一批重大发现。
  这项长期的前瞻性研究以扶兰明罕研究为模范,而在路易斯安那州的华盛顿郡进行,当地居民白人占65%,黑人占35%,研究任务是评估观察对象从出生到38岁这段时间,心脏病危险因子对健康造成的影响。自1973年以来进行了七次大规模的调查,每次调查都涉及3500名儿童,研究人员把扶兰明罕研究发现的所有心脏病危险因子都列入调查项目。
  到1999年,研究人员已经搜集了1.4万名儿童的资料,跟扶兰明罕心脏研究一样,现在要做的就是数十年的漫长等待,以弄清这些危险因子里哪些会增加心脏病突发的危险性。儿童时期危险因子的增加与早发性心脏病潜在重大关联的第一个暗示,在针对多位志愿者遗体的解剖后浮现出来,那些人都是在青春期或者20岁出头,就突然死于意外事故。
  1999年,《 新英格兰医学期刊 》刊登了一份研究报告,发表者是杜兰大学医学院的医学专家。他们对104具2岁到39岁的遗体进行了解剖。这些人大部分来自路易斯安那州的华盛顿郡,死亡原因是各种意外伤害,多半是著名的意外事故或凶杀案。验尸者发现,这些年轻死者的冠状动脉和主动脉血管都有明显的瘢痕,比率高到令人担心的地步。这种瘢痕最后可能造成冠状动脉硬化、心脏病发作和猝死。
  很偶然地,这些死者中有93位生前也是波格露沙心脏研究的参与者。他们生前都做过有无吸烟,血压、胆固醇是否过高,体重是否过重等危险因子项目的定期追踪。解剖结果印证了扶兰明罕研究专家的发现,唯一不同的是,这些解剖对象全是年纪轻轻的男性和女性。扶兰明罕的发现并没有错。医学专家报告说,随着心脏病危险因子( 体重增加、吸烟、高胆固醇及高血压等 )的数目增加,死者体内冠状动脉和主动脉的脂肪状条痕和瘢痕范围就越大。报告说:
  带有0、1、2、3、4个危险因子的研究对象,在主动脉内膜的表层分别覆盖了19.1%、30.3%、37.9%、35%面积的脂肪状条痕,在冠状动脉内覆盖面积的比例则分别是1.3%、2.5%、7.9%和11%。
  然而,虽然研究人员能够将心脏病的征候追溯到危险因子上,他们却无法解释为何这些人如此年轻,带有这些危险因子的程度却如此之高。他们也无法清楚说明,为什么这些年轻人那么早就出现如此高危险的情形。为何他们的体重会过重,血压会过高?为什么他们要吸烟?为什么他们血液里的胆固醇值那么高?
  我们还要重复在扶兰明罕研究里的问题:这些危险因子背后是否还有隐藏的危险?有越来越多的研究显示,波格露沙心脏研究观察到的“危险因子”,它们随着求学失败、社交孤立和家庭破碎而增加。
  这里最需要注意的是:因为受伤而突然死亡的现象本身。因“意外受伤”而增加的突然死亡率,与求学失败造成的潜伏性情感创伤之间有着强烈的关联。从这个意义上说,虽然波格露沙心脏研究并未明确说明,但我怀疑真正的“潜在危险”——真正的疤痕就是孤单寂寞和社交孤立,让这些年轻人身上的危险增加。我相信,就是家庭的混乱、社交上的孤立、求学的受挫和人际沟通的压力,使孩子体重过重、血压偏高、胆固醇的指数也偏高。我同时怀疑,就是这些“隐藏性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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